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們鬧到很晚才散攤兒,回到公寓,已是后半夜了,王梓銘倒頭便睡了過去。
第二日,王梓銘來到學校,剛摘了頭盔,陸子楓就沖上來摟住了他的肩膀。“我說你小子,能不能有點兒血性,每天裝酷給誰看呢?”王梓銘懶得理他,徑直朝教學樓走去。“下午我去提車,你小子陪不陪我啊?”后面傳來陸子楓很是歡脫的喊聲。
王梓銘搖搖手,以示回答。
傍晚時分,接到了陸子楓的來電:“快下來,小爺在你公寓樓下呢。走,帶你兜幾圈去。”電話拿出離耳朵一臂之外,仍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激動。
“等著。”一如既往的簡練。
五分鐘后,下了樓就看見陸子楓興奮的按著喇叭,“這兒呢!”王梓銘對跑車一項不感興趣,也沒多評價,上了車系好安全帶,已然算是很給陸子楓面子了。陸子楓顯然不介意,興奮的說道:“沒想到張浩飛那個寶貝這么靈驗,這車我都想了好久了,看看,現在車到手,小爺我死而無憾了。”后面幾個字被他夸張的拖著長音說道。王梓銘皺了一下眉頭,心想:有誰為個車連死都不怕的,也是真奇葩。
“少廢話,走不走?”王梓銘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好嘞,小的遵命。走起!”真是爺爺能當,孫子也能當,角色互換,無縫銜接。王梓銘無奈的搖搖頭。
路上,王梓銘好像想起來什么,說道;“不是說達成愿望,要付出代價么?”
陸子楓斜瞄一眼王梓銘,戲虐到:“你不是不信這些嗎?怎么突然想起來問這個了?”王梓銘心想,這個蠢貨,如果不是自己的發小,自己怎么會問出來這么蠢的問題。懶得理他,繼續道:“沒事兒就行。”
陸子楓不以為意的答道:“管他呢,小爺有的是錢。再說,現在啥事兒沒有,怕啥。”
真是一句話也不想和他說了,王梓銘開了側窗,靜靜享受著滿是秋意的晚風。
就這樣,相安無事了幾日。大概一周后,這一天沒課,王梓銘也沒有早起,一覺睡到下午兩點。
一陣急促的電話聲,王梓銘抬眼看去,陸子楓。
“什么事?”慵懶的嗓音透著他此時的不悅。
“你還沒起呢?聽說了么?張浩飛那個明星女友孫曉琪,前天半夜,跳樓自殺了!據說臉上被自己摳的全是血道子!臉上手上全是血,簡直慘不忍睹!”
“關我什么事。”說完,便壓了電話。頓了幾秒,王梓銘睜開了眼,那幫人是陸子楓的朋友,王梓銘很少與他們接觸,不是自己多清高,是他自打開始,就沒瞧上張浩飛。那小子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家里是做鋼材起家的,有幾個錢兒就三天兩頭的換女友,最近偏愛網紅。大家一起喝過幾次酒,次次帶著都是不同的假臉女網紅,王梓銘很是反感。這次這個孫曉琪可以說是目前為止,張浩飛相處時間最長的女友了吧,不管好不好,畢竟一條人命,聽到這個消息,多少有些不舒服。
沒一會,電話再次響起:“梓銘,我有點兒害怕。那個。。。那個。。。”見陸子楓吞吞吐吐,“有什么就說。”畢竟一起長大,王梓銘也是打心底在意這個朋友的。
“你記不記得張浩飛拿來的那支筆了,據說孫曉琪死的當晚,張浩飛明明把筆還給了她,可是她死的第二天,這支筆就出現在了張浩飛床頭,張浩飛挺害怕的,本來是扔了的,可沒想到,一覺醒來又出現在了床頭。張浩飛當場就嚇傻了,現在人在醫院精神科呢。”
停了片刻。陸子楓繼續道:“你說這筆是不是真有些邪乎啊?當初我還許愿了呢。會不會我也有什么事兒啊?”
“你在哪兒?”
“我在家呢啊,這不張浩飛這事兒弄得我也挺提心吊膽的,門兒都不敢出啊。”陸子楓說道。
“等著。”壓了電話,王梓銘便起身快速收拾好,拿上頭盔便出了門。
一刻鐘后,便騎車來到了陸子楓家。
“你說是挺膈應的哈,這筆是長腿了么,怎么扔了還能再出現呢。按理也不至于那么嚇人,可據張家的傭人說,好像就是孫曉琪死的那天,張浩飛就開始做噩夢,醒來就吵吵有個人說下一個就是他。家里東西能砸的都砸了,好像就是那支筆莫名其妙自己回來的那天,張浩飛不知道從筆上看見啥了,當場就嚇的背過氣去了,后來趕緊被送去醫院了。”
“而且,你知道么,當初孫曉琪死的時候,兩眼睜的老大了,后來怎么也合不上。沒辦法,只好給她臉上蓋了一塊兒布。”
以前沒遇到過這事兒,王梓銘也不好說什么。如果一旦要往那方面想,車是陸子楓求來的,邏輯上講,這段時間他還是不要開車為好。
王梓銘對陸子楓說了自己的想法,沒想到陸子楓斬釘截鐵的說道:“那不行!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歡我的寶貝車!為它死我也樂意!”
“瞎說什么!”這一次,王梓銘沒有由著他,不悅的用話語堵住了陸子楓的嘴。
沒想到,一語成讖,四天后,陸子楓死在了他這輛最喜愛的寶貝車里,沒有留下任何的話。
陸子楓出車禍的原因通過錄像可以看出當時像是躲避什么,隨后撞向了路護欄,筆直的一段護欄直直插進了他的心臟,當場斃命。錄像里看去,寬敞的馬路上,卻什么也沒有,他到底是在躲避什么呢?參加完陸子楓的葬禮,王梓銘連著失眠了好幾日,陪著自己長大的好兄弟就這么沒了,換做一向鎮定自若的王梓銘,此時也是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那之后的一晚,王梓銘夢到了有人在和他說:“你的心愿是什么呢?你不說出來,我怎么向你討命?”醒來后,王梓銘第一反應想到的便是那支筆,因為也就是那次,他們說道了許愿。第二日,王梓銘同樣夢到了這個夢,醒來后就看見這支筆靜靜的躺在了他的床前。那雙鷹眼如那晚一樣,盯著人很是不舒服。他一怔,這支筆怎么會在這兒?
當天,他拿著筆就去醫院找張浩飛,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張浩飛是徹底瘋了,恐懼的縮在床角,不讓任何人靠近。那支筆是沒辦法還了,這么礙眼的東西,在走出醫院門口的時候,王梓銘隨手便扔在了垃圾桶里。
晚上回到公寓,王梓銘難以入眠,獨自飲了一杯伏特加,烈酒果然是催眠良藥,不多時,他便倒頭睡去。同樣的一個人,同樣的一個夢再次出現,一夜擾眠。伴著太陽穴突突的跳動,頭疼的快要裂開,艱難的睜開雙眼,那支筆又一次出現在了他的床邊,似乎在宣誓著自己的不可忽略性,純黑的筆身泛著窒息的黑氳。
雖然王梓銘從小不信這些,但眼前的這一切,還有最近發生的事兒,一次又一次震碎著他二十多年來的認知,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事態的嚴重性,還好,他夠理智。整理了一下思路,覺得這支筆似乎沒那么簡單。于是第三天,便找到了我。而此刻,聽完他的敘述,我也大致了解了這支筆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