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夜和皇宮中有著極大的差別,空氣中都彌漫著青草的清香。
景色雖美,卻無人有心欣賞。
四個人各懷心事。
秋嶼一直陪著慕容其華,雖然中途想給他做些吃的,怕他醒了肚子餓,但是他一直緊緊抱著她,她只要一動,他就會發出委屈的嗚咽聲,讓她除了心疼再沒其他辦法。
你當真是我命里的克星……秋嶼在心里這么想著。
秋嶼就這樣被他抱著,因為是在帳篷里面,她也不知道外面的天是亮的還是黑的,她只是任由他抱著,心亂如麻。
想了很多過去的事,甚至還構想了以后的事,然后她又笑罵自己傻,她覺得自己現在簡直就像個神經病一樣。
直到那人悠悠轉醒,睡眼惺忪地看著她。她一驚,下意識地就把他推開了。
他本就病著,這一下竟讓他咳起來。
“咳咳……咳咳咳……”他捂著胸口,很難受的樣子。
她一下慌了神兒,手忙腳亂道:“我、我去叫灼灼過來!”
奇怪的是,這次出征并沒有太醫隨行,聽說是因為太后身體抱恙,所有太醫全都留在皇宮里了。所以現下她唯一想到的人,是灼灼。
他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整個身子拽進自己懷里,此舉讓他氣息更加地不穩,可手上的力道卻絲毫不減,非常霸道地對她道:“朕不許你走!”
再一次聽到他的聲音,像現在這樣對著她說話,她覺得又陌生又熟悉,心里很多很多情緒交織在一起,還沒等說話,眼淚就先掉下來了。
“你憑什么不讓我走?!就因為我喜歡你,所以你就要這么折磨我?!我不是你的玩具,我們的孩子沒有了,你知道嗎?你可曾為他心痛過?哪怕只有一次!”她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使了力氣就掙脫開他,聲淚俱下地控訴著。
以前唯唯諾諾、如履薄冰的日子她過夠了,她來之前就已經想好了,她需要一個答案,太多猜想和可能性在她腦子里轉來轉去,幾乎要把她逼瘋了,她想聽他親口說。
這一切,到底為什么?
他被她連珠炮似的質問弄懵了,但是同時他也暗自慶幸,她能這么質問他,至少證明了一點,那就是她心里還有自己。
他舔了舔嘴唇,有些緊張,原本他的計劃就是等西邊戰事平定了,他再把那件事辦了,就向她坦白一切,他是真的想和她好好地在一起。
對她動心究竟是什么時候呢?也許是第一次她抱著他,讓他睡得安穩的時候。這皇位,看似象征著至高無上的權力,他卻幾乎沒有一晚能夠睡得安穩,真的很難想象,這樣支撐著他的,竟然是仇恨。
看他愣愣地,也不回答,她突然就覺得心冷了,也許這就是答案了吧,之前種種,不過是她不切實際的幻想罷了。
她閉了閉眼睛,一滴淚滑落下來,她在心里暗暗下定決心,這是最后一次為他掉眼淚了,當她從帳篷走出去那一刻,她就要揮別那些過去。現在她只求他能休了自己,把自由還給她。
“皇上,請您休了臣妾。”她跪下來,聲音平靜,毫無波瀾。
直到現在她才懂,什么是“哀莫大于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