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后，齊王那位在濟寧溫泉山莊療養的母妃溫太妃病重，齊王快馬加鞭前往濟寧侍疾。

張之南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冷笑了一聲，他以為他找到了機會奪天下，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齊王離京了，意味著京城的危險系數直線下降，此番齊王必定已經帶走了絕大多數的人力，準備拼死一擊。

長樂侯奉昭入宮，與嘉業帝商討來年開春與北達國和親事宜。長樂侯的懷里，揣著那封信。這是眾人商議許久的決定。如果由兒子告訴老子你戴綠帽了，終歸讓人面子上極其難看，長樂侯則不同，他是嘉業帝的伴讀，與皇帝雖說是君臣，卻也有少年之誼在，加上長樂侯近年身體每況愈下，嘉業帝對他更是照顧有加。

見到嘉業帝，長樂侯便長跪不起，首先請罪：“皇上，微臣有罪。”

嘉業帝被這請罪搞得莫名其妙，有心打趣長樂侯，說到：“維居，來，說說你都犯了什么罪。”

長樂侯磕頭請求到：“皇上，可否屏退左右，容臣細說。”嘉業帝手一臺，身邊的大太監扯著尖細的嗓音喊到：“退下。”大殿內的太監宮女們退了個干凈，只留下大太監伺候在皇帝身旁。長樂侯這才顫顫巍巍地從懷里掏出了那封已經泛黃的信，交給大太監呈上去，一邊開始徐徐講述著十六年前發生的一切。

嘉業帝的臉色漸漸變了，臉色最后陰沉可怖，但到底是做了多年帝王，比常人更能沉得住氣。他身邊的大太監大氣不敢出，這是聽到了皇帝的隱私啊！林貴妃竟然入宮前就珠胎暗結，四皇子竟然不是皇上的種？

“皇上，四皇子從不讓人伺候沐浴更衣，因為他的大腿根部，有一個紅色的蝴蝶胎記。您可還記得，溫太妃的眉心處有這種紅色蝴蝶胎記，齊王身上也有......”確實，當年溫太妃還因為美心的紅色胎記，被先帝夸為天降一點紅，嘉業帝的兒女中，沒有任何一個孩子有紅色胎記，所以，司馬鈞是誰的種，不言而喻！

時間過去了許久，約莫兩個時辰后，長樂侯才在一個小太監的攙扶下顫巍巍地走出了御書房，此刻，他的官袍里衣已經被汗浸透了。他不是沒見過嘉業帝雷霆震怒的模樣，但從未見過嘉業帝如今日這般怒而不發，越是這樣，就證明后續要來的暴風驟雨越劇烈。齊王離京的目的，不用他說嘉業帝也能明白，他作為臣子應該做的已經全做了，解下來就看嘉業帝自己想怎么辦。

齊王離京后，張之南覺得京城的天都變藍了，初雪將整座京城裝點的銀裝素裹，已經許久沒有出門的張之南，終于忍不住約郭巧顏去一品香買些胭脂水粉。她比郭巧顏早到了些，進了雅間，一邊挑選一邊等。

“咚咚咚”，門口傳來店小二的敲門聲，張之南給了杏兒一個眼神，杏兒把門打開了。“姑娘，護國公府的郭小姐聽說張小姐在我們店里，讓小的來通傳一聲，她想來與張小姐說幾句話。”杏兒扭頭去看張之南，張之南拿著一盒口脂正在手背上涂抹試色，心中無奈：司馬辰的爛桃花還真是朵朵開。郭夏青指使人利用莎娘給她下毒的事她都還沒來得及收拾她，她倒是膽子大，自己現身了。如此，她就更不能不見了。

張之南朝杏兒點點頭，杏兒與店小二說了幾句話，小二便告退了。不一會兒，郭夏青帶著兩個丫鬟過來與張之南見禮：“張小姐，好久不見，可是安好？”

張之南保持微笑著回禮：“好久不見，郭小姐安好，請坐。”

二人坐下，就著桌上擺放的胭脂水分聊了一會兒，張之南都快以為她就是來打個招呼聊聊天的了。眼瞅著時間一點一點流逝，郭夏青坐不住了，問張之南：“張小姐，可否屏退左右，我有兩句話，想單獨與你說。”

要來的終歸還是來了，她們之間，除了司馬辰，怕是沒有什么私密話可以說的。盡管如此，張之南還是讓杏兒和翠環出去候著，翠環有些不放心，莎娘下毒的事情她是知道內情的，張之南朝她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她放心，她只好跟著杏兒也出門去了。郭夏青也遣退了自己的兩個丫鬟，其中一個丫鬟還把門也帶上。

待人都出去了，郭夏青再也憋不住，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面色悲凄地說：“張小姐，求您讓我進六皇子府吧，不管是做側室還是妾氏，我都認了。”張之南被她這一跪下了一跳，本想蹲下身去扶她，可又怕她身上會帶什么毒藥迷藥，還是保持距離比較穩妥。她這一跪，張之南就坐在椅子上受著，嘴上讓郭夏青快起來，心里想的卻是：哼，曾經下毒害她的人，膝蓋跪破了她也受得。郭夏青不愿意起來，大有你不答應我就長跪不起的架勢。

張之南都要無語了，不是世家千金么，怎么耍起無賴來了。“郭小姐，這事兒，你不應該來求我，你應該去問司馬辰的意見，你想嫁的人是他，不是我。”

郭夏青眼含淚光，哀求著：“我知道他對我無男女之情，我只要陪在他身旁就可以了，其他不會奢求，只要你同意，他就一定會同意的！”

張之南冷笑：“郭小姐，換作你是我，愿意跟其他女子分享一個男人么？”

郭夏青一愣，呆了一會兒，鼓起勇氣繼續說：“可是，沒有我，他以后也還是會有其他女人的啊，他是皇子，怎么可能不納側室！既然肯定會有其他人，為什么不能是我。”

是啊，皇族貴胄，哪有不納妾的男子，開枝散葉，傳宗接代，是貴族世家的一大要事，人丁興旺才有可能出高質量人才。張之南不知道如何與一個接受三從四德教育長大的女子說一生一世一雙人，說了她也未必信。

“郭小姐，司馬辰納不納妾，納誰，都與你無關，因為，他不可能納你！你是護國公府的嫡小姐，別說太后不同意，就算你的家人也不可能同意你給人做小，明白了么？你以為司馬辰就是這個世上最好的男子，但他卻不適合你，抬頭多看，世間好男兒千千萬，何必再做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