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里的救自然是徹底解決姬纖塵功體逸散的問題。她知道她昏倒是因為突然情緒波動太大，雖不知道為何，但總有種莫名直覺與自己有關系。

“她好像有走火入魔的跡象了。”諦聽察看了一看，綠眸掠過一絲慎重。

“走火入魔？怎么會？”百里芷珊不解道，“她方才明明只是情緒波動啊。”她自是不知姬纖塵功體逸散之事。

“她受的刺激不小，”諦聽看向凌霄，“但這對于她而言，喜憂參半吧。”

“我要如何救她？”凌霄情緒有些焦急。

【我記得，你那位姨母是與她一樣的體質。或許，可以從你姨母身上找到方法。】白澤思索道。

【你是說琉沉？】凌霄陡然想起，琉沉最開始也是純陰之體加上天水靈根的資質，與姬纖塵是一模一樣。她那位姨母生了數個孩子，然而似乎并未有損失功體之憂。

“墨月幽華抑或是圣雪晶芒。”諦聽斟酌了一會兒。畢竟琉沉最親近的人是璃落。如果不是靠太陰之力，那便是自身有其他機緣了。不過，想到琉沉身后還站著三個將她視若摯愛的界主，琉沉是怎么擺脫純陰之體帶來的副作用的還真不好說。

若姬纖塵有她姨母這三分手段，或許活的能輕松太多。不過，這樣也便不是姬纖塵了，她活的太小心翼翼了，說到底還是因為自己生母。

這話落在其他人耳朵里卻是云里霧里，不明就里。

卻見懷中的可人兒已是悠悠轉醒，睜開了那雙濛濛的黑眸：“我……有事想單獨同照雪說。”

眾人聞言，紛紛退避到殿外，諦聽回了須彌戒中。寬敞明亮的寶殿中，只余俊美少年與脫俗仙子。

“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罷了，”姬纖塵的語調淡的像斷了線的紙鳶，“莫要為我白費心神了。”

“不。我現在知道了你的心意，是我耽誤了你。”凌霄催動體內太陰之力，源源不斷地灌輸到姬纖塵身上。

“你沒有耽誤我，我知道你是阿雪，是那個愿意讓我挽發的阿雪，”姬纖塵雙眸癡癡看著那張無雙面孔，尋了她懷里一處溫暖靠著，“你身上總有一種讓我心安的氣息，是別人給不了我的。”

“你……”

“可是這人，一旦喜歡了便是喜歡了，哪里管的上對方是男是女呢？只是，我剛好喜歡的是你罷了。雖九死其猶未悔，雖千萬人吾往矣。”

少年內心如晴天霹靂，大受震撼，萬萬想不到姬纖塵猜出自己是女的，更萬萬想不到即便如此，她仍舊如此執念。

“在我家鄉，女人與女人在一起并不少見。何況，你也知道，我的師傅身邊便有一個絕色女子追隨。”她輕咳了幾聲，嗓音斷斷續續，像破敗的棉絮。

“你的家鄉？”她第一次聽她的嘴里提起那個異世界。

“是，那是一個離我很遠的地方，”姬纖塵笑笑，“不過那里的人都不會法術，但是他們可以造出會飛的工具，可以造出很多很多這里沒有的東西。”

“那你就沒想過回去嗎？”

“怎么回得去？”她搖了搖頭，面露苦澀。她剛來這里的時候，以為自己如那些小說里的女子一般，會擁有得天獨厚的天賦與容貌，而上天也確實給了她這些，然而卻禁錮了她的自由。

神的強大遠超想象。她出生時一見到她名義上的那位父親，她的父親便看出了她是異世之魂，占據了他親女的軀體，覺得她不吉利，甚至想殺了她。而后，她那位強大的師父趕來阻止了這一切，她才免于一死。

從那之后，她便明白了，存在于故事中的世界遠非她想的那般簡單。

“神，擁有無盡的壽命，擁有破碎虛空的能力。總有一天，能回去你想去的。”凌霄定定地瞧著她，手中卻未停下。她似乎發現了為何她功體會逸散的原因。當兩個人實力差距太大，而另外一方只知道索取的時候，便有一方產生了虧空。

“其實我也沒怎么想過回去，”她搖了搖頭，坐起身來，舒了口氣，“我在那個世界，也是一樣的沒朋友。所以，我才會那么輕而易舉地被誘惑吧。”

在那個世界，她是那樣的不起眼。

“是我對不住你。”

“沒什么對不住的，”她眼淚再次流了下來，如梨花帶雨，“那個人，不是你能抗衡的，我這輩子，也只能成為他后宮之中的一位。”何況，他與她長得如此相似，身份又如此高貴，無論如何也不算虧的吧。

“但你的心告訴我你不是這么想的。如果你不想，這世上沒有人能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纖塵，我可以保護你的，”少年難得的一臉正色，鄭重道，“那個太陽神，與我長得很像對不對？”

“你知道？！”姬纖塵紅唇微張，雙眸溢滿不可思議，聽得她又道。

“我知道，你是因為我失蹤了，內心惶恐。太陽神與我長得相似，所以輕而易舉地勾引了你。”她能理解，姬纖塵其實是個很單純的人。

凡人是很難抗拒神明的，尤其是那樣一個風華無雙的神明。能與阿花勢均力敵，便證明那太陽神確實非同凡響。何況，小鑫說他與她長得極為相似。

“或許，我也是喜歡他的吧，畢竟他是那般的風華無雙啊……”她輕聲呢喃，眼中流露出一絲向往。那樣風華的人，比她世界里的大部分明星都要英俊太多太多，每一寸都是得天獨厚的。在她沒來到這個世界前，她是想都不敢想的啊。

什么九州第一仙姝，什么天賦卓絕，她就像個暴富的賭徒，極度自負的外表下內心還是一如既往地自卑。

“可是，他好殘忍，他沒有想過我以后該怎么辦？”她說著說著，鼻尖便紅了，眼眶也紅了，大顆大顆的眼淚似珍珠一般簌簌地落。她的功體逸散了，她該如何面對她的師父啊。

她毫無安全感地想著，他是否只是為了她的純陰之體，是否真的只是把她當成一個鼎爐了？

“他若無情你便休，”凌霄頓了頓，柔聲寬慰道，“我知道這或許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