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思本來還有其他的話想說,但畢竟是個大家閨秀,知道再說下去也是自取其辱。好在她還沒有那么舔著臉說自己想要嫁給他,相比之前哪些小姐,自己還算保全了面子。
“既然如此,那就叨擾公子了。”
“不送。”
楚拓風當真是一點都不客氣。
陳思思的臉瞬間倉白無比,方才有多開心,現在就有多失落。
翠柳笑著離開,沈青弦也準備走的時候,楚拓風突然將沈青弦喊住:“你可有想嫁之人。”
“我……”
沈青弦腦子里突然出現一個人的影子,卻又覺得自己根本配不上,索性搖了搖頭:“沒有。”
“可你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楚拓風抬眸望著。
沈青弦生怕他把自己嫁出去了,擺手道:“我不想嫁人,小寶我還不放心,等到小寶一切都安好了,我再考慮這個事情。”
楚拓風其實想告訴她,小寶已經沒什么問題了,小寶在楚府豈會不好。
只是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有反駁的話卻并沒有說出口。
似乎自己也很討厭這個話題一樣。
什么話題都悶在心里,怎么也說不出來。
就這樣吧。
走一步算一步。
明明楚拓風在人間的日子是悠閑的。
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就變得不輕松起來。
日子明明還是一樣的過,但心里卻似乎放了個什么事情一直堵的慌。
有過了半年,到了冬日快要接近年關的時候,日子一天天冷了起來,楚拓風一個人坐在屋頂上看著月朗星舒,拿出來懷中玉,用力捏了下去。
不一會,旁邊站著一個人:“你找我啊啊啊啊——”
一個沒站穩慕夜差點栽下去:“下次喊我能不能選個安全的地兒,我差點栽下去了。”
“你要是栽下去,三界要笑掉大牙,你這星君的位置可以換人了。”
慕夜跟著楚拓風在無敵昂山靠了下來:“找我什么事兒?這么久你可算還記得我了。”
楚拓風將酒壺丟給慕夜:“無聊了,喊你下來喝喝酒。”
慕夜皺眉:“這人間的酒哪里又天界的好喝,我以為你家這兩個人出什么事兒了呢。”
楚拓風看著天空,問慕夜道:“你覺得人生是什么。”
慕夜笑著搖頭:“我也回答不了這么高深的問題,能活的盡興就好了。再說了,我們都活了多少年了,什么人生也都該參透了。”
“可我卻覺得,還有很多我不能理解。”楚拓風皺眉。
慕夜問道:“怎么,你又有什么感悟?”
楚拓風沉默不言,將就一飲而盡,“我在人間還要呆多少年。”
慕夜側身道:“總算說了個重要的問題。這事兒我特地找司命問過,所你的劫數馬上就要開始了,至于多久還未可知。隨后我又去找了司星,你猜怎么找。”
楚拓風回頭:“別買管子。”
慕夜神秘道:“司星跟我說,你的劫難已經到了。司星說你這個劫難比你預想的可能要大一些,等到一切劫數落定,回歸本位,收獲也會頗多。到時候放眼天界,你可就是頭一份了啊。”
“我要那么高的神力作甚。”楚拓風哼笑一聲,“三界安定之后,最不缺的就是神力。我只是需要休養康復即可。”
“誒,這可不像你,你以前可是一直追求神力的。”慕夜伸手摸了摸楚拓風的額頭。
“你干什么!”楚拓風立刻給推開:“你干什么!”
“看你有沒有生病啊!”慕夜擔憂道:“這三界你比天帝都追求神力,現在你跟我說這個,你不會是自甘墮落了吧。人間究竟有多大的魔力,讓你變成這樣。”
話音剛落,就聽到屋內傳來女聲:“公子,你去哪兒了!新年要置辦衣衫了,我得給你兩個尺寸。”
慕夜一笑:“這人間的衣服哪里有天界的好,要衣服我回去給你帶兩件?”
“不必了,天界的衣服太過于招搖。”楚拓風突然翻身而下,獨留慕夜一個人發愣。
這個男人沒吃錯藥吧。
“公子,你去哪兒了。”沈青弦拿著尺子過來,對著楚拓風量著身形。
雙手環過楚拓風的腰,兩人瞬間貼近,那一瞬間,沈青弦身上的香氣進入出楚拓風的鼻腔。
他下意識的再低頭了一點。
外面的神明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不是吧!
楚拓風竟然讓一個女人這么靠近自己?!!
等一下!
這個好像是楚拓風主動去靠這個女人!
亂了亂了!
現在慕夜的腦子里是一團亂。
雖然不知道起因是為何,卻也知道,現在的場面已經控制不住。
“好了!”沈青弦笑著,看了看手中記錄的尺碼:“您怎么這幾年一點都沒變啊。”
“那不是好事?”楚拓風輕笑:“證明我沒有吃胖。”
沈青弦抿嘴一笑,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
慕夜差點驚掉了下巴。
楚拓風何時跟人這么笑過?
有么!
沒有!
他配了楚拓風幾千年,從來沒有看到過楚拓風這般模樣。
看樣子真的是紅鸞星動了啊!
楚拓風將那個冊子翻看了幾眼,上面記錄這整個府內所有人的尺寸。
“為何沒有你的?”楚拓風問道。
沈青弦尷尬:“我……我不需要,我衣服都很好,我穿去年的就好了。”
這么多年,如果不是楚拓風,她沒辦法過上這么好的生活。
她已經拿到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不敢再奢求太多。
“可是因為你自己沒辦法給自己量?”楚拓風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只想到這一茬。
沈青弦還沒反應過來,楚拓風便接過她手中的卷尺,伸手將她給環住。
沈青弦徹底愣在原地,感受著抱著的手,和那靠近頭頂的鼻息。
明明知道楚拓風實在給自己量身形,卻覺得就是在擁抱她一樣。
心跳的不停,仿佛要從胸口蹦跶出來。
“不用了!”沈青弦突然將楚拓風給推開。
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連本子都沒有拿就直接逃走。
她到底在想什么。
想成為楚拓風的夫人嗎?
她自己什么身份,怎么可能成為楚拓風這樣人的娘子。
沈青弦知道自己喜歡誰,但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配不上他。
這種沒有結果的事情就不要在繼續了。
多靠近一份只會讓自己的心里更加難過。
只會讓她得到驚喜,然后又狠狠的將驚喜拍碎,變成失望。
楚拓風看著手里的卷尺,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能抬得起山岳的手,這一刻卻連卷尺都拿不住有些手軟了。
為何沈青弦推開那一下他的渾身都覺得被抽干了力氣。
為何沈青弦頭也不回的離開他心口會這般不舒服?
慕夜嘆了口氣從外面進來,撿起掉在地上的卷尺,無奈的放在桌上。
“阿風,你該不是喜歡上他了吧。”
喜歡……
這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在宋季的嘴里,他也是喜歡沈青弦的。
難道真的是喜歡嗎?
“我該怎么做?”
向來都是吩咐別人怎么做的神君,第一次開始請教別人自己要做什么。
眼下的情況根本不是他能夠控制的。
眼神里有些急切,看著慕夜希望能從他口中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
慕夜咬了咬牙,認真說道:“如果是平時,我會說,喜歡就去追。看上那個姑娘,哪怕別人不喜歡,軟破硬泡都能成功,畢竟是清淵神君,誰不喜歡你。”
“那現在呢!你也會這么說么?”楚拓風蠢蠢欲動,似乎真的按照慕夜說的話去做。
可就在他一腔火熱的時候,慕夜卻說了讓人心底透涼的話。
“可你別忘了,你在歷劫。而這個沈青弦十有八九就是你的劫難。所以……”
慕夜從來沒想到楚拓風通曉情愛竟然是在這種時候。
這可真不是個好時機。
“我要說的你該懂……”
懂,當然懂。
楚拓風的臉一下子蒼白。有了他幾千年都沒有了無措感。
渡劫,意味著沈青弦會是他的劫難。
他們在一起,不會有好事發生。
“去幫我從司命那里拿所有情劫的記錄。”
“不是吧。”慕夜驚呆,“你要參考其他人度過情節的方法?”
慕夜慌了。
“不是我說你,這些東西我之前翻看過兩卷,你還是不要看的好。”
“你不是說都是些愛情畫本子么?你能看我為何看不得。”楚拓風咬牙:“再說了,哪些畫本子道最后都是圓滿結局,想要修成正果都不是這么輕易的。”
“話是這么說沒錯。”慕夜點了點頭,“但……”
他面色苦惱:“就大哥比方吧,你聽說過白蛇傳么?”
“自然。”這些都是人間膾炙人口的故事,最后許仕林救母,許仙與白娘子一同成仙的故事,在人間廣為流傳。
“你可何時在天界見到白素貞了。”慕夜緊緊握拳,不忍心打擊他,卻又不得不打擊。
“畫本故事,大多是編的。”楚拓風反駁。
慕夜點頭:“確實是編的。因為都死了!一個都沒活下來。”
到想那條白蛇的靈位還在蛇族里面供著,警醒后人切莫動了凡心。
“你幫我去問司命要便是。”楚拓風顯然生氣了。
慕夜說不出過她,只能連連點頭:“好好好,我幫你去問問。你這段時間不要像太多,好好過一個春節吧。”
這個冬天比以往的都要冷。
大年夜到處都是煙火,楚拓風無聊,便喊著沈青弦陪同前往,去湖邊看煙花。
“公子,這個好看。”沈青弦看著旁邊孩童的煙花格外燦爛,于是立刻小攤販上面買了幾只送到沈青弦手里:“給你。”
這是他給沈青弦買的,誰知道沈青弦卻包好,放在了衣服中:“我給小寶帶回去。府里給他買的煙花沒有這種。”
那雙眼睛干凈清澈,里面倒映著煙花的影子。
可楚拓風心里卻像是被掏走了一塊。
什么時候,他連小寶的醋都吃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