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凌十七年,他如愿登上皇位,成為永凌新任皇帝,站在月色的煙火之下,在皇城之上,受萬民朝拜。
而她就倚在紅袖苑閣樓的窗口,望著城中的一片繁華,煙火漫天,然后飲下一杯酒,落下一滴眼淚。
回憶往昔,彼時的他還是那位鋒芒不露的御王爺,而她是在青樓妓院長大的雜役丫頭。
……
“珠兒!這死丫頭跑哪里去了,該死的!”春風(fēng)樓的楊媽媽對待她們這些雜役都很刻薄,這廂正雙手叉腰氣急的叫嚷著一個丫頭的名字。
一個粗布衣衫的女孩端著茶壺捏著抹布急促的跑過來,低著頭不敢面對楊媽媽的兇神惡煞。
這便是珠兒。
“媽媽……我去收拾茶水……”珠兒怯懦懦的,楊媽媽上手就掐她。
“收拾茶水就可以不回答我嘛!老娘養(yǎng)你有什么用有什么用!你這個賠錢玩意兒!”
許是出生就是個錯誤,珠兒從出生開始就沒有從楊媽媽身上體味過母親的溫情。
她是楊媽媽年輕時的業(yè)障,楊媽媽恨透了那個未蒙面的嫖客爹爹。
在懷她的時候就想打了她,但是珠兒命硬,愣是沒有打掉,所以就被生了下來,被取名豬兒,但楊媽媽又覺得是罵了自己,就改名珠兒。
珠兒對于楊媽媽的掐罵只能哭著叫痛,她多希望自己的眼淚可以換來自己母親的憐憫。
“娘親……嗚嗚嗚,不要,疼!……嗚嗚嗚”
“啪——”
楊媽媽扇了她一巴掌,珠兒連帶著茶壺一起摔在地上。
“死丫頭!誰讓你這么叫我的,你沒有爹娘!再叫就打死你!”
珠兒在地上蜷縮哭泣著,“好……好,不叫,不要打死我……”
“哭哭哭就知道哭,煩死了,給我去柴房呆著,今天不準(zhǔn)吃飯!”
楊媽媽氣憤的拂袖離去。
幼小的珠兒哭著收拾茶壺碎片,然后聽話的去柴房把自己關(guān)著。
她的童年,不似別家小孩,可以有父母疼愛,兄弟姐妹的呵護(hù),伙伴之間的玩耍。
她出生就被丟在豬圈里,生活在驕奢淫逸的春風(fēng)樓,吃的飯是最下等人的,做的活是正常大人的活,所有人都非打即罵。
成長到十三歲,她還是瘦瘦小小了,穿著春風(fēng)樓衣料最差的衣服,給客人送著需要的東西,打掃著每個房間,清洗著每個人的衣物。
楊媽媽更多的是讓她做著苦活累活,說不指望她能給自己掙錢,等再大一點(diǎn)就賣出去。
明明都那么苦了,她從來沒想過不活,她覺得死太疼了,被娘親掐疼,被推到摔在地上疼,被棍棒加身也疼,她想象不到死會有多疼,她活著很苦,但死真的很疼,她害怕。
在春風(fēng)樓熬的第十三個年頭,她站在面向街面的閣樓上拖著地,把抹布侵水?dāng)Q干,跪在地上來來回回把地板擦得干干凈凈。
也就是那天,見到了他。
那天是他被封御王的一天,他駕著一大波護(hù)衛(wèi)守護(hù)的轎子,從皇宮中出來,前往御賜的御王府。
百姓都站在街的兩邊,高聲為他歡呼,春風(fēng)樓的姑娘們都趕出閣樓外想目睹御王殿下的英姿。
跪著擦地的珠兒被她們踩了好幾腳,吃痛的站起來,然后循聲望去。
他比自己見過的其他男人都好看,一襲暗紅朝服,英姿勃發(fā),處眾人中,就似珠玉在瓦石間。
所有人目光都關(guān)注著他,包括這個瘦小的少女。
在她的眼里,她見到的他耀眼的發(fā)光,讓她忍不住的想靠近。
只可惜,她從來沒有離開過春風(fēng)樓,而他身份尊貴,怎么可能來著風(fēng)月之地。
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他們怎么可能有交集。
珠兒只能壓抑著自己心里的萌動,她都想過為了見他逃離春風(fēng)樓。
但是有什么用呢,他們素不相識,難不成還指望他能對一個青樓的丫頭生了憐惜收了不成。
有權(quán)勢的人都在乎名聲。
而且她要是失敗了,等待的豈止是毒打,甚至可能是死亡。
她試過的,只不過沒跑了半路就被捉了回去,被其他雜役棍棒伺候了許久,甚至被帶刺的木棒打中了后頸,差一點(diǎn)就死了。
這次她冒不了這個險(xiǎn)。
她把心底的人藏在了最心底。
再過了一兩年,楊媽媽也覺得她長大了,該是買賣的時候了。
珠兒頭一次吃了一頓飽飯,穿上了好看又舒服的衣裙,楊媽媽也送了她唯一一件禮物。
一支好看的玉簪。
在她生辰那天,楊媽媽就張羅了她的拍賣。
這也是春風(fēng)樓第一次對外直接賣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