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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陳誠與耗子

一個人失眠的理由有很多,我卻只有一個,我雙手枕著腦袋,抽了一支又一支,終于在清晨才沉沉睡去,不一會兒又得勉強醒來,踩著點到達電臺,開始了一天的摸魚工作。

大羽傳媒電視臺部門下轄電臺,分三個部分,新聞傳媒、城市交通以及文藝臺,其中魚腩文藝臺成績墊底,充滿了一股暮氣,儼然成了老年接待中心,快退休、閑賦的、有關系戶、資歷老的,都往里頭塞。

我的工作,便是這個魚腩文藝臺策劃部的組長,平時除了要策劃新節目,還順帶給某些老節目提供新創意,不過我有兩個能干的手下(趙寬、王通),一般來說,為了磨礪他們倆,我基本動動嘴就成。

我的頂頭上司老嚴,一個快退休的大爺,一個月基本見不著一面,在往上就是文藝臺老大——大老王,也快退休了,每天辦公室看新聞報紙斗地主。

大老王的小女兒王韞,是我的鐵哥們,所以我也算是個關系戶,不過,要想在文藝臺混的風生水起,僅靠關系也不行,還得有手段,而我的手段就是我的“拳頭”。

早上剛到辦公室,還沒睡一會兒,陳誠的電話就來了,說是兄弟們好久不見,晚上留個時間,老地方約一下。

陳誠上午就開始約人,想必是有重要的事,而我有一種預感,晚上要聊的是關于艾簡一的事,這讓我有些抗拒。

昔日的好兄弟與我的前妻在一起,這讓我一時不知道如何去面對,我想問陳誠,大飛在不在,可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下去了。

于是,電話結束后,我沒了睡意,開始患得患失,一想到大飛背著我,偷偷飛去大洋彼岸,追求艾簡一,心里就沒來由的感到難受。

可總是會見面的,不是么?

這一天遲早會到來的。

.......

外面的世界啊,并不因人的意志力,而停止運轉,所以,我的患得患失,注定是一粒渺小的塵埃,就似蕓蕓眾生里的一只小螞蟻,沒人會在意它的。

從上午接到陳誠的電話開始,到日落西山,我在患得患失中,渡過了一個白天,盡管我一直告訴自己,我們沒有關系了,但我根本無法釋懷,扎根于巖石生長的松樹,即便松樹死去,她的根依舊深深的扎進了巖石縫里。

我盼著時間快點過去吧,好替我療傷,長吐一口氣后,從椅子上站起來,來到了窗戶邊,點起了一支煙。

在煙霧的氤氳中,我好像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一天,一張漂洋過海的離婚協議突兀的擺在眼前,沒有任何解釋,沒有任何前兆,一點緩和的余地也沒有。

那晚,我用盡了所有辦法,也無法聯系到她,最后一個人枯坐了一夜,在黎明破曉的時候,簽下了字。

此后的三年里,不甘與痛苦,猶如跗骨之蛆,如影隨形,特別是一個人的夜晚,折磨的人痛不欲生,很快的,我發現了醉生夢死,在酒精的麻痹中,在暴躁的音樂里,可將痛苦埋葬。

...

外面的世界又黯淡了一些,手中的煙也到了行將就木的時刻,但彌漫的煙霧卻是浸透了這間辦公室里的每一寸空間,若桌椅有生命的話,此刻已經掩住了口鼻,抵擋著毒霧的侵蝕。

我笑了笑,將煙頭摁滅,坐回了椅子上,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不免會想到艾簡一此刻在做什么呢?應該剛剛睡醒,等待她的是溫馨的早餐,溫柔的陽光以及愛人的溫存。

人都是賤骨頭,明知道想這些,會讓自己痛苦,偏就無法克制的去想,我忽然給了自己一巴掌,讓自己不要再犯賤了。

我想,陳誠說的對,已經過去了三年,一個沒有瓜葛的前夫,沒有任何立場去阻止這一切的發生,與其做跌份的事,不如以豁達的心態去面對。

我開始給自己洗腦,再見時,她只是一個最熟悉的陌生人,不必激動,不必留戀,說上一聲“好久不見”便可。

恰巧電話響了,解救了我,不是陳誠,卻是李綰打來的,她已經在樓下等著了,讓陪著一起去復檢。

我拿著電話,來到窗戶邊,往樓下瞧,涌出電臺大廈的小螞蟻們,四散而去,在大廈前的地面停車場上,李綰站在打開的車門旁,仰望著樓上。

我剛剛還沉迷于犯“賤”,結果又來一個比我更“賤”的女人,這讓我應顧不暇,不耐煩道:“你能自己開車,又認識路,自己去唄。”

“我怕,就想你陪著。”李綰堅持道。

“手術都做過了,怕個毛啊,不去。”我拒絕的干脆。

李綰柔弱的站在車門旁,沉默了幾息,回到了車上,泣聲控訴道:“朝陽,你真絕情,就是一頭捂不熱的禽獸。”

又弱聲道:“就陪我最后一次,以后我不打擾你了,好么?”

我立刻接道:“真的?不許反悔。”

李綰輕哼:“嗯!”

...

三十分后,我和李綰又來到了那家醫院,醫生很快做完了檢查,術后復核一切正常,停車場上,我靠在車門上煩悶的抽著煙,李綰似是忘記了她答應的事,深情的挽住了我的胳膊,溫柔的說道:“能陪我最后一晚么?”

我隨即將手抽出,把李綰輕輕推開,保持著距離,道:“別得寸進尺啊,之前說好的,就陪你來最后一次,都是成年人,言而有信知道不?”

“你就這么煩我嗎?”李綰幽怨的望著我道。

“要不這樣,你老實告訴我孩子爹是誰,我就不煩你。”

“就是你,李朝陽!說一萬遍,也是你。”

“又演,和真的一樣。”我才不相信,抽著煙,看向了別處。

“我就演,演你一輩子,畜生,你等著。”李綰慪氣道。

“你可真無聊。”

我無語的輕笑一聲,踩滅了煙頭,朝著大門走去,招來了一輛出租車,李綰也沒有挽留,自此一個向北,一個向南。

在回家的途中,陳誠的電話來了,問我怎么還沒到,我這才想起,晚上的約,臨時讓師傅改方向,二十幾分鐘后,來到了城中村旁的一家名叫“大娘土菜館”的小飯館。

當年大學剛畢業,陳誠、耗子和我一同來靖海市,在這個城中村里住了一年多,經常來這家吃飯,便宜實惠,久而久之,這里就成了我們固定的聚會地點。

胖胖的老板娘見我來了,笑打招呼道:“呦!朝陽,來了啊,晚上少喝點,別跟上次一樣,都斷片了,吐了你女朋友一身,好在她不嫌棄,又是給你喂水又是擦嘴,換了別人早撒手就走了。”

我很尷尬,卻沒有解釋,不然依著老板娘絮叨叨的性子,指不定要扯上多久,問道:“都來了么?”

“陳誠和耗子在樓上等著,大飛沒來,你把酒帶上去,菜馬上就好。”

“好!”

老板娘說的那姑娘便是李綰了,都說喝酒誤事,我這回算是徹底明白了,而大飛沒來,讓我自在不少,朝著老板娘點了個頭,提著一箱啤酒,向二樓包間走去。

包間里,陳誠與耗子,已經脫掉了西裝,解開了白襯衫扣子,散漫的坐著,各自抽著煙,聊著天,完全看不出是兩個都市精英。

我推開門進來,放下酒,坐到了老位置上,熟練的從空中摘下陳誠飛來的煙,點上,一巴掌拍在了耗子清瘦的大腿上,叼著煙罵道:“特么的,害死老子了。”

耗子人如其名,長得人瘦毛長臉狹長,笑起來很猥瑣,因為長相不過關,大一從播音主持專業換到了新聞專業,成了一名記者,國外待了幾年,皮膚曬得黝黑,如今是一只名副其實的黑耗子。

“你丫就偷著樂吧,艸,李綰一大美女,便宜你小子了。”耗子笑的很猥瑣。

“滾!”我嗆聲道,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個中滋味只有我自己知道。

陳誠道拿起了手機,問道:“要不,我讓貞貞叫李綰來?”

我趕緊伸手攔住,制止陳誠打電話,解釋道:“千萬別,她剛人流,不能喝酒,來了也是干瞪眼。”

聽的陳誠與耗子一愣神,皆嘆氣,一人一口“畜生”,少不得賞我一頓痛罵,替李綰感到不值得。

而我無所謂了,真的,我也不想解釋那孩子不是我的,反正做完了人流,我和李綰已經沒關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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