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間,齊末只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停滯不動,下一瞬,他的視野中央出現一道身披黑袍的人影。
齊末瞳孔微縮,他注意到,周圍的環境正在快速的變化,一片粉色的花瓣從他視線一角飄落,待他回神,發現自己竟處于一片空曠的島嶼之上。
島嶼不大,不過幾十平米的樣子,而周圍四散的云霧和浩瀚的晴空無不顯示著這座島嶼正處于高空之中。
就在齊末晃神之時,黑袍人身上濃重的威壓將他喚醒。
兜帽底下,那雙神秘的銀瞳靜靜的注視著他,隨后一個聲音在他耳旁響起:“時機已到,選擇的權利交與你手……”
聲音漸漸平息,那些奇怪的畫面漸漸散去,而齊末腦中原本模糊的記憶卻變得越來越清晰。
“天災……”
……
“人禍……”
……
“鑰匙……”
……
“還有,,,神明……”
腦中殘音回蕩,齊末體內的氣息漸漸平息……
待他完全回神,維還保持著剛剛的動作,只見他轉身說道:“阿末,前方有發現。”
齊末沉默不語,雙眼慢慢聚焦,盡管內心起伏不定,但他仍沒有表現出來。
他捏了捏衣擺,隨后便繼續朝著前方行去。
廣闊的原野上掀起一陣清風,伴隨著視野的拉近,那些地上的雜草也變得越來越低矮。
齊末停下腳步,淺淺的草地上也和之前的那幾處奇妙之地一樣,直挺挺的躺著兩具尸體。
“小月……”
哪怕到了現在,齊末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林月與方明宇真的已經遭遇不測。
林月雙目緊閉,絕美的臉龐微微發白,若不是心口處的血洞和不再起伏的胸膛,她的模樣,完全像是不小心被詛咒的睡美人,只待王子將她吻醒。
可惜,這里不是童話世界,也沒有王子。
而方明宇,應該是所有人里面最安詳的,他全身上下都沒有什么大的傷口,只在眉心處,有著一道細小的孔洞。
“宇哥……小月……
“為什么…為什么啊……”
齊末朦朧的雙目有些無措,這時,他又想起來在出發之前,在小院二樓看到的那層幻境。
那是還安好的方明宇等人,他們在商量著登島后的事宜。
方明宇冷著臉龐說道:“島上的異獸很是強大,我們不可掉以輕心。
“未免被勘破,登島以后,我們需得被其“重傷”。
“誘出那些家伙,爭取一次拿下……”
“何必這樣,我們直接動手不就行了?”林月有些不解。
方明宇回道:“島上有未知等級的異獸存在,我們之前預測過,那些家伙,恐怕不比你弱……”
他們討論著所有情況,仿佛真的只是登島刺探敵情,有機會便拿下其中一二以換取情報。
可齊末清楚,這些,只是他們想讓他看見的。
“誘我前來,為你們治療,這才是你們原本的計劃。”
灰霧慢慢散去,顧裴等人的尸身也被齊末安放在林月與方明宇身旁。
“待我消耗絕大部分能量以后,你們便會朝我動手吧。
“你們應該也沒有想到,我一早便知曉了你們的計劃,只是,我還是不愿相信,不相信你們真的會那樣對我。
“我來此,只是想問你們要一個交代。
“可是,我們也都沒預料到,這座島,竟成了你們的埋骨之地。”
齊末的聲音有些哽咽,仍自顧自的問道:“可,,可是,,,到底,到底是為什么啊?
“我一直,,,一直將你們當做朋友、家人,,,可你們,,為什么……
“為什么一定要殺我!!!”
悲痛絕望的聲音在原野回蕩,清風帶走地上煩悶的氣息。
綠葉在風中沙沙作響,維靜靜的站在齊末身后,眼中亦是不忍。
獵人設下陷阱,以待獵物入局,卻未曾想到,獵人成了陷阱中的誘餌。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一聲嘆息從四面八方傳來,維立刻警戒起來,他抬手召喚分布在島嶼各處的以太,讓它們立刻朝這里匯集,同時身上也散落下無數的以太顆粒,形成灰霧,環繞在四周。
“誰?!!
“出來!!”
維高聲呼喊,齊末保持著半跪在地的姿勢,緩緩抬頭,注視著前方高聳入云的“城墻”。
離得近了,那巨大的樹干就像是一道寬大無比的城墻,橫檔在他們面前,神奇無比。
齊末對剛剛的聲音置若罔聞,只是呆呆的朝維問道:“維,你的資料庫里,有沒有這種異植的原型。”
被他這樣一問,維看著那巨木,心中再度升起強烈的好奇心,他掃描著頭頂寬大的枝葉與樹干。
不一會兒,結果便已出來,空曠的原野回蕩著維的聲音:“這棵樹,除了體型以外,與資料中的一種樹一模一樣,應當就是它的原型。
“資料顯示,此樹名為:景烈白蘭。
“毛茛目木蘭科植物,原產自我國南部地區……”
一行行資料在維眼中閃過,突然,他微微頓住,隨后又接著說道:“景烈白蘭,還有另一個名字。”
“叫什么?”齊末的情緒并未有任何起伏,他語氣平淡,收斂神色。
維停頓了一下,隨后接著回道:“樂昌含笑。”
話音剛落,原野間的風聲逐漸變大,而那棵只能仰望的巨木開始有了動作。
絲絲縷縷的樹藤從樹梢往下蔓延,遠觀細小,實則粗大無比的藤蔓攀爬在筆直的樹干上,最后又伸出更加細小的藤蔓至齊末二人面前,并慢慢組合成一道人形。
最后,無數細小的藤蔓組合出一張人臉,一個熟悉的人出現在二人面前。
“白樂昌。”
齊末起身,二人靜靜地對視著,對面的白樂昌和齊末一樣,面無表情,但是他的狀態,宛若一具無情的傀儡。
“是你!”維記起來了,對方正是當初,他前往福成基地遇到的攔路者,只是他不明白,這人在那日不是已經死了嗎?
他與林月聯手將他擊殺,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存活?!
就在維感到不解之時,眼前的白樂昌卻發生了詭異的變化。
他那如同塑膠般硬邦邦的臉龐漸漸融化,眼耳口鼻紛紛位移,外表那層模擬人類膚色的木質結構也露出本來的顏色。
不一會兒,藤蔓的蠕動下,眼前的白樂昌竟直接變成了另一個人!
看著那變小許多,但卻仍然熟悉的面龐,齊末神色未動,不過他眼中那果然如此的眼神還是被對方看到。
“你一早就知道了,對嗎?”
青澀的臉龐帶著淡然,倒是比剛剛白樂昌的臉要生動許多。
“白含笑,好久不見。”
看著那孩子的臉,齊末不由得回想起那段與他流浪的日子。
那時的他,沒有記憶,忘記所有,與意外出現在他復蘇之地的白含笑一起踏上尋覓之旅。
自從白含笑被骨鴉帶走后,他便再也沒見過他,那時,他還以為這孩子已經遭遇不測,頗感惋惜,再后來,則是白含笑一直尋找的哥哥白樂昌,突然出現。
“一體雙魂,,,不,,原來是吞噬融合。”齊末的雙眼泛著微光,仿佛從更深層次看穿了他們生命的本質。
白含笑沒有在意他說的,而是有些生氣道:“你不該來的!你不該來這的!!
“那家伙真沒用,這樣都攔不住你。”
聽到白含笑口中提到的那家伙,齊末突然想起來了森林外圍,突然攻擊他的盧景春。
當年盧景春在登上飛云島后身受重傷,輾轉多年才慢慢痊愈,而就在剛剛,他卻遭到她的攻擊,現在想來,背后之人原是他們兄弟二人。
“我為何不能來?”
白含笑看著齊末,眉心微微皺起:“這一切,,都是,,陷,,,阱,,,”
白含笑的話斷斷續續,到最后,他竟連自己的模樣都維持不住,重新化為了縱橫交錯的樹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