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藍根給星冀看診了,他說有個方子會先讓星冀試一下,如果不合適再調整藥材。不過,給星冀用的藥有些奇特,會讓星冀在用藥后有些特別的反應,但影響不大。只是提前說一下,讓星冀有個心理準備。
星冀聽了這些都沒太大的反應,只是說希望自己能盡快恢復到以前一樣,不用像現在這樣痛苦。
之前聽夭夭和玄魅說了很多星冀被煞力折磨的感受,也只是大概了解,我還是不知道星冀正在忍受什么樣的痛苦。只能大概看著,微微感覺著他在心中和惡龍纏斗。
板藍根還說藥物幫助并不是全部,還要看星冀自己。他打了個比方,說是星冀得讓自己像小鳥一樣破殼而出。我不太能明白板藍根的意思,我問他,他也不告訴我。說我這幾天問東問西的,給他問得太煩了。
這家伙,我以為會像神官一樣喜歡給別人講他知道的事情,實則然。除了他的鈴蘭藥柜,其它的東西已經不愛給我講了。用在神官身上的辦法用在他身上也一點都不管用,還嫌我啰里啰嗦,是個馬屁精。如果不是看在他能幫星冀驅除煞力的份上,我要在他耳邊講上三天三夜,煩死他!
這幾天,我和玄魅對這個地方或多或少都有了些了解。
玄魅不敢再去洞口那棵奇怪的樹上摘果子了。那果子放出的煙霧是石頭怪的食物,上一次,他們以為我們是在爭奪他們的食物,才沒命地追我們。但玄魅說,那雖然是煙霧,味道聞起來還是很清甜的。即使這樣,我們也沒有再去過。誰也不想再被石頭怪追著跑了。
星冀開始服用板藍根給的藥了。
我們每個人都被分配了任務:夭夭認識草藥,負責去別處尋找星冀藥中稀有的兩味藥材;我和玄魅負責跟在星冀身邊,隨時感受他的狀態,當然,如果星冀不想讓我們陪著的時候,我們也要適當回避;板藍根要給星冀配藥,還要督促星冀每天到水池的大葉子上感受自己的呼吸,說是靜心。
每當星冀坐到葉子上時,板藍根就會使用法術,將向陽花粉聚集到星冀身邊,讓他感受陽光。我也才知道,向陽花粉和向陽樹不是自己本身會發出太陽光芒,而是感受了太陽的溫度之后,才會發出光芒。陰天的時候,他們的光芒是很微弱的,反之很強。
我和玄魅坐在一旁,保持安靜,時而看著來來往往的鈴蘭花,時而看看星冀。
板藍根說星冀剛服藥的時候也許狀態不會很好,但是不用擔心,過幾天就好了。讓我們留意觀察就好。
板藍根還給我和玄魅每個人都弄了一碗黑乎乎的藥,說我們不屬于這里,就像精靈去冥界久了會灰飛煙滅一樣,要喝這個藥維持本體不被這里影響。
原本我還納悶,這里也有妖有怪的,為什么夭夭不能長期留在這里。看來,這里也不屬于夭夭,也不能讓夭夭長期停留。
板藍根還說,星冀剛開始服藥的這幾天,情況最危險,煞力容易在星冀體內掙扎,讓星冀變得比以前還糟。挺過這幾天,就會好很多。
星冀服過藥,在葉子上感受呼吸,我和玄魅陪著他。板藍根去水池下的草藥園采藥去了。
玄魅睡著了。我和他這兩天吃得太多,總是犯困。
我也有點困了,把星冀看成好幾個,分不清楚哪個是他。
突然,星冀像是被什么召喚了,猛地仰起頭。
這突如其來地一下,讓我瞬間精神了。他的樣子給人一種受了凡間巫蠱之術的感覺,凡人說那是中邪。星冀應該不會中邪吧,他那么厲害。
“星冀?你沒事吧?”我的心里已經不是害怕,而是恐懼。
他沒有回話。我見他脖子上的青筋凸顯。
“玄魅……”我使勁推了幾下玄魅。
“啊?怎么了?”
“你看星冀。”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星冀。
玄魅拍了兩下自己的腦袋。
“不好,星冀的煞力發作了。”
“那怎么辦?”
星冀原本放在腿上攤開的手,已經在身體兩側握成了拳頭狀。他的額頭上出現了汗珠。
“沒有辦法,之前他一這樣就自己跑去幽冥深淵。”
“啊?你快去叫板藍根。”
玄魅飛過去,墜落的石頭般,扎進水池。
“星冀,你能聽到我說話嗎?我不知道你現在究竟是在忍受怎么樣的痛苦,但我看得出來,一定非常非常難受。你受苦了。讓我抱抱你好嗎?”我緩緩走到水池邊。
星冀依舊沒有應聲,眼角卻流出了淚水。
“星冀,我們會一直都在,一直都陪著你,幫你找驅除煞力的方法。你不要著急,慢慢來,一切都會過去的。如果你想哭,就大聲哭,不高興,你就盡管不高興。沒有人會強迫你必須忍耐,必須堅強,必須顧全大局。你本身才是最重要的,你最要考慮的是你自己。”
我并不知道怎么安撫一下星冀,不過作為太陽神的精靈,在以前完成的任務中,多少還是能學到些東西的。
“要不……我給你唱歌。太陽,太陽,恩澤萬物,照耀四方。精靈,精靈,可以看到你心底的陽光……”
我并不會唱歌,只是感覺這樣,能用一種特別的方式,進到星冀的思想深處,擾亂一下煞力對他的糾纏,讓他有機會從那里逃脫出來。即使我唱得很難聽。
板藍根背著手從水中冒出,玄魅也跟著跳出來,站到我身邊。
板藍根揮動著他的兩個樹根手開始使用法術。樹根手伸長,吸納著什么,洞中微風涌起。
金色的光芒像大水一般涌入,越來越多的向陽花粉被召喚般,霎時,洞中恍如烈日當頭。
花粉在星冀頭上飛旋聚集,形成膜狀,環繞在星冀周身。
星冀卻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他眨眼間沖散花粉,消失在洞中。
向陽花粉像被打碎的太陽,沒有了外力的作用,漸漸分散開,浮在洞中各處。
至此,我徹底知道了,原來人間還有一些悲傷是什么都安慰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