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這起案子，顧景行連馬武都派出來了，結果卻落得這么個下場，估計齊大人被押回京城后想要他命的人就不止一個了。

這種時候，死對他來說反而是個解脫。

林琸失魂落魄的守著兩個人，去拿解藥的手下回來了，一進門也被血腥味頂的走不動路，一看眼前的景象就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手下看看自己手里的解藥，再看看林琸那個失了生機的樣子，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開口。

半晌，林琸自己揮了揮手：“把解藥扔了吧，就當沒出現過這東西。”

已經沒有用了的東西就是廢物。

留著只是徒增煩惱。

手下點點頭要去。

林琸又吩咐道：“準備上好的創傷藥，讓最好的大夫守著那個姓齊的，他的身邊不能離開人，必須寸步不離的守著，絕不許出一絲一毫的差錯。在最后的時刻來臨之前，千萬不能讓他死了，我要讓他活得好好的，接受他該有的懲罰。”

手下領命去了。

誰都知道齊大人這次是倒霉透頂了。

林琸守到了天亮，衛寧才終于有了點動靜。

他忙上前去查看。

“你怎么在這里，請來人了嗎？事兒都妥了嗎……”衛寧一醒過來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

林琸忍著胸腔里酸脹的難受點點頭：“你放心，一切都已經辦妥了。”

“那就好……”衛寧松了口氣，覺得身上依舊有些乏力不舒服，她躺回去，迷迷糊糊道：“我好像看見馬武了，我夢見他跟我說什么好好活下去，然后他就消失不見了。”

林琸一聽這個頓時眼淚就控制不住了，別過頭去狠狠擦了一把，又硬撐著安慰衛寧。

“沒有的事兒，夢都是相反的，你不要亂想。”

可衛寧就像是著了魔似的：“太真實了，我感覺這不是夢，他好像真的來了，王爺把他派來了是不是？”

她奮力抬起手來抓著林琸，掙扎著想要下床，奈何身上沒有力氣，林琸試圖將她按回去，可是已經晚了。

衛寧還是看到了隔壁床上躺著的馬武。

她驚慌了：“他怎么了？你告訴我他怎么了？他為什么會在這里？是不是受了重傷？你有沒有找大夫給他醫治？”

“你冷靜一點……”林琸實在是不忍心說出真相，只能拖得一時算一時。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不愿意面對現實，即便是當初知道小皇帝對林家起了鏟除的心思，他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寧可相信有奇跡發生。

衛寧怎么可能冷靜的下來，馬武就躺在那里，死氣沉沉，面無血色。

她是知道自己當初中了毒的。

那個籠子上有小倒刺，都涂了劇毒。

當初衛寧不知道，抓了籠子，結果被扎傷了手。

后來毒發，她就陷入了昏迷，什么都不知道了。

期間做了個夢，夢里她很難受，渾身就像是有火在燒，火中閃爍著馬武的影子。

馬武讓她好好活下去，隨即自己消失在了大火里。

衛寧在火中追逐馬武，遍尋而不見，后來大火漸漸消散，她的夢也跟著漸漸消散，不知道過了多久，醒過來就是眼前這一幕。

她肯定馬武不只是出現在自己的夢里了。

她也肯定馬武說讓她好好活著不只是夢里說的，他現實中肯定也說了，自己聽見了，只是那時候醒不過來，卻以為是在做夢。

衛寧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手來看了看自己的手。

她記得自己昏迷之前，手上的傷口已經烏黑，是典型的中毒的跡象。

可現在，傷口紅潤，干干凈凈，哪里像是中毒的樣子。

“你拿到解藥了？”她問林琸。

林琸的猶豫回答了問題。

衛寧似乎想到了什么，也明白了什么。

“是不是他？”她指著馬武，“為了救我，他自己不行了，是不是？”

林琸真的不愿意說出真相，可衛寧已經猜到這份上了，他知道瞞不住了。

“他給我吸出了毒血所以自己中毒了才會這樣是不是？你愣著干什么，找大夫去啊！找齊大人要解藥啊！”

衛寧瘋狂的推著林琸，自己也掙扎著要下床。

可事情根本不是這樣的。

如果真的像她說的那樣，那么解藥還是能發揮一點作用的。

可馬武用的是最極端的方式，一命換一命，他已經徹底沒救了。

林琸不得不用力把衛寧摟住按回床上去，大聲吼著跟她說：“他并不是給你吸出了毒血才會這個樣子，他是以命換命，用自己的血給你推宮過血才解了你的毒的，即便是有解藥也沒用了，扁鵲再世也沒救了。”

衛寧呆住了。

“真的……沒救了嗎？”她不愿意接受眼前的事實，抓著林琸搖晃他：“你想想辦法，找最好的大夫，只要能保住他的命回京，王妃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

林琸搖頭。

真的沒辦法了。

衛寧哭著喊著鬧著，可再怎么也無濟于事，現實終究是現實，改變不了的。

畢竟身體還很虛弱，衛寧很快就沒了力氣，整個人軟軟塌塌的倒在那，只剩下哭的勁兒了。

可眼睛始終盯著馬武的方向。

她哭了一會兒，哀求林琸：“讓我過去陪陪他。他現在一定很冷。”

林琸沒拒絕她的要求，帶著她過去馬武的床邊。

衛寧爬上去，躺在了馬武身邊。

他的身子冷冰冰的，還有呼吸和心跳，但人依舊昏迷不醒。

衛寧靠在他身上，輕聲和他說話。

林琸不忍聽下去，退了出來。

里頭傳來囈語聲，如夢似幻。

林琸看著天，一輪紅日已經高高掛在東方，升起了新的希望。

一切都到了快要結束的時候了，包括有些人的生命。

他打算等衛寧好一點就上路回京。

至于馬武，他從小習武，身體底子比一般人強大很多，但具體能不能撐到回京，誰也說不準。

這一路上舟車勞頓顛簸下來，說不定他剩下的壽命還會縮短。

他也不知道回去之后要如何跟顧景行交代。

這一趟出來幾乎直接折損他的兩員大將，馬武鐵定不行了，衛寧經歷了這么一遭，往后還能不能支棱的住，也是個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