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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青春是散場電影

后來,安小暖很少聽到他們的消息,每天依舊忙碌,學習。

再次期間,安小暖和一個原3班的人走的很久,也認識了班里其他一些人,但的是泛泛之交,可以說,到畢業,她都沒有融入班級里。

安小暖幸運又不幸運。

分班后,無論考多少次,她都是第一,老師看中她,讓她一直坐第一排;學生以她為榜樣,努力學習,一切是多么美好。

她不幸的是,那段時間里,她再一次被迫成長。原本親手一點一點筑起來的美好,又無力一點點看著它消失。認識的朋友離開后,她們在同一片天空和區域下,都難以見面。

這一次,安小暖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投入了學習,瘋狂且理智。

有一天,安小暖上完廁所回來,她的桌子就被掀到在地,書本落到那處周圍都是,連桌蓋都分了家。她沒問,只冷靜地說,"以后打架或搞其他動作,麻煩離遠點。要不就明面上來說,痛快些。"

安小暖不再去看他們,她和同桌,還有宋喬一起撿書本。

安小暖拿起桌蓋,摸到了一個條形的東西。翻過來一看,居然是海綿寶寶主題系列的創口貼。她見過,那支筆她還留著,上面就是這圖案。

創口貼整整齊齊的一列一列貼著,后面還跟著一段文字。

第一個創口貼上,海綿寶寶大大的眼睛滿著淚,嘴巴委屈巴巴地撅著,后面寫著:

苦熬遇光,學習有望。

第二個創口貼上,海綿寶寶笑得露齒,后面寫著:

我心里有一個小太陽。

第三個創口貼上,海綿寶寶和派大星笑著揮手說再見,后面寫著:

明白且克制,朋友但別離。

安小暖心里酸澀,眼底濕潤。

"咦?這側面還刻著兩個字……太陽,什么意思啊?"宋喬疑惑地說。

"同桌,你這桌子的壞了,告訴老師換一個吧。"新同桌勸著安小暖。

"不用了,挺好的。"桌蓋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人拆下來過,又用透明膠水粘上的。

這里留著青春和離別。

有個人以這種特殊的方式,默默無聲地告訴她:

別怕朋友,會一直陪著你。

后來,有風吹起桌上那本語文書,字跡清秀,扉頁寫著: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而留在書里夾著的東西,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消失,再也不見了。

又有一天,安小暖晚飯過后上廁所,不知道怎么回兒事,肚子絞痛,還沒上晚自習就請假去了醫院,檢查結果是急性腸胃炎。

事發突然,安小暖身上只有老師給的兩百現金,躺在二樓的病床上輸著液,她有點擔心錢不夠,只是現在她沒有手機,沒法聯系。

安小暖被痛醒,然后聽到她旁邊床位的一個人緊張的說,"小姑娘,你怎么一個人啊。剛剛可危險了,要不是我發現的話,你可得受罪了。你是不曉得哦,我扶著我老婆去上廁所,回來就看到你那個輸液帶回血了,趕緊去把護士叫來,一看,說是針管太大,你身體受不了那么快的輸送速度,然后就給你換了小針頭的,觀察了20分鐘,嗐,就好了嘞。不過你這個情況,我也是第一次見,奇怪哦。"

難怪安小暖覺得左手很痛,尤其靠近針頭的位置。

這種情況,安小暖之前也經歷過一次,那次她爸媽都在身邊。換針的是個實習護士,第一次扎偏了,手腕處已經不能再扎了,就換到了手背,針小又是手背,所以那次輸液花的時間多了很多。

"謝謝。"太久沒喝水的嗓子有點啞了。等護士來換第二瓶的時候,安小暖已經睡著了,旁邊床位的人已經走了。

迷迷糊糊的安小暖想上廁所,醒后看著只有她一個人的房間,把藥瓶掛在移動輸液架上,走向外面,走廊那頭黑漆漆的廁所。

回來的時候又回血了,安小暖只得把手放平,靜靜等著。很久之后,護士掐著點過來取針,告訴她可以回去了,如果明天還痛的話,就只得住院了。

忙完這一切,回到寢室已經凌晨了,安小暖輕手輕腳洗漱,睡覺。所幸,第二天沒有在腹痛。

那一周,吃得也清談,來的快,好得也快。

后來很長一段時間,安小暖坐在門口第一排,從里看外,來來往往的人群,偶然會看到沈嫻桐,那個人是她心中的白月光。

安小暖用了很大的力氣克制,不讓自己去拉住那一抹光。已半身在深淵的人,怎么敢伸手。

有時一個人,總是會出意外的。

高三是提前兩周開學,操場上,時不時傳來高一軍訓的聲音,年輕而熱血。

班主任提醒同學們要清空藝術樓,要拿東西的早點去拿。所以在那么一個落日黃昏,寂靜少人的時候,安小暖一個人,靜靜站在了5樓圍墻邊上。

聽著操場的喧囂,看著頭上飄過的白云,感受著吹拂臉頰的風,那一刻,世界很安靜,也很可怕。

安小暖有恐高癥,但是那次她卻直視它,低頭看向地面,猶如看向深淵。

那里伸出似乎有那一雙手摸著安小暖的臉,還有一個聲音呼喚著她。一瞬間的眩暈,害怕之中隱隱升起一絲快意。但求生的本能讓她緊緊把手摁在圍欄邊上,青筋暴起。那手、那個聲音都帶著溫柔,讓她向往又排斥。

安小暖踮起腳,身體慢慢前傾,就在那瞬間,一個熟悉響亮的聲音和一股大力把她拽回了現實,清醒也就在一瞬間。她清楚感受背后衣服傳來的力量,勒地她脖子都有一些痛了。

那一刻,安小暖差點哭出來,用盡全身力氣壓制劫后余生的戰栗,還有淚意涌動的酸澀。

安小暖笑得傻乎乎地看著她一進校就遇到的人,是她再一次救贖了她。

沈嫻桐問她,"你干嘛,想站的更高看天空嗎?"

安小暖聲音沙啞回答她,"哪有,只是太熱了,想站高吹吹風罷了。"

沈嫻桐轉身的時候,安小暖腿都軟了,扶著墻壁緩了一會兒。

沈嫻桐讓她幫忙搬東西,安小暖沒有拒絕。

回寢室的路上,兩人心照不宣,說著最近學習,還有發生的趣事。到寢室,上了二樓,她們住的寢室一左一右。分開后,安小暖回到寢室在床上躺了一會,就收拾拿回來的東西,就發現多了一小幅畫。

是那幅沒有細節刻畫的向日葵,有點丑,但那一刻,安小暖仿佛真的聞到了向日葵的花香。

安小暖拿著畫框的手顫抖著,咬著牙,抬著頭,沒讓眼淚掉一滴下來。

在那之后,就算最低谷,也抵不過是被窩數不清的掙扎,沒有歇斯底里,沒有號啕大哭,有的只是很地平靜,收拾好情緒,隱藏住心思去上課,去面對。

期中考試結束那天,安小暖在教室收拾著桌子。

沈嫻桐風風火火的跑進教室,走到安小暖面前,驚詫地說,"我去,初中部居然有你們的傳說,就在他們校區的宣傳欄那。"

沈嫻桐說完,就拉著安小暖走出高中部教學區,穿過整個操場,停在初中部的宣傳欄上。

宣傳欄里寫著大大的標題: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

然后是分了兩欄,一列寫著安小暖寫的那首詩,一列寫著魏舒寫的那首詩。

下面分別寫著解釋和賞析,最后是點評。

結語是:

看問題的角度不同,所思所想也有異。就如選擇不同,千奇百怪,人生百態。

你看,并非無情。

有人消失,但會有人會記得、證明他的存在,他的故事只是在世界另一個角繼續發展。

安小暖用了半學期的時間,去回憶、守護那個3班的影子。她也是一個很自私的人,這一次,她就再任性一次吧。

高三下半學年再開學時,3班已經沒什么可眷戀的了,安小暖內心平靜,卻不會停止追求。

安小暖開學的時候就把那張獎狀放在她的抽屜里,小心保管著。這次她再次義無反顧的換到2班去,再次和沈嫻桐并肩,作最后的征戰。

高考結束那天晚上,學校為高三學子餞行。

操場上,安小暖扶著搖搖晃晃的沈嫻桐走過籃球場、跑道、草坪、攀登架等各個角落。

回寢室的路上,沈嫻桐說,"三年了,終于畢業了。"

沈嫻桐又絮絮叨叨說了一些往事。

安小暖全程聽著,那群人,很炙熱,也青春。他們之間,時間不對、環境不對,短暫而美好。

是緣亦是果。相遇是緣,離別是果,不惱無怨。

第二天早晨,安小暖和沈嫻桐拖著行李來到教學區。她們走過3班的教室,然后停在2班,安小暖的課桌前。

沈嫻桐看了一眼桌子側面刻著的字,又看著教學區的落日余暉,失神地說,

"暖暖,你看,太陽,是你啊。"

是他們那群人的太陽。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很早之前,安小暖就明白了。

兩人走出教室,西下斜陽,火紅一片。

沈嫻桐問,"悔嗎?憾嗎?"

閉上眼,感受溫暖,再次睜開的時候,眼底清明,眸色堅定,宛如初見那天。安小暖說,"如棋,不悔。可憶,無憾。"

安小暖和沈嫻桐最后一次在大回路等車。

十字路口,沈嫻桐說,

"暖兒仔,道阻且長,但前程蔚然,祝君珍重!"

安小暖回,

"室長,路坎而遠,愿前程可期,望汝保重!"

兩人相視一笑,有始有終。

瀟灑揮手,轉身離別,馬路遙望,再次踏上征程。

方間,一曲唱罷,謂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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