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多多敏捷的上前一步,行了拱手禮:“陛下,海鮮儲存,并不是難事。”
“哦?”
“回陛下,熏魚干蝦,干貨炮制之法,并非難事。”
金多多斜了曲千重一眼,連面上功夫也懶得維持下去:“曲大人此言甚是可笑,難道曲家家主竟是五谷不分,連碼頭上常見的熏魚和干蝦都沒見過嗎?”
曲千重讓金多多這當頭一棒打的臉色發黑,他吸了一口氣,急著要去皇帝面前辯解:“陛下,金家小女子藐視朝堂,您……”
“噤聲!”紅衣太監一揚眉,曲千重當即喏喏而退,不敢放肆。
原來殿臺上丞相不知何時走到了皇帝跟前,兩人低聲商討,臺下眾人屏息靜氣,眼睜睜看著皇帝臉上笑容漸現,龍顏大悅。
皇帝一時忘形,竟重重地拍了下龍椅扶手:“好,此計絕佳。”
“金多多,上前一步來。”
武帝笑瞇瞇的看著金多多:“你這道海菜,極好。”他往前傾了傾身子,眼里灼灼熱度:“金家此菜,當為天下魁首!”
“此次鹽礦開發,即由你全權掌責。”
“謝陛下!”
這可是一塊大蛋糕啊,鹽鐵之事一向由皇家掌控,此路一開,金家便離翻身不遠了。
金多多站在原地,享受著其余各家嫉妒的目光,不禁有些飄飄然。
武帝矜持的一點頭,隨即面向群臣,威嚴道:“眾位皇商,大賽魁首已然得出,望諸位謹記本分,為皇家效勞,為天下百姓謀福利。”
眾人哄然應諾:“是!”
“好了,都退下吧。”武帝臉上似有些急不可耐,急切的看著金多多:“金多多留下,朕還有事要與你說。”
“金大人,金小姐,您往這邊走,小心臺階!”
皇商剛剛散完,戶部尚書便一個箭步躥了過來,眉開眼笑的扶住金多多,把她嚇得不輕。
“大人,使不得!”
“沈煜,休得胡鬧。”鹽鐵司的侍中低斥一聲,在和金多多對視的時候,嘴角抽搐一下,似是想笑,又因為威嚴慣了,笑不出來,那叫一個難受。
“陛下還等著呢。”他目光灼灼的看著金多多:“金家女子少年英才,千萬莫要辜負皇帝的苦心啊。”
金多多就這樣被眾人簇擁到了皇帝跟前。
“來,到朕跟前來。”
武帝和顏悅色道:“告訴朕,這海菜若按照你的法子去烹飪,是否可解眼下饑荒?”
他不待金多多回答,便從龍椅上走了下來:“金多多,你得天賜機遇,曉得這海菜的烹飪之道,是天下大幸之事,這事兒辦好了,朕要重重賞你!”
天下……大幸?
金多多嚇了一跳。
武帝此言,是把天下饑民的命運都擔在她的身上了啊。
她身子微微一顫,身上起了一片雞皮疙瘩,頃刻之間,福至心靈。
金多多吞了一口口水,難掩喉中干澀。
蒼天不仁,荒旱連年,戰亂不休,眼下的這個時代,正是餓殍遍地,民不聊生之時。
前朝皇帝荒唐,武帝趁機篡位,僥幸成功,可這個皇位,他卻不一定能做得穩當。
民以食為天,得糧者得民心,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
想透這層道理,金多多遍體生寒,心中震顫不止。
這般重任,是她能當的起的么?
指甲緊緊嵌入手掌之中,金多多卻絲毫不覺得疼痛,金招財前車之鑒在前……
她深吸一口氣,心中有千言萬語,在黃帝灼熱的目光下,開口時卻不受控制:“陛下但有旨意,臣女無有不往,為國為民……唯死而已。”
她被皇帝為民之心所感動,為饑民之慘象所動容:“陛下,臣女會想辦法,一定做出老百姓在家里就能烹飪的海鮮菜式,以此來解民饑饉。”
“好!”
皇帝落地有聲:“金多多,朕授你五品女官之位,你即刻奔赴沿海,傳饑民烹食海菜之法,指導漁業,即刻出發,不得有誤。”
金多多肅然應諾:“臣領旨。”
皇帝目光殷切:“去吧。”
……
金多多出宮后,走在街上,正當凝神細思之時,突然被曲家人攔住了去路。
“金小姐。”曲千重點了下頭:“借一步說話。”
“有話直說。”金多多翻了個白眼。
曲千重輕哼一聲,居高臨下看著皺眉的金多多:“金小姐,鹽礦開采之權,你我兩家四六分開,曲家先予你金銀一份,如何?”
“曲大人,你把我當傻子看?”金多多冷笑一聲,眼下她皇恩正榮,曲千重決計不敢下臟手。
“大殿之上,你對我敵意森森,明里暗里,三番五次要把我往坑里推——四六分,曲大人,算盤打的倒是漂亮。”
曲千重輕蔑一笑,慢吞吞道:“小女子好大的口氣……”
“皇帝予你差事,沒有金銀,你要如何交差?”他漫不經心道:“當今國庫空虛,你以為戶部能批你多少金銀。”
臥槽,金多多臉上表情不變,心里直滴血。
怪不得剛剛戶部尚書那么熱情……她領了旨意就走,壓根兒就沒提撥款的事兒!
“多謝曲大人提醒,今日我暈頭轉向的,還以為陛下是準備空手套白狼呢,敢情是準備給錢的嘛。”
輸人不輸陣,金多多甜甜一笑:“若不是你主動跑來告訴我,我都不知道陛下給了金家這樣大的恩寵。哎呀,這樣的榮寵壓在我頭上,只恨曲大人不能幫我分擔一二呢。”
曲千重勃然大怒:“金多多!休要猖狂。你別忘了,你還欠著我曲家十萬兩黃金。”
金多多一臉無動于衷,眼皮子都懶得掀一下:“你用什么手段坑的這十萬欠款,自己心里難道沒數?”
她向前一步,冷笑道:“不如你我去御前分說一番?曲千重,你拿著昔日恩公做筏子,設計天下災民,還自稱皇商之首。”
“我呸!就你這樣的人,怕是要把皇家和天下都蛀空了去!”
她往曲千重臉上啐了一口唾沫,丟下一句話,轉身便走,再懶得看他一眼。
這處離皇宮不遠,街上到處都是皇帝耳目,怕是她還沒有到家,這場鬧劇就能一字不落的傳到皇帝耳朵里去。
眼下正值用人之際,皇帝此刻或許不會說什么。
只是種子已經種下,等時機成熟之后。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