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菀一鍬挖出泉眼，出了這么大的事你們為什么不跟我說？！”

楚家正房，大夫人雷霆大怒著，一溜地丫鬟小廝全都跪著，嚇得俯首帖耳。

“說啊！都啞巴啦？！若不是今天我出門在大街上聽見，我給你們還蒙在鼓里呢！”大夫人大吼著說道，“你，團兒你說！”

團兒一聽大夫人讓她說，立馬嚇哭了，但不敢不回答她，由是哽著嗓子說道，“回大夫人，之前您特意吩咐過，楚菀她只要不是有關她要死的事兒就不許在您面前提的，說提了晦氣污耳朵，所以奴婢們才沒有敢提…”

“胡說八道強詞奪理！你就不說是你自己不夠激靈！”

事兒雖是這么個事兒，但是身為主子錯的也是對的，要怪也只能怪身邊沒有了一個得力的丫鬟，怎么就沒了個得力的丫鬟的！大夫人氣得忍不住手抖，隨處亂抓，抓到個什么東西甩手就扔。

“嘩啦。”“哎呦！”

卻不想是盞滾燙的茶，她扔出去的時候茶水飛濺，把自個兒給燙著了。

灼熱的痛自手掌傳來，大夫人疼地齜牙咧嘴。

“哎？”

經這么一痛她反而腦子清楚了許多。

楚菀該死不死，老爺該死不死，干什么什么不順心，好像就是那個方采秀該死不死來了家里之后吧？

“都給我滾滾滾！”大夫人大喝，“就楚管家留下！”

丫鬟小廝們巴不得離大夫人遠點呢，她一發話瞬間就從她眼前消失了。

“夫人有什么吩咐啊？”

不等大夫人說話呢楚忠就緊張兮兮地湊上山先問道，屋里沒了人，他也怕挨大夫人的無端責難，把氣都撒到自己頭上。

“我那時就說再給方采秀吃了莨菪糕把她糊弄楚菀的院子去讓她毒發撞墻身亡，你偏說這法子用一次就得了，再用就容易露出馬腳了，都賴你！不早點鏟除了她！現在楚菀翅膀硬了，據說是靠賣繡品賣山貨賺來錢以后和那個洛寡婦靠上的，一定就是這方采秀給搞的鬼！”大夫人擰著楚忠和的耳朵恨恨地說道。

楚忠和疼地齜牙咧嘴地哀求，“是是！哎呦我的夫人你輕點，耳朵要掉了！”

“閉嘴！誰是你的夫人？”大夫人手上更使勁了，“就你這窩囊廢沒心眼的，一天不幫我得到楚家的全部家產，一天也甭管我叫夫人！倘讓有心之人聽去了那還得了？”

大夫人說到這冷笑一聲，撒開來了擰著楚忠和耳朵的手，尖著嗓子陰陽怪氣地又說道，“倘出了事我也不怕，我第一件事就把你推出去，買兇殺少爺，買兇殺夫人，買兇殺老爺，強迫我…”

大夫人越說越兇狠，太狠了，太絕了，她自己做的事兒卻反咬一口，楚忠和幾乎嚇破了膽，趕連忙求饒，“大夫人，大夫人你快別說了，我知錯了知錯了！”

“那還不趕快去？這回該干什么知道了吧？”

“是，知道了知道了！”

楚忠和不敢違背滿口稱是，耷拉著腦袋一手捂著火辣辣生疼的耳朵從大夫人的房里出來了。

真是最毒不過婦人心哪，他暗悔，上輩子不知造了什么孽攤上這么和毒婦，都賴自己一時鬼迷心竅怎么就看上了她的美色上了她的賊船了呢？

但是事已至此，幫她做過那多傷天害理的事兒，后悔收手也來不及了，還得繼續幫著她。

至于說怎么辦，那就按照她說的辦，上回怎么辦這回就怎么辦，省的再出了岔子又都怪到他的頭上。

楚忠和拿定了主意，叫小廝套了輛馬車，他要親自去接個人。

整個楚家的仆人都知道大夫人正在氣頭上，管家楚忠和是給她消氣的良藥，在這個緊要節骨眼上可得麻利兒著點仔細著點兒，可別出岔子成為大夫人的出氣筒。

畢竟這旱災鬧得，能有處吃頓飽飯就不錯了。

不過要早知道楚菀會轉運的話，想個什么借口也得到她身邊伺候著去，這個楚菀窩窩囊囊又好糊弄，可比整日里伺候笑里藏刀、表里不一、陰晴不定、還心思大歹毒的大夫人強多了。

四個管套車小廝中的一個正這么地暗想著鬼主意。

“楚小姐，他正想著你窩窩囊囊又好糊弄。”愛趴墻頭看戲的青姁，把這個小廝指給身邊也在啪墻頭的楚菀看。

“青姁啊，我看不見他，我，我害怕，這么高你還是放我下去吧！”楚菀抖著踩在墻縫里的腳說道。

青姁一看她，差點忍不住要笑，“可不是看不見嘛？你不睜眼能看見什么？好戲還在后頭呢，你不親眼看看可惜了。”

但見楚菀腦門子上的碎發都已被浸出的冷汗粘住了，看樣子是真的害怕，便不勉強她，一飛身跳下高墻，想開雙臂讓楚菀跳下來她好接住。

“跳啊楚小姐，我接著你呢。”

“青姁呀，這墻太高了我，我不敢跳。”楚菀支吾著說道。

“你不敢？上去的時候不挺敢還挺興奮的嗎？”

“上來是上來，上來沒覺得什么，誰知道上來了往下一看這么高！”

“有我呢，你怕什么？我若接不住摔斷了腿或者摔到別處摔殘了，你忘了我還有良藥呢？準能給你復原就是了，上吊都不怕，不怕死還怕高？”

被青姁這么一嘲一激，楚菀下狠心還真就沒那么怕了，扒著墻頭的兩手一松，整個身子就墜下去了。

青姁眼疾手快接個穩穩當當。

“就你挖苦人的時候來精神，平時話卻那么少，女孩子家家的那么毒舌干什么？將來嫁得出去呀？”楚菀說道。

“我現在倒覺得李婆婆那日說的話十分有道理，就我這么不愛生氣的都免不了不愛聽你說的這類話，還真得讓你學學禮儀規矩了！”楚菀又說道，語氣中帶著些許慍怒。

“別，我就這樣了，歲數大了脾性定了，改不了了。”

“你比我小了四五歲呢，還在我面前說老嗎？有時我也愛生氣，不也對誰沒發火什么的嗎？只要你想，就能改。”

“若真論起歲數來楚小姐的祖宗十八代加起來都沒我大。”青姁豎起一根小指接著說道，“看見沒，這指甲尖兒都不夠的。”

“你，你怎么又罵人了？”楚菀真有點生氣了，“我不理你了！”

楚菀奪門而走，看方向是奔著楊柳村。

這回楚小姐是真生氣了，該怎么解釋才好呢？青姁望著她離去地背影犯了難，嘀咕道，“我說的都是實話呀，該怎么跟你說我確實歲數挺大的呢，最起碼有天時就有我了呢。”

“但我要真這么說了，你又該不信了，說我說大話了吧？”

“還是謹言慎行，謹言慎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