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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 西沙河
  • 和一宣
  • 2064字
  • 2021-11-20 12:36:39

耿常青家的西邊是一條清澈的河,河岸和河底是白如珍珠細似砂糖的沙,人們都叫它西沙河。小時候,西沙河是耿常青和小伙伴們的天堂。夏天,他們在河里洗澡,捉魚捕蝦,去偷河邊人家種的花生和蘋果;冬季,河面上結了厚厚的冰,他們在冰上追逐打鬧,彈滑溜蛋,劃蹺蹺板。對于大人們來說,西沙河是“母親河”,是灌溉農田的水庫,是牲畜飲水的水缸,是婦女洗衣的水盆,是盛夏納涼的“水吧”……

離開家的人要么是像耿常青這樣因為考了學成了城里人,要么是有城里的親戚幫忙變成了城里人,要么就是走投無路被逼無奈。如果不是沒了辦法誰愿意離開生活了幾代人的故土呢?即使離開了家鄉,即使可能再也回不去,離開的人也永遠不會忘記家鄉,不會忘記小時候的玩伴,不會忘記那條承載著歡樂的西沙河。

耿常青也常常想起西沙河。無論是他的清新的小散文,還是氣勢磅礴的雜文,又或是細膩悠長的小說的靈感,基本都是來自于這條流淌在他心底的西沙河。小時候,耿常青曾經順著西沙河一直往下走,他想知道西沙河的盡頭在哪里,他走啊走啊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到了哪里,直到天黑他也沒走到盡頭。

又累又餓的耿常青開始往回走。實在走不動了就坐在河沿上休息。河沿上有人家種的花生,耿常青顧不得父母的“諄諄教導”趴在地里像田鼠一樣“偷吃”起來。

如果非要說出一種“像樣”的“家用電器”,手電筒應該是最好的代表。白色的“外衣”,均勻分布的豎紋,常用的是兩節電池,“加長”版的有三節電池,電力更持久,拿在手里也可以做“武器”。

耿常青家里的手電筒已經生了銹,而且還爛了幾個小洞——筒子里面的電池時間久了沒換侵蝕了并不厚的鐵皮就成了這個樣子。耿常青的父母就是拿著這樣的手電筒到處大呼小叫的尋找著他,村里人也幫忙去找,一時間,漆黑的夜里到處是星星點點的燈光。

睡著了的耿常青哪里知道家里人焦急的心情?他蓋著一片人家蓋柴火的破塑料布呼呼大睡,睡夢中他正在西沙河里愉快的洗澡……

“這是誰家的小孩呀?”耿常青睡得正香被一陣聲音亂醒,他揉著睡意朦朧的眼睛看著眼前的人。

幾個早起干活的老鄉看見了睡在地上的耿常青。

“你是哪里的啊?孩子……”一個老者慈祥的望著他,聲音輕柔。

“我是長興村的……”

“哎吆,那夠遠的啦——你咋跑這里來了?”

“我出來玩……就到這里了!”

“你家大人肯定急壞了!——拴住,你趕緊回家拿點吃的!然后送這孩子回家!”老者吩咐著他身后的一個年輕人,被叫做拴住的年輕人立刻朝著村子里跑去。

耿常青站了起來。

“三叔,這孩子吃了我家的花生!”一個中年婦女看見了耿常青旁邊的花生秧,驚叫起來。

“你叫喚啥?不就是幾棵花生嗎?——你去我家地里拔,你想拔多少就拔多少!”老者氣呼呼的訓斥那個婦女,婦女一看老者發火了,沒敢再說話。

“老爺爺,我回家讓我爸爸給大姨送花生!”

“哈哈!這孩子一看就不是那種壞孩子!——等會你吃了飯讓我兒子送你回家,回去之后恐怕會挨揍哦……”老者微笑著說道,耿常青脖子一挺:“做了錯事就應該接受懲罰!”

“好孩子,好孩子!”老者對耿常青大為贊賞:“你長大了一定能成大事!”

拴住拿著飯回來了。

“謝謝叔叔!”

“慢點吃,不著急!”

“小青!小青!”媽媽的呼喚從遠處傳來,耿常青的眼淚嘩的一下就流下來了:“媽媽!媽媽!”

耿常青的爸爸媽媽的眼睛都是紅腫的。

“小青!你咋跑這里來了?我和你媽媽找了一夜!”耿爸爸一看見耿常青就是一頓數落,他揚起手要打耿常青,老者跨了一步擋在了耿常青前面:“孩子跑出來是不對,但現在你們要做的不是打他,而是讓他把飯吃完,聽聽他為什么到這里來……”

“是!是!”耿爸爸“借坡下驢”:“您老說的對!請問您怎么稱呼?”

“鄙人姓黃名承……”

“黃叔……”

“哈哈!你這個稱呼很容易讓人以為咱倆是皇親貴族!”老者捋著花白的胡子哈哈大笑起來,這讓原本有些緊張的氣氛頓時緩和了下來。

耿常青有了黃承爺爺的“庇護”自然避免了一場“痛徹心扉”的“男子單打”,黃承邀請耿常青和他的父母到他家里坐坐,耿爸爸覺得有些唐突,黃承卻不這么認為:“唐突?有啥唐突的?我喜歡小青這孩子!走,去我家里坐坐!”說完,黃承拉起耿常青的手就走,耿爸爸無奈,只好跟在后面:“那就叨擾了!”

不知為何,今天的耿爸爸似乎是被“文人”附了體,他說的話都文文縐縐的,像是讀了很多書的“儒人”。

耿常青也覺得爸爸今天跟平時不一樣,他奇怪的望著爸爸:“爸爸,你今天咋了?”

“呵呵!——平時那些詞用不到——今天用上了,還不錯!”

耿常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黃承老人的家在他們村子的正中央。他家的大門外面栽了一棵槐樹。

“這棵槐樹是我爺爺的爺爺栽的,距今已經有差不多五百多年了——”

黃承老人好像是說給耿常青聽的,也好像是自言自語。

他家的大門很古老,是比平時見過的大了不止兩倍的青磚壘成,雖然造型并不“富麗堂皇”,但年代感非常強烈。

進了院子,一排同樣是大個青磚壘成的房子坐北朝南,窗戶還是那種木質的豎條,豎條上貼著泛黃的紙。

“這院子真漂亮!”耿常青一進院子就喜歡上了,他忍不住贊嘆道。

“是吧?你也看著漂亮?——”黃承笑著捋著胡子。

說實話,耿常青的爸爸媽媽并沒有覺得這個院子有多好——房子那么矮,磚頭那么大,窗戶那么小,有啥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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