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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晚飯楊浩沒能吃下幾口,很早就鉆回了自己的房間。在疲憊的催促下,早早地躺到了床上。然后,他夢到了無數的畫面:

高中剛入學那會,柳依晨比一般的學生遲了兩天才來上學,她安排在了他的前座,只見她轉過頭來對自己道:“我來了。”

……

咖啡館里,學姐陸筱曉扯著楊浩胸口衣衫聲嘶力竭:“別人不知道,但我清楚。都是你……全是你害的……你到底給她施了什么魔咒……”

……

大學宿舍里,柳依晨在電話里的絕望:“你問我為什么會聽你的話?……錯覺?……”

……

“浩子,你怎么了,醒醒啊,浩子!”

楊浩從夢中驚醒了過來。只見自己全身是汗,被褥枕頭全被自己踢到了床下,床側站著自己的父親。他又低頭一看,自己的胸口劇烈地起伏,心頭已被不安完全填滿:“爸,現在……現在幾點了?”

“差不多四點,怎么了浩子,我剛聽你在那叫個不停,趕緊過來看看,你做了啥夢啊?”父親彎下腰,把床下的東西一一拾了上去。

才過去12個小時,靈媒契約才斷了12個小時,我就感覺胸口始終發悶,像是被挖走了一塊心頭上的肉一樣……那,等會我穿越回去后,柳依晨會怎么樣?她答應了不會主動來找自己,但肯定還是會忍不住轉到自己的學校……可和她定下契約的是幾十年后的我,失去了現在記憶的楊浩是不可能填補她心中的缺口的,所以哪怕她找到了自己,她也始終會和現在的自己一樣不安,她還要保持著這份不安幾十年?!……即使這樣……即使這樣,以她的個性肯定會守著盡量開心的約定,向自己展露笑顏……直到大學的時候,自己的那一番話把她的希望全部潑滅……她原本就感覺之前發生的事如夢幻一般,那么肯定在接下來的歲月里,她會越來越相信那只是一場夢……

之前在游泳館里想通這些是一回事,但現在他感同深受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不會怪你的……”

想到之前在游戲館里柳依晨說的這句話,自責到無以復加的他,終是抱著父親大哭了起來:“爸……爸……我該怎么辦啊……”

“浩子,到底發生啥事了。”

老媽這個時候也過來了:“怎么回事啊,浩子,你怎么啦?”

“我做錯事了……我把事搞砸了……我傷害了一個我最不想傷害的人啊!!”

老兩口面面相覷。苦勸了良久,最后老父親沒辦法了,面一沉道:“哭……哭有個屁用啊!天塌下來還有高個頂著呢!”

“是啊……到底發生什么了,你跟媽說啊。媽會去找對方的爹媽去,大不了媽替你下跪……”

老爸在一邊喝道:“什么亂七八糟的!走,走,你回你房間去……”

“你還兇我羅,你有我聰明?”

“那你來說到底發生啥事了!”

老媽戳了戳楊浩的頭:“你是不是下午拿鐵揪去和人干架啦!回來后飯都不吃幾口,是不是把人……”

“嘶……”老爸倒吸一口涼氣,“浩子,你該不會真把人搞殘……”

“出去!你們都出去!!瞎猜個屁啊!!!”楊浩直接把兩老口推出門去,被他倆這么一通瞎攪,他也不想再哭了。

只要我沒死,只要系統還在,我就一定要把柳依晨救回來!!!

他猛地一捶桌子,書桌上面一個物什飛了起來,“叮”地一聲又落了回去。他一看,一個星星胸針。

星星胸針……此刻他的記憶是和初中生小楊浩的記憶是結合的,所以他想到了一件事——這個星星胸針原本是想著昨天游泳課上,要送給一個朋友的。恩?!等等……好像記起來了什么,星星胸針好像掉泳池里了……

“怪不得爸爸說,媽媽會變成星星,每天都會看著我。”

上一條時間線上的柳依晨……難道是為了去拾起這個星星胸針……

上一條時間線已經沒辦法追溯了。他穿起衣服,拿起胸針放進口袋。他知道這樣做與事無補,但至少他會感到好受一點——他要把這個星星胸針給柳依晨送去。一看時間,四點一刻,柳依晨家離他家很遠——雖然他沒去過她家,但把喜歡的人的家庭住址背下來是一種常識……至少是他覺得。當前沒手機定位,沒導航地圖,只能找對方向,一路問過去了。他穿越回去的時間應該在九點左右,時間應該夠,就是要累點。

“爸,我出個門,自行車借我。”

“這才四點多啊,你這是要去哪啊?”

“浩子,媽跟你一起去吧,媽幫你說好話!”

“你省省吧,你兒子能打傷人?你兒子連殺只雞都不敢。”

騎上自行車,楊浩一陣猛踩。路上沒多少人給了他風馳電掣的底氣,但差不多行了一個小時,他便開始慢了下來——他不認得路了,要開始找人問了。好在鄉下地方早起的人多,一路上他遇到好幾個坐著牛車去集市的,他就這么一問一行,等到柳依晨家的時候已是大天亮了。光看房子就知道柳依晨的家境比他家好,一道高高的圍墻圍起了一幢兩層樓的屋子,里面還有兩片菜園一座大棚,只是菜園似乎有段時間沒人打理,有些雜草。

才剛靠近,他胸口的那份不安瞬間被什么給填上了。靈媒契約再一次連起了兩人的心房。他感受到了柳依晨從平淡到高興的心情轉變。下一個瞬間,二樓一個房間的窗打開了,一個身著粉色睡衣的女孩在那向著楊浩望了過來。然后她立刻轉身,過不了多時,就這樣出現在了楊浩的面前。

“你竟然能來找我啊?你是有多喜歡我啊!”她笑得好開心。

楊浩的心卻一陣刺痛,他好想守護好這份笑容。他從口袋里摸出來那個胸針,這一路騎行過來,汗打濕了他身上的衣物,連同這個胸針都帶上了溫度和濕度。

“送我的?”柳依晨接了過來,眼前一亮,但她下一刻又看向楊浩,言道,“你……哭過?”

“對不起,依晨……真的對不起……我之后,可能會傷害得你很深。我……我不想這樣的……”

“哦……”柳依晨緊緊握著那個胸針,“那至少在今后的日子里,我有它陪我了……”

房子那頭傳來了柳成林的聲音:“晨晨,你穿成這樣不感冒啊,回來多加件衣服!”

“知道啦……那我回去加件衣服……你能別走開嗎?”

楊浩點點頭。柳依晨進了屋子,柳成林卻走了過來:“你認識晨晨多久了?”

“伯父好……有一段時間了。”

“最近她……心情不好,我看到她和你在一起時倒是經常笑……就麻煩你,多陪陪她吧。”

楊浩低下頭,不作聲,這個請求,他做不到……

“用過早飯嗎?進來一起吃吧。”

楊浩搖搖頭,他感覺自己實在沒臉面能坐到這對父女面前。

“爸,你跟他在說什么?”柳依晨回來了。

“你這朋友有點害羞啊,我想請他吃個早飯……你來說吧……”

柳成林緩緩走回了屋子里,他的腳步沉重,但在女兒面前他仍舊直著腰板走路,在他身上,你看不到任何的頹喪之氣。

“你爸……真不容易。”

“我知道。”

“我要走了。”

“你真不來吃一口?我爸做的早飯很好吃的。”

“不了。依晨……你……照顧好自己。”

“我能……我能和你上一所高中嗎?”

楊浩抬起頭,陽光刺得他閉上了眼睛。要來的都來吧,我楊浩都接著,但是……別以為我會屈服。迎著陽光,他猛地睜開雙眼:

“可以,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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