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了片刻，他將自己的秘書沈涼顏呼叫了進來。

“顧總，請問有什么吩咐？”

“你去查一下這支筆，”顧思域將鋼筆往前推了推，“如果能聯系到它的制作者一定要請他另出新作。”

老板都這么說了，這筆必定是價值不菲，沈涼顏小心地將其收好，立刻著手去處理這件事。

沈涼顏剛離開不久，總裁辦公室的門就又被推開了，顧思域下意識地當作是去而復返的沈涼顏，頭也不抬地道：“這么快就有頭緒了？只要他能答應價格不是問題。”

“顧總果然是家底殷實財大氣粗啊，雖然不知道具體指什么，不過我一定會轉達給沈秘書的。”林悅的聲音自門口傳來，惹得顧思域手上一頓。

一整個上午，他都在暗暗期待林悅會招架不住主動來找他，現在她真的來了，顧思域反倒有些無所適從。

他盯著林悅看了片刻，并不是他想象中的無助模樣。

“這事與你無關，我會另行通知的。”顧思域擰眉看著。

“也好，省得我多費口舌。”林悅繼續上前幾步，將手中的ipad放在顧思域眼前，“這是此次合作款的設計初稿，您先過目一下。”

顧思域雖然對珠寶設計了解不多，但僅用了一兩天就完成的設計能有多好？

正因為有著這樣的想法，所以當他真的去翻看林悅的稿件時，才受到了更大的震撼。

以他的身家，接觸過的珠寶奢侈品已經數不勝數了，但像這樣精妙的設計和搭配也是第一次見到。

這是一整套的首飾，按照合同上敲定的主題，設計了兩種不同的風格，僅僅是未加渲染的設計圖，都能讓人從中窺得一絲驚艷。

挑剔的話語卡在顧思域嘴邊，他抬眼看了看胸有成竹的林悅，心中那種怪異的感覺更盛了幾分。

他想起了陳方的話，逃不開就試著去接受。

“我不是在懷疑林小姐的專業水平，但很遺憾這并不是我們想要的設計。”顧思域故作輕松地靠進椅背，對著近乎完美的稿件say　no。

林悅聞言著實有些詫異，她對自己的作品非常自信，但她也知道顧思域的確有這樣的否決權。

“沒問題，我會盡快拿出一套更完美的設計圖。”

“不不不，我要的設計不是單純美就夠了，我希望你能將顧氏的理念融入其中。”

理念，這可是個虛無縹緲的東西。

此話一出，林悅立刻就明白了，不是她的設計有問題，而是顧思域在故意刁難她，只要她沒讓顧思域滿意，不論多完美的稿件都能以次為由被駁回。

林悅了然一笑道：“顧總的意思我明白了，請問我該做些什么來領會貴公司的核心理念呢？”

林悅本以為顧思域會提出一些過分的要求，心中不免有些凄涼感，然而顧思域說出口的條件卻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認真投入工作，自然而然就能體會到，”顧思域拿過一旁的文件翻閱兩下，“正好沈秘書最近有重要的工作，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暫時接替她。”

或許是心理預期太低了，這樣的要求林悅竟還覺得松了一口氣。

她輕撩一下散到身前的發絲，笑道：“既是顧總的提議，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事已至此，設計圖怎樣已經不重要了，林悅上前兩步想要取回自己的ipad，卻猝不及防地被顧思域捉住了手腕。

并未料到會有這種情況的林悅頓時心臟都漏跳了幾拍，她勉強壓制住有些顫抖的聲音道：“顧總這是什么意思？”

顧思域同樣也有些詫異，卻很好地隱藏了起來。他沒有因為林悅的質問而草草放手，看到她眼中的慌亂反而越發鎮定，起身繞到林悅身前，將她堵在辦公桌與自己之間。

林悅在外邊坐了半天，當然知道辦公室的玻璃墻是單向的，可就算如此她的視線還是下意識越過顧思域的肩膀想要尋求幫助。

她的目的確實是讓顧思域愛上他，但不是現在這樣，也不是這種方法。

林悅咬咬牙想要故技重施，伸指在顧思域胸口畫著圈，臉上卻怎么也學不來嫵媚的姿態。

“你以為我還會被你的小伎倆捉弄么？”顧思域勾唇輕笑，涼涼的鼻息打在林悅的手腕上，驚得她立刻收了回去。

林悅還沒能從沖擊中找回理智，為了不讓自己更失態，她側過臉去低垂下眼瞼，強迫自己不去看顧思域的臉。

可是還沒完，顧思域終于找回了以前那種掌控感，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收手。

他伸手將林悅的頭發盡數撥到一邊，附身探向她的頸窩，林悅甚至感受到他的鼻尖觸碰到了自己的耳垂，身體不受控制地開始顫抖。

“你還是喜歡噴這一款香水，也和以前一樣……敏感。”

就像皮筋被拉到極限就會斷，林悅腦子里緊繃的那根神經也像是忽然斷了線，這讓她瞬間冷靜了些，找回了一些神志。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回過頭來，聲音清冷地在顧思域耳邊低聲道：“所以，這也是體驗公司理念的一部分么？還是說這是往日沈秘書工作內容的一部分呢？”

這話成功地擾了顧思域的興致，他緩緩退開，臉上還殘留著幾分笑意，卻也不從正面回應：“林小姐的頸線很美。”

“那我倒還要謝謝顧總的稱贊了。”林悅穩住自己的同時不忘從辦公桌上撈回自己的東西，隨時準備抓住機會開溜。

察覺到林悅的小動作，顧思域只覺好玩，他若無其事地坐到稍遠些的沙發上，假裝翻看茶幾上的報刊。

“對了，晚上有一個慈善宴會，與會的都是顧氏多年的合作伙伴，與他們交流一番想來也是對你有所幫助的。”

“顧總放心，我一定會盛裝出席的，”林悅從善如流地應下了，“屆時我也會向大家好好展示一番顧總喜愛到難以自持的頸線！”

即使是稍落了下風，林悅也不甘示弱，像個小野貓一樣抓住機會就在顧思域心上撓一爪子添堵，然后落荒而逃。

畢竟是林家的人，林悅應對這樣的宴會也是得心應手的。

今晚的她也確實如之前所說的一樣，精心剪裁的禮服搭配她親自設計的首飾，顯得更加光彩照人了。

嬌艷的花朵總是會吸引蜂蝶的注意，顧思域與人寒暄兩句的功夫，就有人找林悅搭訕了。

帶著些做給顧思域看的意味，林悅幾乎來者不拒，只要有人上前搭話，她都帶著溫和的笑容與其閑聊幾句，再收下對方的名片。幾番下來，她的手中已經握著十幾張顏色風格各不相同的卡片。

顧思域也完全沒了社交的心思，正巧宴會主辦者發言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他便趁機拉著林悅來到人群外圍。

心情不爽的顧思域言語間也顧不上得不得體了：“林悅，不管你這四年如何風流放縱，今晚你是我帶出來的，最好收一收你那不知檢點的性子！”

這才是顧思域的真面目吧，林悅心中一片凄涼。

林悅神情有些落寞，她苦笑一聲，道：“我只是在與宴會上的人交流而已，這不就是你交代我要做的么？”

顧思域微怔，確實是他說的沒錯，但又與他想要的情況相去甚遠。

“我累了，”林悅甩開顧思域的手，想獨自往一旁的吧臺休息，“今天就到這里好么？”

這是顧思域等了好久的示弱，可他卻感受不到一絲喜悅，心中反而無比刺痛。

他感受到有什么東西正在不可挽回地傾倒，可他只能站在原地，無計可施。

就在這時，聚光燈忽然變了焦點，從前方的演講臺轉到了會場正中心，投射在林悅的腳下。

她有些懵懂地回過頭，聚光燈下，林悅滿是憂郁的眉眼和血色半褪的面龐在米白色禮服的襯托下染上幾分我見猶憐的易碎感，整個會場都為之屏息了一瞬。

“哇，今晚的會場竟有一位如此美麗的天使，不知道這位小姐是否有興趣與在場的某個幸運兒共舞一曲呢？”

主持人的反應快人三分，率先打破了會場的沉默，再次將氣氛拉到了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