白雅梅這才直了直有些酸的腰,用手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窗外,嘆道:“天都快黑了啊,哎。”
淺笑幫她揉著肩膀:“小姐為何嘆氣,是不是……”
白雅梅冷笑一聲:“確實。”便翻開賬簿一一指給她們看:“這里,還有這里,將軍最近的開支里憑空多了一項自主支配,每月足足有五十兩,而這一項在之前的賬簿里沒有。”
“五十兩?”淺笑嫣然互望一眼,都覺有些震驚。
只聽白雅梅繼續說道:“是啊,五十兩足夠養活一個府邸了,而將軍一個月便消耗如此多,真是令人不解。”
白雅梅搖了搖頭,續道:“更令人不解的是,這項開支持續了兩月,最近一個月卻又沒有了。”
淺笑猜測:“小姐,你說會不會是,有人……”
白雅梅微微點頭:“我擔心的就是這點,若真的是有人假公濟私,以將軍名義巧立名目也就罷了,只要張楚那人加以懲處即可。只不過,這個月已經不再有此項目,而是換成了更嚴重的事。”
白雅梅又翻了幾頁賬簿,若有所思:“將軍從曾祖開始便麗霞不少汗馬功勞,各種恩上不斷,其中就有一種,良田。所以這里會有近千畝土地的記錄。但是在本月賬目中,卻憑空消失了百畝,而且賬目上沒有一絲記錄!簡直匪夷所思!”
嫣然突然靈機一動,嚷道:“會不會是將軍缺錢用,賣掉了?”
誰知白雅梅和淺笑都忙捂住她嘴,讓他噤聲。
淺笑還謹慎的查看了一下房間外,確定無人后緊緊關上了門。
見嫣然大惑不解,白雅梅小聲解釋:“朝廷命令禁止土地買賣,特別是各路官員,一經發現,輕則罷官,重則殺頭!所以父親生前即使清貧也未動過此等心思。”
嫣然這才明白,自己方才差點害了洛離,悔恨之余又不免疑惑,既然如此,為何會憑空消失近百畝良田呢?
白雅梅纖手捻著賬本,暗自思忖:“有土地不見了,卻未見銀兩入賬,那么只有兩種可能。一是贈予了別人,二是,二是被人偷偷賣掉了,而銀兩落入自己口袋。”
白雅梅抬頭看了一眼淺笑二人,叮囑道:“無論如何,此事不得再有旁人知曉,不然不僅是將軍,洛府上下都會受到牽連。”
見惡人篤定點頭,她將賬本收好交給淺笑:“良管家定知此事,你旁敲側擊下,看他反應如何。”
淺笑領命而去,白雅梅喝了一口茶,只聽嫣然神秘兮兮的笑:“小姐,此等秘事將軍都能你交予您,看來將軍是真的把您當成了主母。小姐您得寵,指日可待。哼,那兩個妓……”
“嫣然!”
被白雅梅一聲厲止,嫣然吐了吐舌頭,還待解釋,只聽白雅梅說道:“你以為這是榮耀嗎,旁的不說,單是土地已是,若被他人知曉,只要稍作文章,便可置我于萬劫不復之地!”
嫣然顯然被嚇到了,雖然心直口快,卻也懂得權衡輕重,果真不再提起。只是,沒想到此時仍然被觸及,不過這也是幾月后的事了。
簡單梳洗了一番,已快到晚膳時間,淺笑才剛從賬房回來,一進門就指著嫣然腦門兒,笑道:“這次的賭,你輸定了。”
等不及嫣然問起,她已經徑直走到白雅梅面前,語氣中多了幾分敬佩:“小姐說的不錯,那良管家果然全都知曉。”
嫣然不信嘟嘴反問:“你怎會知道,莫非他親口告訴你了不成?一進門就說我輸了,哼,真是的,瞧不起人!”
白雅梅哭笑不得,這等大事,他豈會親口承認,這個嫣然啊。
見大家等急了,淺笑才一五一十的說道:“平時這個功夫他應該叮囑膳食了,可是今日卻仍在賬房等我。而且他又是沒有城府的,所有心事都寫在臉上,他見到我又欣喜又警覺,還特意翻了幾頁賬本呢。”
“可說了什么?”
“說了,良管家說小姐好勤奮認真,足足看了一整日,還問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那你如何回答。”白雅梅顯然明白了,他是在試探自己。
淺笑早忖度到白雅梅心意,呵呵一笑:“奴婢說了小姐可別生氣才好。奴婢沒辦法,只好扯了謊。嘿嘿,奴婢說,別看小姐平日嚴肅的緊,其實有時對自己可放松的很呢。這不,今日午膳后眼皮子一直打架,睡到太陽快落山了才醒,一想那個賬本還沒看幾頁,就著急忙慌的翻著,所以就送來晚了,霞姐還特意囑咐奴婢讓管家不要見怪呢。”
聽了淺笑的話,白雅梅和嫣然都被逗得哈哈大笑起來,白雅梅一整天都關在房內看賬,不知情的人,誰知到她是在看賬還是睡覺呢。
白雅梅一拍嫣然手臂:“看吧,看吧,你又輸了,別忘了我的瓜子仁兒哦。”
嫣然沖她擠了擠鼻子,一溜煙兒跑出了門,白雅梅沖她背影又喊了一聲:“別賴皮哦。”
只聽淺笑正色道:“小姐,方才,奴,奴婢,見到將軍回來了。”
白雅梅的笑容凝在嘴角,眼神稍一遲疑,隨即堅定的說:“帶著它,有些話還是說清楚的好。”
一夫一妻兩妾的飯局自然少不了一番暗波涌動,不過見多不怪,對于牡丹翠柳的爭風吃醋,白雅梅也并不在意,她今晚的心思全在洛離身上,眼睛偷偷瞄著洛離的一舉一動。
等他終于放下筷子起身離開時,白雅梅的心突突跳的更厲害了。
見洛離一聲不響要離開,翠柳以為他忘記了,急急站起喚了一聲“將軍”,只聽洛離淡淡說句“我先去書房,等下去你房中”后,才安心的坐回來繼續吃飯。
眼見洛離已轉入內堂不見了身影,白雅梅猶豫再三,還是提前離席,帶著淺笑嫣然一路忐忑的來到書房外,卻又踟躕著不愿進門,門口守著的小廝也是一臉茫然,不知是否為她通傳。
淺笑早從袖中取出木盒,遞到白雅梅手中:“要不,改天?”
白雅梅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既來之,則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