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片人生風景

人過花甲，應該說，老了。世人常常把人生的老年比做夕陽。對于人生的夕陽，不同的人生態度，常常帶來不同的人生風景。有人于是發出了“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感嘆。對于老年這一段人生，持一種消極悲觀的態度。在一片悲嘆聲中，送走人生最后的一段時光，使自己生命的最后那片風景涂抹得一塌糊涂。有人則唱出了“滿目青山夕照明”的豪情。知道自己已是“夕陽”了，一種緊迫感涌動于胸，便是珍惜生命的分分秒秒，做一些自己能做、想做、于社會、于人民有益的事，讓生命之火充分燃燒，像夕陽一樣燃燒出一片燦爛，一片輝煌，燃燒出滿天落霞，給人間留下一片壯美的人生風景。

黃道奇先生的晚年，是一片美麗的人生風景。

他退下來后，并沒有享清福，依然以極高的政治熱情，關注著改革開放事業。在星火開發區那一片熱土上，留下了他一遍又一遍的足跡。每每聽到這些，看到這些，我們的心里就涌起陣陣熱潮。

突然有一天，他把一個厚厚的剪報本送到我們面前，說：“這是我這兩年來寫的一些雜文，請你們點評點評。”他說話從來都是這樣的幽默。我們不由一愣，沒有看到他在報上發表雜文呀，怎么一下就拿出了這么厚的一本剪報呢？接過剪報一看，方知他用的是“維中”這樣一個筆名。這個維中，我們倒是早就注意到了。他在一些晚報上，還辟有雜文專欄。許多篇什，當時讀來，就讓我們直呼痛快。它緊貼生活，切中時弊，抨擊一些社會丑惡現象，入木三分，使人覺得在額頭上擦了萬金油一樣，腦子頓時清醒了許多。有些篇章，借古之鏡，照今之事，古之典故，一下就活了，今之是非，一下就明了。作者淵博的知識，浸于紙背，使讀者受益匪淺。這次我們翻開剪報本，重讀這些篇章，心間涌起一陣陣熱潮。一個老人，竟有一顆如此年輕的心。對生活，對人生，保持著如此高的熱情。抨擊時弊，像年輕人一樣感情沖動，像年輕人一樣慷慨激昂。我們不由得連連在心里說：“他不老，他不老！”

是的，革命者是永遠年輕的。

晚霞是和朝霞一樣燦爛，是和朝霞一樣美麗的！

（本文與武俊瑤先生合作。原載《湖南日報》1995年6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