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受到雅教授的影響，嘉雁在高年級時將自己的研究方向也定為了細胞研究。

臨近畢業前，小城爆發了疫病。雅所在的專家團隊到達小城后不久，嘉雁也來到了這里。

于公，嘉雁希望自己的專業知識能多少幫上忙；于私，因為雅教授在這里。

然而接下來的疫情發展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當下的情況已遠遠超出現有的醫學知識。

穿著防護服的嘉雁經常往返于個個病房和化驗室。然而就在某一天，嘉雁在辦公室內突然嚴重咳血，很快便暈了過去。

嘉雁暈過去后不久，立即就被推進了觀察室。僅三天后，許多肺泡就像抱團一樣，緊緊貼合粘連在一起，形成了十多個拳頭大小的肉瘤。

雅看著手中的病例報告，深色的瞳孔中毫無高光。

“……她現在怎么樣了？”

“嘉雁的肺部……那些肉瘤……隨時會破裂……”

短短兩個月，雅已經目睹了太多的悲劇。

鮮血與人命積累而來的知識與經驗告訴雅，這種病癥沒法救，一旦傳染上了就是100%的致死率！

目前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減少嘉雁的痛苦。

“麻醉藥呢？”

“她說……把藥留給別的病人……”

匯報的醫生此時已經泣不成聲，其他人也都忍不住抬手抹去眼淚。

雅將病例單放下后抬起了頭，他的眼睛也有些紅。

“我去看看她?！?

穿著防護服的雅站在觀察室外，隔著玻璃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嘉雁。

“雅教授……？”

“是我?！?

病床床頭的對講機傳來熟悉的聲音令嘉雁原本萎靡的精神有了些許振作。

“對不起……咳咳……沒能幫上忙……咳咳！”

“沒有的事。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通過“生物控制”技能，雅能夠感覺到嘉雁的生命體征正不斷減弱。

即使注入以太能量能讓她多活幾分鐘，但多活一秒便得忍受難以想象的痛苦。

死亡，竟然真的成為了解脫。

“現在感覺怎么樣？”

“疼……咳咳……”

嘉雁急促地咳嗽起來，她感覺自己的肺快要爆炸了一般。

“但是、跟您說說話……似乎就……不那么疼了……”

“別說話了，好好休息?！?

“我怕……一會兒就……說不出了……”

斷斷續續的話語間，嘉雁的口中開始涌出鮮血。

“能……再……多說……一點嗎……？”

“好?！?

“教授……”

“你說?！?

“您、咳咳……會……咳！救……大家……吧？”

“會的?！?

雅的拳頭緊緊握起，眼瞳中放射出亮綠色的光芒。

“會有辦法的。我向你發誓。”

“那、那就……咳……好……咳咳咳！”

嘉雁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像是努力要將氧氣吸進肺里。

劇烈的咳嗽加劇了肺部的負擔，肉瘤終于破裂了。

“教授……咳！”

嘉雁的鼻腔和口中都在流血。

“我……對您……”

嘉雁終于發不出聲音了。

大量鮮血涌入氣管，嘉雁如同水中窒息一般，抽搐著、掙扎著。

用著最后的力氣，向著玻璃的方向伸出了手。

恍惚間，嘉雁似乎又回到了開學報到的那天。

雅教授還是那天的運動裝扮，但護目鏡向上箍在額前。

他正目光柔和地注視著嘉雁。

“嘉雁。”

“嗯！”

“別發呆，跟上。”

隔著探視窗的玻璃，雅眼睜睜地看著嘉雁朝著自己伸出了手，她的手臂沒多久便像失去了支撐般落了下去。

回辦公室的路上，雅的步子十分沉重。

一鎖上門，雅緩緩地走向堆滿了病例資料的辦公桌。

接著，重重一拳砸向了墻壁。

當雅的手落下時，墻面赫然留下了一個深坑！

雅垂著頭，雙手撐著辦公桌，肩膀劇烈地抖動著。

“雅教授，您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不用管我?！?

雅已經快半個月沒合過眼了，對著計算機幾乎不眠不休地對比著大量病患身上搜集到的細胞和基因圖譜，試圖找出突破口。

這期間，雅經常一整天都不吃不喝，緊靠著風屬性以太基礎技能“體力恢復”硬撐著。

在對比無數的病例后，雅終于發現了一個特例。

一名心臟肉瘤破裂的50多歲的患者死后，尸體內的細胞數量竟然在10多秒的時間內出現了激增？！

目前為止的死者人數已超過十萬，但只發現了這一例？？

雅死死地盯著這個結果，思維快速運轉著。

常住人口僅60萬的小城，不到三個月的時間，患者已超過人口半數。

何時發??？哪個部位？什么程度？能活多久？

這一切似乎都只能聽天由命。

其他城市趕來的醫護人員，也隨機出現了大批感染患病的情況。

小城快要崩潰了。

終于，九禹國的軍隊來了，但忌憚于這種有傳染性的怪病而不敢貿然進入。

但那些瞄準著小城的長槍短炮，果不其然引發了城內眾人的恐慌。

留守在中心醫院的人們也都慌作一團，大家擠在會議室里，如同一籠待宰的羔羊。

“軍隊這是要轟城嗎？！”

“我不想死！！不想?。。?！”

“神啊——！?。。【染任覀儼伞。。。?！”

“都別慌！”

就在這時，有人突然推門而出，大步流星地走向會議室的最前方。

是雅教授?。?

注視著充滿了疲憊、恐懼以及絕望的眾人，雅的聲音依然是那么清晰與鎮定！

“給我聯系這支部隊的指揮官，我有話要跟他說?！?

與軍隊的聯系結束后，雅沒有向眾人多做解釋，一個人走回了辦公室，反鎖上門，像泄了氣的皮球般癱在了椅子上。

雅在疫情最嚴重的時候來到這里。經歷了近三個月時間的生離死別，他此刻有些麻木了。

但他并沒有放棄希望。

為了印證猜想，雅再次重新梳理所有患者的基因圖譜，終于在一處很不起眼的位置，發現了一段怪異的編程片段。

雅從沒見過這種基因序列，但他立即就明白了，這便是一切的罪魁禍首。

雅更深切地意識到了，僅憑自己終究無力回天。

“抱歉，妞妞，這次我回不來了?！?

雅低頭看了看手表，表盤上的一處倒計時正顯示著“5天零5小時零5分零5秒”。

那是很重要的日子。雅在往常不管多忙，都會雷打不動地按時回到迷蹤山。

垂下手臂，雅將頭部向后靠在椅背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快醒醒吧，妞妞……”

“我們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