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見血紅河水沸騰的聲音，不斷有蒸汽上涌，從水中鉆出了一只異常龐大的妖獸，盤踞了一大片河水。妖獸有九個似龍非龍、似蛇非蛇的長著赤紅龍角的首從那像青牛一般強壯的身軀中竄出，爪子如利劍一般鋒利，尾巴是一條長長的龍尾，被青碧色的鱗片覆滿。

這是神獸九嬰！亦是上古兇獸！而且他有著準神境四重天的修為！光是神境威壓便讓人受不了。

凌霄不過凝元境六重天修為，受這股磅礴氣勢的影響，面色發白。所幸，藏在須彌戒中的小鑫釋放出了一點龍息，緩解了她的壓力。

九嬰九個腦袋上的巨大眼珠中都透露著不屑與藐視，根本就沒將眼前兩個人放在眼里。身為龍族中的神境血脈，他自然高傲無比。

“兩個人族？是想怎么死呢？”九嬰張開了血盆大口，伸出了腥臭的舌頭。

“龍族？叛臣？九嬰？”束著高馬尾的少女譏諷道。

“賤人，我看你真是活膩了。”九嬰被踩著了痛處，頓時咒罵道，從他的九張大嘴中噴出了一陣猛烈的巨型火焰，整片血河之上都是濃郁火息，火焰很快蔓延到了凌霄身邊。

玥見狀拉起凌霄趕緊往旁邊躲避。

神境之強果然遠超凌霄所想象，那一絲火息與自己擦身而過的時候，她竟無法控制地心悸。

若換作上輩子，她定然有一百種輕松對付九嬰。此時此刻，確實無能為力，不由深感自己進境仍舊太慢。

“你退到一邊，便讓吾來領教一下這條小爬蟲。”玥嘲諷道，手中再現黑鐮，太陰之力盈于全身，周邊光華流轉恍若神祗。

“原來也是個神境，”九嬰嘶吼一聲，湖水激蕩，“可惜，你根本無法殺了我。”

凌霄抬眼間，便看見玥揮動起黑鐮，從黑鐮上涌出數道黑氣夾雜著滔天的毀滅之力直接沖向了九嬰的頭顱。

九嬰慘叫一聲，大量鮮血噴濺，一只頭墜落于血水之中，將那血水染得更加紅。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從他斷了頭的那個頸上很快又長出了一顆新的頭顱。

他的九雙眼睛里噴射出仇恨的光芒。

“給我去死！”長嘯一聲，從那九個腦袋中噴出了強勁的水勢，如山洪暴發一般摧枯拉朽。

玥再度揮鐮，太陰之力形成一個巨大結界將他與凌霄緊緊包圍住。一只巨大的惡鬼從鐮中竄出，與那九嬰纏斗在一處。

惡鬼雖然強大，但畢竟不是神境九嬰對手，漸漸落入下風。很快玥便收回了惡鬼，揮著猛烈的刀勢與那九嬰廝殺起來。

凌霄身處結界之中安然無恙，看著九嬰猛烈的火勢與水勢也難免心急如焚。她知道自己這會子是真的拖累他了，因為他還要耗費部分靈力保護自己免于九嬰傷害。她可不能這般什么事都不做，她不能讓她的阿月狗出一點事。

【其實九嬰的威力在龍族也稱不上很強，主要是殺了一個頭能再生出一個頭，不過只要能同時殺了九嬰的九個頭，便能徹底鏟除它。】感知到自家主人的焦灼，相柳溫柔的嗓音在凌霄識海中響起。

【謝謝你相柳，我想我知道該如何做了。】凌霄即便換了性格，也素來腦子轉得飛快，聽他提醒瞬間便想出了辦法。

她迅速從須彌戒中取出了許久未使用的月神族至高神物——滿月神弓。

“吾以月神族圣王之名，借九位長老神力一用。”凌霄深吸了一口氣，用盡全身靈力將那滿月神弓拉至形如滿月的狀態。

便見少女渾身幻化出精致華麗的銀白衣裙包裹住玲瓏身軀，勾勒出渾身較好的曲線，束起的頭發一瞬間溫柔地散落下來，一頂華麗的新月王冠置于頭上，猶如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王。

須臾間，破空聲響亮，從那神弓之中幻化出了九支幾近透明的銀白神箭，如流星一般，夾雜著毀天滅地的恐怖威勢直直朝九嬰的九個腦袋飛去，剎那間貫穿了所有腦袋，形成了九個巨大的血洞。

九嬰的九個腦袋同時發出了凄厲的哀嚎聲，龐大的身軀栽倒在湖中，濺起無數水花。玥一轉頭，便發現那穿著銀白裙子、恍若神女的少女變回了那副清秀青年的模樣，身軀在往下不斷墜落。

凌霄能射出九支威能龐大的箭，算是透支了全身靈力。弓箭隨著圣王形態消失也自覺回了須彌戒中。

幾乎一瞬，他便接住了那往血湖之中墜落的青年。他知道，那個叫他阿月狗、癡迷他容顏的少女已經消失了。

從那水中緩緩浮上來一顆半藍半紅的碩大珠子漂在半空，許多法則流轉其中，逸散著一股玄異可怕的力量。

“九嬰的神格？”玥幾乎瞬間辨認出了那珠子，將將那神格握在手中，望著懷中人輕聲嘆息，“再不醒過來，吾可要將神格收走了。”

似是聽到了他的言語，那懷中人過了一會兒竟悠悠轉醒，睜開那星辰眸子，嘟囔著紅唇道：“阿月狗，把我獵殺九嬰得到的神格還給我。”

“你喊吾什么？”聽到她的稱呼，他銀瞳中飛速浮過驚喜，眼下那顆朱砂淚痣越發綺麗。

“阿月狗啊？”凌霄心神一動，性別丹藥的藥效便失效了，清秀青年變回了容貌美艷的少女，眨了眨明亮的眼睛，“剛才發生的事我還記得。”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和玥解釋清楚，語帶苦澀道。

“這恐怕便是我吸取了太多業力的代價。招惹了你是因，化出另外一個癡迷你的相便是我應得的果報，相雖與我性格不同，但本質亦是我，所以不自覺就說出了我藏于心里的一部分真實想法。”

少女嬌艷一笑，又道：“我想這里應該存在著四條不同的河，分別代表著苦集滅道四諦，而粉色那條河是集諦，集諦即是苦因，而世間苦因多半是渴愛。”

“愛著于五欲，如渴而愛水。”玥順著她的話接口，銀瞳中閃過一抹陰婺偏執，笑的圣潔無垢，只是眼尾紅暈愈濃。

他早就同她說過，不要試圖招惹他。如今她便是他干涸百年發現的水。直到遇見她，他才恍然，漫長的生命有比殺戮或者看別人廝殺更快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