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陰鎮被黑云和雷雨籠罩。

客棧的酒旗在大風中獵獵作響。

江舟租的小樓有兩層，樓下是客廳，可以吃飯喝酒，樓上則是四個房間。

江舟在自己的床上盤腿而坐。

雷雨天氣并不是很熱，但是他還是只穿了一件單衣。兩次卜卦下來，衣服已經完全被汗水浸濕。

“到底是要怎樣，只是想離開山陰鎮，卦象卻是兇。”

江舟的卜卦術由于積極的實踐已經升到了四重。卜卦消耗的真氣可以減少，并且掌握了一種新的卜卦方式。

“四重可以學無簽卜卦術，不過對現在的情況也沒什么幫助。”

“也就是說明天早上離開山陰鎮會有危險，那么也許只要改變一個變量就不會有危險了。”

比如下午離開，比如不往預定的方向，走而是換一個方向。

剛才的測算又耗去三成功力，江舟現在覺得十分頭暈，只想躺下來睡上一覺。

離炎氣丹失效也只剩下一刻鐘了，也就是說最多只能再抽一根簽，而且還要趕快。

“冷靜下來。”

剛才的血水好像還在眼前，還有一次規避兇之兆的機會。

“說到底還是我不夠強。”

一件事情是危險還是安全，對不同人來說結果完全不同。江舟要是之前能成功筑基，那么也許第一次卜卦就不會是小兇。

既然不夠強，就要找強者庇護。

強本來就是相對的概念，除非實力碾壓整個世界，不如總會碰到比自己強的人。

弱者也并非就沒有機會，只要能找更強的人庇護就行了。

魏海去豐陽宗求援，江舟讓他帶了二十塊靈石，做為定金請兩個筑基來應該不成問題。

也就是說明天會有兩個自己雇來的筑基在灰山，也許是去灰山反而安全。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著？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不能這么想，凡是都有因果，并不是簡單的逆向思維就能解決所有問題的。

如果還是兇兆，那么就選擇按兵不動，等到明天早上炎氣丹的效果結束，再卜卦一次。

江舟從床上跳下，看著自己布置的充滿詭異氛圍的房間，居中的八卦圖上擺著動物的身體部位，四周的靈石散發著肉眼可見的濃密靈氣。怎么看都像是在進行什么不太干凈的神秘儀式。

再一次拿起簽筒，閉上左眼。

問：明日和陽豐宗的人一起去灰山，平安。

灰霧之中，淡綠色的線條指引著前路。

江舟每走一步就覺得腦袋刺骨的痛，身體發出信號，在阻止他繼續消耗真氣。

腳步也變得虛浮，好像真的踩在霧氣上前進，眼前分不清現實和靈界。它們要融為一體，然后把江舟吞噬。

接近九成的真氣消耗讓江舟的精神脆弱到了極點。

終于，一根木簽掉落在地上。

江舟單膝跪地，身上的單衣已經完全被汗打濕，他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的嘴唇肯定白的可怕。

手似乎不能準確地拾起木簽，試了兩次才成功。

中平。

江舟終于送了一口氣。

他吃了些補氣的丹藥躺在床上。

卜卦的修士知所有稀有，該不會都是算卦算死的吧。

江舟感覺自己剛才就是已經在鬼門關前游走了一回。

“如果會預知未來，人會怎么樣？”

大概會以此為依仗而無所忌憚吧。

但是預知未來并不代表可以操縱未來，更何況卜卦只是有限的預知。

“因為肆無忌憚，所以走進了死局。不想著如何破局，只是一位依賴卜卦尋找生機，可是每次的結果都是大兇。最后鋌而走險，耗盡真氣而亡。”

果然卜卦術很危險，不可以隨便用。比起卜卦看到既定的未來，江舟更希望自己不需要卜卦也可以安心入睡。

……

江舟足足睡了五個時辰才醒來，好在屋子里靈氣濃郁，否則睡上幾天都是有可能的。

魏海剛剛回來。

“少爺，豐陽宗那邊派了七個修士，有兩個筑基大修士，兩個煉氣后期。他們沒有路過山陰鎮，而是直接往灰山那邊去了。”

“好，我們也去。”

昨天卜卦的結果是中平，也就是既不會有危險也不會有收獲，就像是每個普普通通的一天一樣，能有這樣的結果江舟覺得已經足夠好了。

“少爺，陽豐宗派的人手已經夠多了，就我和大哥去吧，您在客棧休息就好。”魏山當然不希望江舟去涉險。

“灰山匪寇可惡至極，我一定要親手教訓他們。再說了有豐陽宗的高手，有你們貼身保護我，不會有危險的。”其實江舟覺得留在客棧說不定更危險。

“魏海，辛苦你了，跑了一晚上剛回來又要出門。”

“不辛苦，我正好熱了個身，可以一拳打爆那些不義之人。”

江舟沒有叫車夫一起去，而是讓魏海駕車前往。魏海騎回來的馬已經累倒了，只好再借一匹。

天空高朗，太陽在云朵間緩慢移動。

昨夜的黑云和暴雨好像從未來過，只有一地的落葉還記得昨天的翻云覆雨。

馬車很快就行駛到了灰山腳下。

炎氣丹的副作用還沒有完全結束，江舟又被魏海的激情駕駛技術顛得快要散架，下車時只覺得腸胃里昨天吃的雞和魚在跳舞。

再往山上走就不能坐馬車了，山路崎嶇只能步行。

下了一夜的雨，清晨的灰山籠罩在薄霧里。

魏山和魏海在前面開路，江舟扶著白虹寶劍走在后面。乾元珠被他掛在手腕上。出來的是活人就拔白虹劍。出來的是死人的話，嗯，會動的那種，就從乾元寶珠里拔桃木劍。

遠處傳來奇怪的動物叫聲，像是模仿虎嘯的猿猴，又夾雜著模仿人類哭聲的嘶鳴。

“好像霧氣里有不少的東西。”魏海提醒道。

霧氣并不濃，只是山中林木茂盛，本來就看不遠。

隔一段路就有一個墳頭，看來是到了亂葬崗的地界。亂葬崗并不是灰山某處，而是大半座灰山，有人死了就會在山上隨便找個地方埋。

有些墳頭已經被刨了，只留下一個坑，不知主人是誰的孤墳，受到這樣的待遇并不奇怪。

“但是感知不到修士的真氣。”

比起眼睛修士更信任自身對于靈氣的感應，越是強大的修士可以感知的范圍越大，如果修煉了增加感知的功法或者法術，還可以進一步加強。

“靈氣并不穩定，可能是弱小的妖獸，分散而且模糊。”

“魏海，你可以知道靈氣比較濃的方向在哪里嗎？”江舟問。

“不，我和魏山不會增加感知的功法，如果不遠處有修士的話，倒是可以確定大概的方向。像現在這樣模糊的靈氣是沒有辦法確定方向的。”

三人繼續小心前進。

山路一拐，前面出現了幾個人影，穿著捕快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