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露快到年底，手頭的活也要了結一下，她掙扎著從家里出來，往單位趕去。桓杰這兩天抽空來照顧她，晚上讓單位食堂燒了好吃的，早上自己給她親自準備早飯。

在林桓杰的精心照顧下，陳露的情緒平復了很多，她雖然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可是她有愛她的養父母，有愛她的男友，她受到良好的教育，有很好的工作。桓杰說的對，她應該裝作不知道，這一切就當沒發生過，她依然過自己的日子，過好自己的小日子。

那個女人的故事與己無關，自己何必硬往身上扯，她沒有盡過做母親的責任，自己也沒必要履行做女兒的義務。她要養父母把錢還給那個女人，不要和她有任何瓜葛才好。可是她怎么向養父母開這個口呢？這件事她得好好想想。

夢萌和姜浩邊聊邊吃，那天還波天荒地一人來了兩瓶白熊啤酒，夢萌剛開始不想喝，可是禁不住大學同學的邀請，結果就來了興致，兩人吃到老晚才回家。

夢萌一早起來就被母親追著問姜浩是什么存在，是不是夢萌已經有新的男朋友了？

“媽，你真是想多了，那是我大學同學，昨天本來有事想咨詢他的，結果聊著聊著就喝起了酒，事情沒問成，還搞到老晚，這家伙就是個滑頭！”

“他是干啥的呀？你有事請他幫忙？”

“他在機關里，也沒啥大事求他。”夢萌怕母親聽到姜浩的職業多想，就隨便應付過去了。

“夢萌，你媽就擔心你嫁不出去，我啊和她相反，就盼著你嫁不出去。”

“你這說的是啥話！”母親對打趣的父親翻了一個白眼。

父母吃完飯匆匆往單位趕去，留下夢萌一人在慢慢吃。

夢萌當時沒多想姜浩的話，現在突然姜浩的話又在腦子里冒出來，奇怪，讓陳露有煩惱的事似乎也和蘇老師有關系。姜浩為何規勸自己不要再摻和蘇老師的事，蘇老師都走了，還有啥事讓陳露煩心？自己和蘇老師的關系更近，她為何不找自己幫忙，而要去咨詢警察！

姜浩的職業身份點醒了夢萌，陳露的事不是小事，不方便告訴自己肯定有原因，姜浩讓自己遠離肯定是為自己好！

夢萌想起這事心里總有點不舒服，她憋不住又拿起手機撥通了陳露的電話，想知道現在的狀況。

“我正在單位有事，這個時候就覺得老師真好，可以有寒暑假。”

“我也不是完全閑著，還要家訪，還要準備論文，還要周末線上答疑，只是這幾天相對自由些而已。你那個工作可是一直都相對自由的呀！”

“哈哈，我們不要在互相攀比工作啦，應該說我們倆的工作都很好。”陳露的口吻透著一絲俏皮，看來她現在已經沒有啥困擾的事了吧！

于是夢萌又提了年前聚聚的事，沒想到還是被陳露一口拒絕了，“哎呀，夢萌，年前咱們就不聚了吧，我年前有很多收尾工作，還不知是否要忙到大年三十呢！最近工作餐也多，都不想在外面吃了，不知道是不是年飽提前出現了。”

陳露似乎避免與自己見面，她是怕和自己見面就說漏嘴某些事還是怕其他，夢萌感覺到自己現在已經琢磨不透她了。即使是好朋友也不好強求，只好笑著說，“露露，我就是以吃飯為理由想見見你嘛，我空下來就想你哇，你空了就聯系我哦!”

夢萌和陳露通完電話，心并沒有完全舒展起來，她收拾好早餐桌子，來到自己房間。

今天又是冬日的灰蒙蒙的天，不知是否后面太陽會光顧，暫時是看不出它的影子。夢萌看著窗外，奇怪有人會喜歡灰色，還對高級白領穿的灰色美其名曰高級灰，宣稱灰色相比于嚴肅沉悶的黑和純潔素凈的白，這才是都市人的主導色。可夢萌卻覺得灰色帶著惆悵的傷感，渲染著冷漠和離別。

今天的天空真的給人帶來傷感，此刻林董也望著天，并有著真切的感受，那不是旁人的感覺，而是自己身臨其境的痛楚。

林董跪在蘇老師的墓前已經有一會兒了，他這把年紀膝蓋多多少少已經有點問題，時間越長膝蓋越疼，可是比起心里的疼痛真不算啥。他不知是懊惱還是懺愧抑或沮喪，他這些年珍視的東西老了才發現一切都是幻影，愛上不該愛的人，辜負了不該辜負的人，這就是可怕的夢魘！

不可否認，他喜歡的兒子是楠楠，他的懂事乖巧，他的好學上進，小時候他總喜歡躺在自己的臂彎里，也曾經跟隨著他一起出去談業務，三四歲的小孩自己呆在賓館里等他回來，交代他任何人不好開門，他一邊點頭一邊要給自己拿包，很沉的包，兩個小手一起都拿不動，想到此情景，林董的眼淚止不住的吧嗒吧嗒地落下。

是那個女人找的人拐賣自己的兒子，讓兒子落入狼群死不見尸，她還和那個拐賣犯生下孩子，不僅有狠毒的蛇蝎心腸，還骯臟不堪，這種女人真應該千刀萬剮！

蘇老師的墓前自己真應該長跪不起，自己招惹這樣的女人，是自己害死了兒子！自己也是罪人！林董一邊哭，一邊傷心絕望地大喊，想擺脫此刻全身的痛楚，可是任憑他怎么嘶啞地大喊，痛還是一陣陣地向全身蔓延！

車里的那個人等了一會兒，也走進了墓地，他有點看不下去了，想上前扶起林董，“您不要再難過了，得注意身體！”

“我難受！我難受啊！對了，那個女人我不想再看到她！當然我們不應該臟了自己的手，這些年她在公司里超出法律底線的事不少吧，讓她到里面去呆著吧，那才是她的歸宿！”

“好的，是不是等婚禮結束后再辦理？”

“你人道她不人道，這個你看著辦吧。”說完這句話，林董感覺自己已經沒有任何力氣，癱倒在地，被那個人抱起來放到后車座上，車子發動離開了蘇老師的墓地。車后墓地里傳來一陣鳥鳴聲，伴隨著風掃落葉的聲音，似乎在向世人訴說一個哀婉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