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朔鎮(zhèn),位于大景國西北邊塞,是一座重要的軍事重鎮(zhèn)。這里長年駐扎著兩萬多軍隊,再加上大部分家屬以及屯田軍戶,整個武朔鎮(zhèn)大約有十萬人,他們在這里一邊訓練,一邊屯田。
武朔鎮(zhèn)位于大河之畔,大河之水灌溉了百萬頃良田,良田之外,則是荒無人煙的戈壁荒灘,時值寒冬,戈壁灘顯得更加的荒涼。
李天陽騎在馬上,看著前面的李天賜馳騁縱橫,搭弓射箭,這一次,那只被追了十余里的黃羊終于被射翻在地。
“哈哈哈!今晚你可有口福了!”李天賜爽朗地笑著,拍馬趕了過來。
李天賜身材魁梧,皮膚在這戈壁灘上風吹日曬也變得粗糙,但棱角分明,氣勢威武,他比李天陽大七歲,他倆中間其實還有個兄弟,不過小小年紀就夭折了。
李天陽跟李天賜一比,簡直就跟個病秧子似的,駕著小馬,慢悠悠地過去,說道:“不過是些野味罷了,還能有京城里的飯菜好吃?”
李天賜白了一眼,說道:“京城那些玩意有甚好吃,婆婆媽媽的,還是這里痛快,大塊吃肉,大碗喝酒!”
李天陽也白了李天賜一眼,沒有說什么。
李天陽已經(jīng)到這邊半個多月了,也算慢慢適應(yīng)了這里,也不像京城的時候一身紈绔子弟的打扮了,穿上了麻布短打,跟本地的軍士平時的裝扮相差無幾。
武朔鎮(zhèn)的最高長官就是唐攸之,李天賜在唐攸之手下做個輕車都尉,李天陽來了之后,唐攸之也算舍得照顧,給了李天陽一個錄事參軍事的文職,平時也就是些抄抄寫寫的事情,這個職務(wù)人數(shù)很多,李天陽去不去都不影響。
進了武朔城,許多行人主動跟李天賜打招呼,李天賜為人和藹,樂善好施,又能與士卒共甘苦,頗得士卒軍戶的尊敬。
由于長期在此駐扎,李天賜在武朔城里購買了房產(chǎn),老婆孩子也接到了這里。
院子不大,但里里外外干凈有序,給人的感覺非常舒適。
“爹爹!”
一個半大小子跑了出來,直接就沖到了李天賜跟前,李天賜愛撫地摸了摸頭,呵斥道:“見你二叔也不知道打個招呼,多大人了沒大沒小的,就知道惦記老子手上這點好吃的!”
小子就是李天賜的大兒子李承暄,今年已經(jīng)七歲了,長得跟頭小老虎一樣瓷實,臉蛋紅里透黑,跟京城那些達官顯貴人家的孩子天壤之別。
挨了李天賜的訓,李承暄吐了吐舌頭,對著李天陽行禮:“二叔好!”
李天陽微笑著點點頭。
李承暄見過禮,又看著李天賜,問道:“爹爹,今天打到什么野味了?”
李天賜拍了一下李承暄的小腦袋,罵道:“小兔崽子,一天天就惦記吃,今天的功課做了嗎?”
李天陽忍不住噗呲一樂,笑道:“大哥,你這么罵承暄不是把你自己也罵了嗎?”
李天賜品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是這么道理!”
李承暄晃著腦袋想了一陣,也笑了,說道:“爹爹,讓您總這么罵我,這下您自己也吃虧了吧!”
李天賜抬起腳,做出一個要踢李承暄的姿勢,李承暄趕忙后退兩步,說道:“爹爹勿惱,我錯了!”
李天賜這才收回腳,習慣性笑罵道:“小兔崽子,趕快叫你秦叔,把外面的黃羊收拾嘍,今晚咱烤黃羊!”
李承暄一聽有烤黃羊,興奮地叫了起來,蹦蹦跳跳跑走了。
李天賜看著李天陽,說道:“這小子,成天就知道吃,功課一塌糊涂。”
李天陽笑笑,說道:“正長身體的年紀,能不貪吃嗎?大哥,你當年不也是這樣嗎?還笑話人家承暄!”
想起往事,李天賜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笑的那叫一個尷尬。
進了里院,正好碰上李天賜的夫人帶著一個三四歲的女孩,李天陽趕忙上前見禮:“見過大嫂!”
李天賜夫人何秀薇雖談不上多美艷,但姿態(tài)端莊,知書達理,為人處事平易近人,頗受尊敬。
何秀薇輕聲回禮,然后帶著小女兒承昕離開了。
看著遠去的何秀薇母女,李天賜拍了拍李天陽的肩膀,說道:“天陽,你也老大不小了,趕緊找一個好姑娘結(jié)了吧,你大嫂在這里也認識些將官的家眷,我讓她給你留意一下。早點把這事落實了,也省的老爹操心,老爹在信里可說了,在這里我可以替他做主!”
李天陽慘然一笑,說道:“大哥大嫂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但我現(xiàn)在不想談這些!”
李天賜愣了一下,小聲詢問道:“你該不會是還放不下嘉寧公主吧?”
李天陽不愿再提起這事,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大哥,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休要再提了!”
李天賜看了看李天陽,有些心酸地說道:“天陽,咱們李家自打開國到現(xiàn)在也沒出過一個駙馬,你也別想那些了,哥哥這里用點心,一定給你找個門當戶對的好女孩。”
李天陽也不想多做反駁,默默地點了點頭。
外焦里嫩的烤黃羊很快端了上來,不得不說,李天賜家里的廚子是個厲害人物,黃羊烤的非常好吃,李承暄那個小家伙直到吃的肚子圓鼓鼓才肯罷休。
李家兄弟二人倒沒吃多少,但一壇酒卻所剩無幾了。
“大哥,有些事,我想跟你說一下。”李天陽借著酒勁,還是打算將思慮多日的事情跟李天賜說一說。
李天賜似乎早有準備,緩緩放下酒碗,說道:“天陽,你想什么我也知道,但這可不是小事,若是老爹知道了,恐怕會跟我沒完。”
李天陽苦笑,說道:“這么多年,我一直無所事事,還總給家里找麻煩,來到這里,我也想明白了,男子漢大丈夫就應(yīng)該勇敢去拼一拼,成就一番屬于自己的事業(yè)!”
李天賜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說道:“你可要想好了,這沖鋒陷陣跟在后方做個文職可不一樣,說不好什么時候就沒命了,我是你哥,可不想為你收尸!”
李天陽也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說道:“大哥,我意已決,只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尸還!明日我就去找唐將軍,辭了錄事參軍事,我要做一名真正的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