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一瞧單子，急的兩眼冒火。

“簡直胡鬧，且不說你大黃一味會加重排泄，這個時候再灌糯米湯，是要讓他死啊！”

姨娘一聽當即愣住，然后將一直不敢發泄的恐懼和絕望都嘶吼了出來。

“你這個小畜生，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給他送什么肚兜，以前你可是看都不沒來看過你弟弟的，你自己成事不足，就想著要禍害你弟弟？”

聽她這么一哭，眾人也跟了進來。

寧施安看著姨娘張氏如此撒潑，假意安慰道：“姨娘您冷靜些，縱使妹妹有些念頭，她也不敢害弟弟命啊！”

原本只是張氏發狂，聽她這么一說，眾人竟也懷疑起她起初送肚兜一事蹊蹺，眾說紛紜，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她。

寧歲歡雖是要來報仇的，可更想這世一家平安，也顧解釋，直接找到寧向鴻道：“爹，弟弟年幼，本是中毒，方才的藥湯又讓他毒氣攻心，真是耗不了多長時日了”

寧向鴻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直接吩咐道：“大家散開，聽歡兒的。”

張氏愣住，眼淚不住的往下落，眾人也都靜了下來，開始吩咐下人。

可寧施安又說道：“就是，反正方才大夫也說弟弟時日無多，讓歡兒試試，總不會壞了父女情分。”

張氏才像瘋了一樣上前撕扯寧向鴻，嘴里罵罵咧咧的瘋喊，最近竟然跪地喊道：“寧向鴻，我兒若丟了性命，我要讓你們寧氏全族賠葬，你知道的我做的到！”

這話一出，寧母申氏先慌了，仿佛發現一個即將要說出秘密的人，一把將她捂住，大聲說道：“張氏頂撞上老爺，還不快把她拉下去，塞住嘴，好好候著！”

寧歲歡也知道張氏一定有什么秘密，但此刻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她小心的拿起大夫帶的銀針，將他腹部的黑痣一一挑破，又用棉布將里面的黑血吸干。

接著眉心，耳垂，十指都被她用針刺破，流出許多黑色的血，有的傷口血液流淌不暢，她還多補一針，或者用手擠壓。

看得在場的人紛紛側目。

五弟弟寧昌佑的呼吸聲微弱下來，看著他長大的丫頭們忍不住小聲抽泣。

寧歲歡這才坐直了身子，用手抹掉額頭上的虛汗，回頭問道：“湯好了沒有？”

“藥湯好了，糯米湯還得有些時候。”

“先慢慢喂他，少量多次，能送下去就好。”

這時一旁抽泣的奶娘忽然說道：“四姑娘，五爺是奴婢看著大的，由奴婢來喂吧。”

原本她想說的是由奴婢送他最后一程吧。

寧歲歡自然知道她們的心思，往旁邊讓了一點。奶娘端著湯藥過來，第一勺還未入口，就驚呼道：“小娘，五爺他．”

這么一喊，方覺人已經不在堂內，又看了寧向鴻和寧夫人一眼，激動的熱淚盈眶道：“五爺，五爺像是大好了！”

這么一聽，大夫可不愿意了，過去看了一眼就要把脈。

寧歲歡連忙攔道：“未好，如今賭氣都在體內，只是泄出了一些，其余的還需他自己努力，藥湯不能在耽誤了。”

奶娘方才聽著五爺的呼吸好似將死之人，如今怎么都是平穩了，自然沖在最前。

“我來！”

然后仔仔細細一點不露的將藥喂了，期待的看向寧歲歡。

寧歲歡皺了皺眉道：“讓他休息片刻，一會可能會泄會吐，不必折騰他，讓丫頭備好熱水，隨叫隨擦，再背些厚厚的替換褥子，若是臟了立刻就換，這天可不能五弟弟再受涼了。”

奶娘一一應下，　都有條不紊的安排下去。

“糯米湯呢？”青芮見到廚房來人，想必這是好了的。

“溫火候著，只要泄了便補上一些，有血也無事，只是”

只是什么，寧向鴻見她眼神黯淡下去，心中便呼不好。

寧歲歡不甘心的在腦中問了一次，“非得那一味藥不可？鹿苓茸？”

老頭的聲音篤定道：“他這個年紀，人參太烈，太子參太溫，平常的藥材都起不來回魂的作用，這么折騰下去，就算醒了，也是體弱多病，活不了幾年。”

“還差一味鹿苓茸！”

大夫一聽，舒暢道：“醫術不佳就醫術不佳，誰不知道鹿苓茸這味藥只在傳聞中，從未見起物。”

寧向鴻也道：“歡兒，這．若沒有．”

＂爹爹，若沒有，明日再排一次污血弟弟也會好，只是病急藥烈，又反復傷了本體，往后．＂

二哥寧順皓常在外走動，聽到這話，也有些慌神。卻也安慰道：“妹妹放心，只要五弟弟能醒，往后這藥，我上天入地也給取來。”

“沒有用！”寧歲歡也失落起來。“本就是報命報體的，今日不用上便無用了。”

悲痛的情緒再次籠罩眾人，但比起上一次壓抑的恐懼要多了很多期待。

寧母看寧歲歡滿頭大汗，難得走上前拍了拍她道：“歡兒，你盡力了不怪你。”

寧歲歡說不出的感動，這個母親在她記事起就沒怎么幫過她，也不是沒有跟她說過委屈，可她總是說，你是我親身的，我能怎么偏對你？她是姐姐，又是義女，咱們得對她好。

“是啊妹妹，第一次出手治療，定是累壞了，你好好休息，在想想書上說得鹿苓茸何時出現過。”

這是在說她莽撞，祖母那代習醫的女子不被看好，看不了真正的醫術，大多都是從偏方野史中挑揀。

寧母自然也聽懂了，但自己疼了這么多年的女兒，還想著是不是最近變化太大刺激了她，也沒有當面發火。

只淡淡道：“醫術是老夫人教的，安兒沒有學過便不用多說，如今五弟弟已經安穩，你快些回你祖母身邊去罷。”

“母親，女兒沒有旁的意思，只是妹妹以前”

＂誰都有以前．＂

寧母話還沒有說完，就見一小廝慌張跑來，得寧向鴻點頭后，想上前悄聲說話。

卻被情緒不太好的寧向鴻怒道：“有什么話好好說，成何體統！”

小廝嚇得一愣，趕忙規規矩矩說道：“稟告老爺，江宗樓來人，說感謝大公子的照拂，送了盒禮，說是鹿苓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