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發絲在慢慢的生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自上次以后,已過月余。
“公子,今日你的發絲”,玉煞是唯一一個知道她這般模樣的人。
“無礙”,楠宮看著已經沒過一半金發的墨色,眼中不亂,似乎了然。
馬車外已然是星光點點,楠宮突然想起長老的話,再掀起簾腳,瞥向烤火的弟子。
還好,一路平安,一個不少。
玉煞在其中默默烤火,也不多話,搖月卻有些想讓她融入氛圍,時不時和她搭上兩句。
楠宮放下簾子,靠在馬車內,閉上眼歇息。
不知過了多久,聲響不再,只有鷓鴣的聲音從森林的深處傳來,陰森森的滲人。
腳步聲踩著草叢的聲音,有些輕微的刻意。
楠宮微微睜開眼,不做動靜。片刻后,簾子被掀開,楠宮瞇起眼,看到來人,目光微微沉了沉。
玉煞!
楠宮微微動了動身子,表現出剛醒的樣子。
“公子,可是感到不適?”,玉煞見此,出了聲。
黑暗中,兩人都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楠宮頓了一會,表現得略微疲憊:“有些”
“既是這樣,便再安會神吧,一路上奔波,難免的”。
玉煞的聲音平淡如水,平淡的聽不出一絲關懷。
“嗯”,楠宮應聲,便不再出聲。恍惚中,她覺得頭似乎有些沉重,慢慢偏過頭沉沉睡去。
——
“師傅,還有些時日,楠宮便到邪淵之盟了”,暗中的聲音帶著難遮掩的興奮。
“呵,消息都確切了么?”,那略微厚重的聲音道。
“確切了,楠宮現在為夢魘所困,根本就使不上力”
“很好!哈哈!到時候!殺她個猝不及防!”
“師傅英明!”
——
在車中又昏昏沉沉的躺了些日子,發絲如同浸了墨一般,飛速的吞噬著僅剩的金色。
——
“瑾,老家主的信”,龍哲手中拿著一封金色收邊的信,遞向瑾。
圣角·瑾看著他,冰冷的臉上,略微出現一絲笑:“還有半月,你便要成父親了”
龍哲聽著他說,爽朗的笑聲難掩心中的歡喜。
噬月之時本是由他和瑾代表三大家族出面,但黎鳶不放心他,便一直跟了來。
這可嚇了兩家家主一跳,可黎鳶性子犟,到后來兩家主被犟的沒法子,便派了大堆人馬陪同前來。
“噬月之時,必定會看到她的”,龍哲拍了拍瑾的肩膀,嘴角是挑釁的笑意。
瑾嘴角微勾,認同了他的想法。
——
“公子,公子?”,玉煞的聲音在耳邊忽遠忽近。明明聽的到,卻沒力氣睜開眼。
而此時,墨色已經蔓延大半。
楠宮越發覺得胸中氣喘不過來。
時間,好像過了好久。刺眼的陽光打在楠宮的睫毛上,落下一層光影。
微微睜開眼,打量了四周,是陌生的房間。
“夜芷,你在么?”,楠宮閉上眼召喚著。
“楠楠,我們已經,到墮神淵了”,夜芷氣息微弱,一字一句都抬不起力。
“夜芷你?”楠宮眉頭微皺。
“楠楠,是想問我,為何虛弱?嗯?呵,楠楠,我們可是血契,你現在如何,我自然也陪著”,夜芷無力的笑笑。
“這便是心結的后果?”,楠宮又問。
“楠楠,這只是輕微的而已”,夜芷回答道。
“墮神淵?”
“離邪淵之盟最近的城,約摸著,城中的法師,神語者,都來齊了”。
楠宮舒了口氣,看著凌亂在床上墨色的發絲,眼中的神色漸深。
是誰?抱她進來的?
門被推開,走進來一位女子,面色凝重。
“搖月師姐?”楠宮抬頭看著她。
“楠宮,你這頭發到底是怎么回事!對我如實回答!”,搖月看著她,一臉嚴肅。
“師姐,無礙的”,楠宮瞇起眼笑著,陽光撒在她臉上,顯得暖意泛濫。
只是,笑意不達眼底。
“你始終不信任師姐對不對?”,搖月看著她這副人畜無害的樣子,脫口而出。
楠宮幾乎是瞬間變臉,臉上的笑意慢慢消失,轉而認真的看向窗外,不回答一字。
片刻的沉默后,楠宮眼神散漫,往后一躺:“長老說,要我將你們毫發無損的帶回去,其他的,我給不了答案。”
搖月看著她,嘆氣道:“我也只是想你能稍微信任一下我們,畢竟,大家同門手足。也對得起你這一聲師姐”。
搖月看著躺在床上的楠宮,她眼睛無神的看著房頂,不發一話。
搖月見她如此,眉眼垂下,無奈道:“你好生休息,再過幾日便是噬月之時了。”
楠宮沒有答話,只是閉起眼,聽著門被關上。
看來,現在她這副模樣,已是人盡皆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