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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銘印

夜晙影和傅昱能成為朋友純屬偶然,在鵝毛大雪像大帷幕一樣從天而降的一天,在風刮得很緊的一天,兩個人躲進了同一家小館子吃面,同樣都是因為爸媽工作忙放學沒人接。

一開始夜晙影還以為遇上了奇怪的人,畢竟這世界上奇葩很多,他遇上一個并不稀奇。

那時候,他還是個小學生,傅昱是個高中生,兩個差了八歲的人鬼使神差的就慢慢接近了。

兩人后來還為此討論過,一個自稱入云龍一個自稱玉麒麟,就算風雪天聚義牛肉面館也不足為奇。正應了那句俗語——相逢總是天公巧。不只是巧合,也是一種恰到好處的緣分。

關于朋友這件事,夜晙影一直有諸多怨言。學生的這個身份阻斷了他成為一個足不出戶的尼特族的道路,也給了他認識形形色色的人的機會,可結果卻是他的朋友并不多,以至于他攀親道故的算也就拉出了傅昱一人而已。

朋友多的人他羨慕嗎?當然了。

那些說著什么享受孤獨,實際上身邊沒一個說的上話的人,夜晙影才不想與之為伍。

孤獨是個恒常的話題,意思是,大概從青春期開始,人們就在不斷討論了。也許每隔幾年,人們會主動或被動的更新下朋友圈,更新一個戀愛對象,更新一份工作,最后在不知不覺中,更新一下對孤獨的認知。

從前的夜晙影或許還會一板一眼的摳字眼:“你這不是孤獨,只是寂寞了。”

可現在好啦,他不會刻意的去區分“孤獨”和“寂寞”了,有沒有分別不重要,因為這是離他很遠的事了,他早已找尋到了屬于他的太陽。

同時他也相信沒有人喜歡孤獨。只是不想勉強交朋友。要真那么做的話,恐怕只會失望而已。

除了傅昱以外他還能交上第二個朋友著實讓他驚喜。

原先他覺得他的人生已經能一眼望到頭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就這么過去了。坐坐公共汽車,漫無目的地散散步,在附近的商店買買蘿卜和大蔥。平靜的日子就是這樣周而復始,沒有紛擾,沒有喧嘩。

商店里的蔬菜減價或許就是給他最大的驚喜了。

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像是去商場買菜的途中誤入伊甸園,稀里糊涂的采了朵小花。

在花離火的眼里呢,夜晙影是個背井離鄉的旅行者,像是童話故事里寫的那樣,一陣龍卷風刮過,就從一個地方到了另一個地方,這酷極了。

雖然夜晙影有些壞壞的,可并不令人生厭,至于他說的朋友什么的,雖然不懂,可來自遠方的旅行者會有最棒的主意。

要是沒有夜晙影這個突如其來的闖入者,照她的習慣會在畫完畫后坐在窗邊發呆,等月姐忙完了好纏著她一起玩,她可是個懂事的人。

突如其來的闖入者打破了這一常規,并且提出了建設性的方案——好朋友的第一個活動:做雙六棋。

“什么是雙六棋?”好奇寶寶花離火問道。

“哼哼,”小孩子還真是什么都不懂呢,邪惡的夜晙影內心暗爽,“所謂雙六棋,就是一種飛行棋和大富翁的結合,扔骰子決定點數,接著走格子進行游戲,格子里的內容呢我們可以自行安排,走到有任務的格子上就必須完成才能前進,率先到達最終格子就算勝利。”

花離火一知半解的點點頭,雖然聽不懂,但感覺好厲害的樣子,對夜晙影的崇拜又加深了幾分。

她那清澈中帶著點迷糊的眼神讓夜晙影很是受用,被人所敬仰真是件了不起的事,難怪娛樂圈有那么多人搶破了頭也想出名,以至于不顧自己的面子、名聲,甚至純潔。

高興的他大手一揮,指導起花離火在紙上繪制棋盤。

棋盤的繪制并不難,考慮到花離火的繪畫天賦,和自己糟糕的藝術天分,夜晙影只是說了個大概,剩下的都放手交給花離火去完成。

不一會兒,一副雙六棋盤就完成了,在花離火創作的途中,夜晙影溜到書房從國際象棋的棋盤上撿了一王一后回來,又去棋牌室順了個骰子,這樣,一副完整的雙六棋完工了。

關于格子里的內容,也就是走到這個格子需要完成的任務,由夜晙影填寫。

也不是他想欺負小孩,當他把簽字筆交給花離火時被告知:“寫字嗎?我不會啊。”

她說的是那么理所應當,仿佛這是件很平常的事。

夜晙影汗顏,就算是幼兒園的小朋友字都能寫幾個吧,這年頭不會寫字的人也算是珍稀物種了。更何況以瓊玉的體量,享受到的教育資源一定是超一流的。

再不濟,跟著遙應月怎么的也會受到點熏陶吧。

可看著花離火那清純而略帶迷茫的臉,吐槽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

“沒事,這部分就交給我吧。”他好歹算派上了點用場。

關卡的設置也沒有太為難,比如回到起點、暫停一回合、后退(前進)兩格之類的,尺度稍稍大一點的有回答對方一個問題、滿足對方一個要求等,當然也參雜了他的一點小趣味,比如笑著打招呼、表揚對方、擊掌、握手、被人拍拍腦袋......

“好了,那我們開始吧,”夜晙影擲出骰子,氣吞萬里如虎,“我先來。”

“是六!”他心中暗喜,“可以出飛機嘍。小妮子可別怪叔叔沒讓你。”

某人很自然的就把自己帶入到了怪叔叔的身份。

他握著王棋一格一格的走過去,落在了“回到起點”的字眼上。

夜晙影:......

“輪到我了。”

花離火擲出了“4”,格子上沒有事件。

“我領先了夜夜四格。”花離火說著還比出四根手指。

“喝呀!你這黃毛丫頭,少不更事,不過僥幸領先一招,膽敢在棋圣面前耀武揚威,妄自尊大。”一股無名的力量在夜晙影身體內爆發,一盤棋仿佛聯系著全人類的命運,他就這樣陶醉在自己的使命感中。

“哼哼,你已經盡力了,小花。”夜晙影發出了宛如絕殺比賽前的勝利者宣言。

花離火理解不了夜晙影突然神經質的發言,她只覺得不愧是遠方的旅行者,講的話都好酷。

明明只是一個全靠運氣的游戲,在夜晙影眼中卻成了賭上一切也要贏的比賽,和一個小孩子較上勁了。

可悲的勝負欲啊......

游戲并沒有像夜晙影腦中想的智斗場景,在棋盤這方狹小的空間里,哪怕從邊角到邊角,都激蕩著執棋之人思維的火花。

有的只是夜晙影走到陷阱格后,內心狂怒的咆哮,表面上呢,卻還是要維持成年人的那份從容,仿佛勝負于他來說不過過眼云煙。

在暫停一回合后,夜晙影內心沉重的拿起骰子,他雙手微微拱起,兩掌十字交叉合并,把骰子包裹在內。邊高舉著手,邊搖動著骰子,嘴里還念念有詞,就好像在舉行什么能讓人隨心所欲擲出想要點數的神秘儀式。

“就是現在!”他內心感應到了,分開雙手,疲憊的骰子隕石般砸向地面,他不敢向下看。

花離火的聲音傳來,他聽那聲音,存著勝利的希望:“夜夜,是三。”

他這才敢低頭看

格子上寫著:微笑著打招呼

她的眼里含著期冀的目光:“做吧,夜夜。”

夜晙影暗自松了口氣,好在沒踩到陷阱格,區區笑著打個招呼。

他順了順氣。

“你...你...你......”

預想中十分簡單的“你好”兩字卻怎么也說不出口,小臥龍竟是個口吃。

小花盯著他的眼睛里儲存著一面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湖泊,反射出他那狼狽的倒影。

他從未覺得打個招呼是那么羞恥的事,明明幼兒園小朋友都擅長這個吧。

不知不覺中,他那刻意擺出微笑的嘴角都麻了,他口中卻還在機械的重復著一個“你”字。

回想起來他從小到大都是被大人們評價為沒禮貌的小孩,見到老師長輩不會問好。

可今時不同往日,他是個能獨當一面的成年人了。

“小花,那個......你能別盯著我看嗎?”

“為什么呀?”小花湊的更近了。

被盯著會很緊張這種話說出來不就等于認輸了。

再僵持下去他怕是要神經衰弱了。

“小花可是新認識的朋友啊,可不是什么陌生人或討厭的同齡人,她是個可愛的小女孩。”他心里這樣想著,給自己鼓勁。

他生硬的把頭轉向一邊,邊用食指扣著臉頰,嘴里邊發出不自然的音調:“你——好——”

他的嗓音就好像剛從土里被挖出來。

這個是僵尸嗎?

連笑著打個招呼都做不到的人絕對是個會被淘汰的僵尸吧。

他都忍不住要吐槽自己一番。

好在對方只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孩,沒出什么大糗。

“我完成了任務,繼續吧。”他假裝無事發生。

......

隨著游戲的進行,汗緩緩的從臉上淌下來像小蟲,癢癢的難耐。

空調溫度開太高了嗎?他這樣想。

兩人在棋盤上你追我趕,步步緊逼,差距一時半會兒沒拉開。

他滿頭大汗,行跡狼狽,卻無暇顧及。

他擲出骰子,全神貫注。

陽光落在肩上,負上勝負的重量。

便連小花都被他那固執的勝負欲所感染,她覺得自己是個小騎士,而她所面對的是最后的大魔王。

骰子停在棋盤上,兩人定睛一看,是“2”。

夜晙影走到了“讓對方提一個大冒險”的格子上。

見不是陷阱格,他先是緩了口氣,雖然前進的步數有點少就是了。

“不對!”他心里咯噔一下,反應過來。

這個格子的內容失之偏頗,要是小花提了個他無法完成的大冒險,那他不就輸了!

“要不求饒吧。”他立馬想到了對策。

不過他還是故作淡定的說:“小花,放馬過來吧。”

“嗯?”她歪著頭,“可這里沒有馬啊。”

夜晙影撫額,要不是對面是小花,他早一拳招呼上去了,逗傻子玩呢?

“我的意思是,你提大冒險吧。”他怕花離火連大冒險都不清楚,補了一嘴,“就是提一件你想讓我做的事。”

花離火抱膝坐著,埋頭苦思許久,面露難色。

對她來說最難的事莫過于讓月姐陪她了。

到底什么能夠難倒夜夜呢?

夜晙影一只手撐著腦袋,一只手撥弄著地上的骰子,散漫的看著窗外。

看來花離火準備刁難他了,還真是不容小覷。

一個大冒險能想這么久,不會是想他表演空中飛人吧?夜晙影想到這心里一緊。

他打量了一下窗戶,八角窗全封閉,玻璃不知道是什么樣的玻璃,不過料想是極為堅固的,就算他想跳下去也是有心無力。

要我是鋼鐵俠就可以了。他這樣想。

花離火的聲音將他散發的思緒拉了回來:“夜夜,我的馬就是你要去廚房做樣好吃的。”

已經考慮到縱身一躍的夜晙影聽到這樣的大冒險不禁想笑出來。

難道他看著像是動手能力很差的人嗎?

不對,有陷阱?

也許最平靜的風還是拂拂微風。

果然紋風不動更叫人小心,不是平靜,卻是在醞釀風暴了。

夜晙影懸著警覺的心審視著花離火,呆萌小花無邪的微笑下可能藏著一顆惡作劇腦袋。

“好啊。”他嘴上爽快的答應著,腦袋瘋狂運作,期末考試時都不見有這樣的工作效率。

雖有與空氣斗智斗勇的嫌疑,但未雨綢繆總是好事。

他邊思考著邊向廚房走去,樓梯上差點失足,遺恨千古。

最終他把著眼點放在了好吃二字上,這是詭計!他篤定。

好吃是怎么定義的?又或者說什么東西是好吃的?

這是個邏輯陷阱,把好吃的主觀意識用客觀價值去衡量,最終只會得出個錯誤的答案。

他認為雞腿肉是好吃的,可倘若他真端一盤照燒雞腿飯去交差,得到的回復卻是——我是個素食主義者。

這換誰都會傻眼。

而且要下“好吃”這個定論,決定因素并不單單只有食物本身,拋開食材、手法、技藝,還應考量環境,心態。

例如冬天一個人在馬路上等公交車,戴著帽子,拉鏈拉到頂頭,冷風還是見縫插針地鉆進脖子里,貫徹全身。

這時會想念熱氣騰騰的火鍋嗎?在帶著辣味的空氣里大口吃肉,蘸點麻醬香油就香的不得了。

再比如假期時,一個人在百無聊賴的早晨躲在被窩里,懶得起床懶得動彈,連一根手指也不想伸出去。灰蒙蒙的天看不出時間,云朵都變得有幾分壓抑。

點一份十幾塊的外賣,就著電視上爛俗的綜藝節目下肚,就連劣質調味品的味道也會被掩蓋。

小花還真是給他出了個難題。

他在廚房里緩緩踱步,忽的賤賤一笑,自言自語道:“哼哼,小小花花,縱使你千謀萬慮,終究棋差一招。”

一個必勝的想法已經在小臥龍腦中成型。

世界上有一種人類無法拒絕的美食,那就是冰。

當然夜晙影不是癮君子,他想到的當然不是套了馬甲的冰,而是刨冰。

刨冰,冰冷的慰藉,制作時將冰塊刨成雪花,淋上煉乳、糖漿,再配以各種水果或其他配料而成。

他第一次吃到刨冰是在一個夏天,七月盛夏,瓦藍瓦藍的天空沒有一絲云彩,火熱的太陽炙烤著大地,河里的水燙手,地里的土冒煙。

他下了學步行回家,校門口有個小吃攤販被學生里三層外三層的包圍著。

小販操作著一個鐵皮疙瘩,碎冰像雪花一樣從機器落到塑料碗里,撒上紅糖汁,果醬,木樨,淡紅色,樣子實在令人饞涎欲滴。

走近看,簡直像移了座冰山在面前。

一問價錢,五元一碗。

而他的早點費每天只有四元,他當下決定,每天少買一個包子,餓上三天,大后天就可以一嘗異味。

等到湊夠錢的那一天,下課鈴一響,他是第一個沖出學校的。

沒曾想還有驚喜,小販開發出了新品,他把草莓凍在冰里再放進機器打碎,花瓣般散開的草莓冰,保證每口都是草莓的清甜。

夜晙影交了錢要了一碗,因為太心急,劣質的塑料勺子直接被他掰斷,留了一半插在刨冰里。

只好問小販再討要一個。

他撈起一勺,像是撈起了昆侖山上萬古不化的雪花,一勺里含有無數的結晶,一片結晶又有無數個面,每個面都反射著光。

一口下肚,像蛋糕上的糖霜一樣柔滑,輕盈蓬松如粉。

所付代價太大,所以也不能常吃,只能偶爾解解饞癮。

夏天一過,小販轉了行,改賣關東煮,他不用再在早上餓肚子了。

再后來,有家長擔心食品衛生安全,向有關部門反應,校門口再也沒了小販的身影。

刨冰一直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以至于后來他自己打工有了收入,不時還會光顧專門賣冰的店家。

有一回冬天,天上還飄著雪,夜晙影手里捧著碗刨冰一勺一勺往嘴里送,傅昱關切的摸摸他的額頭,問這孩子沒毛病吧?

夜晙影不屑的搖搖頭,回答道:“美食不挑季節。”

普羅米修斯將火種帶到了人間,今日夜晙影要作為喀俄涅,把冰雪灑向小花。

刨冰的種類繁多,這下夜晙影又犯難了。

小花是富家女,口味肯定被養的很刁,要想俘獲她的味蕾,可不是件容易事。

夜晙影不光想讓她說出好吃二字,而是想深深刻在她的記憶中。

常年占據經典c位的經典水果搭配如何?

不行,夜晙影搖搖頭,縱然草莓口味酸甜開胃,可太稀疏平常了,指不定小花早就嘗過。

年輕,嘴巴和眼睛,還有腳,都是不安分而喜新厭舊的東西。在整個身體繁忙之時,味蕾也變成了不甘寂寞的器官,要吃盡全宇宙,把稀奇古怪的食物都嘗一遍。

夜晙影也曾聽聞過許多味蕾革命的怪奇口味。

比如他在飯店里見過的一道菜,簡直是奇葩口味里的種子選手。

這道菜先把刨冰堆成一座小山,再澆下熔巖般滾燙的羅勒葉醬,最后用烤得半熟的和牛肉將它團團圍住,底下還浸著橙子味果醋。光是想象味道,都有種被強行撬開新世界大門的感覺。

亦或者是在刨冰下墊了厚厚的意大利面,配以西西里風味的蝦、培根、香草作點綴。刨冰用柚子西紅柿加上味噌煮成湯后再做刨冰,半融化的茄汁冰掛在面條上,酸酸甜甜,略帶柚子香氣,論顏值和味道想來都是高分選手。

獵奇的口味夜晙影見的不在少數,但一般人肯定難以接受,畢竟翻車的占大多數。

他曾因好奇嘗過一款雞肉刺身冰淇淋,就是用雞心、雞肝、雞胗等雞的內臟,剁碎后連同各種蔬菜、洋蔥、燕麥等塞進冰激凌里冷凍。

那味道簡直令人永生難忘,回味無窮。簡直和追著活雞啃沒什么區別。

更何況讓夜晙影親自動手去做獵奇產品也沒那個手藝。研發黑暗料理的人該被判為異教徒,烈火加身。

那么獻給大人的成熟口味如何?

小花這樣的小公主,估計嘗過最大的苦就是感冒藥了。也確實該讓她吃點苦頭。

像人生一樣從苦到甘的茶味刨冰,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抹茶刨冰就很合適,入眼是清新的綠色,入口是帶著茶香的微苦,涼意直落喉嚨,瞬間凈化了疲憊的靈魂。

不過抹茶太便宜小花了,她一個小孩子太早被“綠”可不行。

夜晙影想到了抹茶的好兄弟——焙茶。

焙茶的制作工藝也簡單,用200度高溫對綠茶茶葉進行炒或烘焙,得到的茶葉就被稱為焙茶。

說干就干。

他先是鬼鬼祟祟的溜到偏廳偷了點遙應月的茶葉。

“唔,蒙頂甘露,不知道炒完味道怎么樣?”夜晙影看著手中的茶葉,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

他炒茶經驗為零,這樣暴殄天物要被遙應月知道了絕對會被活埋到茶樹底下做養分的吧。

不過遙應月這樣的愛茶之人,茶葉肯定多的是,偷,啊不,借她一點怎么了。夜晙影為自己開脫。

他把茶葉放到奶鍋中翻炒,雖然沒炒過茶,但炒咖啡豆的事他沒少干,想來工藝應該差不多。

突然他注意到小花在廚房門口探頭,猶猶豫豫的,不知作何。

他問道:“怎么了,小花?”

“夜夜,你......你沒事吧?”小花反問,語氣里帶著關切。

夜晙影有些摸不著頭腦,是發生什么事了嗎?

“我很好啊。”他回答。

“難道遙應月發現我借她茶葉了?”他心里瞬間警覺,狐疑的向廚房外頭張望。

沒窺見那道身影,外頭只有小花一個人扒著門框斜著身子探頭。

他松了口氣,看花離火還是提心吊膽的樣子。

他蹲在小花面前,問:“發生什么事了嗎?小花。”

小花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猶豫半天才說道:“廚房里有危險......”

危險?在哪?

夜晙影環伺四周,能察覺的只有奶鍋白皙的胴體,和鍋里茶葉嬌嫩的呻吟。

壞了,茶葉!

他“啊”的大叫一聲,急急忙忙的跑過去關火。

好在火候沒過頭,炒香濃郁。

花離火還是傻愣愣的在門口探頭,像是門框上長出了蘑菇。

“廚房里的危險在哪呢?”

“不知道,月姐說廚房里很危險,不讓我進來。”

這下他明白了,明火和刀具對小孩子確實危險。

“要不夜夜你出來吧,我算你過關了。”花離火看夜晙影不緊不慢的樣子有些焦急,有著對夜晙影陷入險境的愧疚。

“放心,”他走過去揉揉花離火的頭,“危險什么的我能搞定......”

小花抬頭看著夜晙影,她對他的從厚厚的笑容標本集里挑出來的微笑十分熟悉,那是遙應月與世界同在的驕傲。

她乖巧的點點頭,平靜了下來。

小孩子好騙也好哄。

夜晙影沒有惡意,可笑容里有種精神優越感和沾沾自喜的味道。

他回到臺前,先是嘗了口制好的焙茶,雖然工藝上和炒咖啡豆類似,可并非有苦有澀,實際上在加熱過程中,茶澀味的來源“兒茶素”遭受了破壞,咖啡因也被大量殺滅,因此焙茶刨冰既不會滿口苦澀,也不會吃完睡不著。

能嘗到的,唯獨是那口溫和而細膩的茶味,賴在口中久久不肯離開。

成功啦!夜晙影內心雀躍。

古人說——良廚如良相,治大國如烹小鮮。一個明白事理的廚子,原本可能有安邦治國的才能。不幸埋沒風塵,只好在灶臺上的烈火硝煙里,鐵勺金戈,排兵布陣,從而輾轉他的余生......

這句話簡直是為他量身定做的,明珠蒙塵,壯志難酬不就是在說他嗎?他洋洋得意起來。

下一步就是制冰,不過要先把門口的小蘑菇打發走。他要的是驚喜,他準備的是一種從未體驗過的奇妙的心靈震顫。

可不能讓她提早發現了。

“小花,你站著不累嗎?”他扭頭問道。

“不累。”

“那有口渴嗎?”

“沒有。”

“上廁所?”

“不想。”

真是個難纏的小妖精。

“對了,小花,你走到哪一格了?”

她把頭埋得低了些,“和你一樣。”

夜晙影拖長了音,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隨即奸邪的笑起來。

他的數據庫自動調出了千奇百怪的羞恥play,好在防火墻及時出手,全防出去了。畢竟他也不是什么怪叔叔。

“那你就繞著這層樓跑一圈吧。”夜晙影發出指令。

“好吧。”小花回答的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小勇士花離火就這么被一個艱巨的任務打發走了。

……

冰塊有專門的貯藏室,冰體單純陰翳,像是谷崎潤一郎描繪的幽暗視線。他先是嘗一口清冰,純凈的口味不帶絲毫混雜的味道,平淡里隱現甘美。

刨冰機的操作并不難,他左手端著瓷碗,右手操作著機器,冰雪片片落下,一邊調整接盛位置,一邊用手輕撫整冰。冰塊快速地旋轉于刀刃所產生出的刷刷聲響是手工業的凱歌。

最后再把先前的焙茶鋪上去就大功告成!

他端著碗踏出廚房,像是從地獄之門歸來的魔王。

“嘿嘿,小花,就讓你嘗嘗這代表著死亡的徹骨寒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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