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7天都會夢到一次飛起來。
不管我再失眠,只要一閉眼,睡得時間再短,也少不了例行的飛。
又到了這樣的夜。
我決定一夜不睡,破壞掉這例行的飛,看會發生什么。
我出去逛街,然后站在旅館附近的天橋上,看車來車往。
已是深夜,我打算走下天橋,到街邊路燈下的長椅上,再坐一會兒。
突然感覺一陣頭暈,還好只是暈了幾秒鐘。
走下天橋,我發現,天橋左右兩邊似乎移了位。
明明記得在左邊的樓房跑到右邊來了。
然而一想,樓房又沒腳,怎么會挪地方呢。
只能是我記憶錯亂了。
可又覺得自己沒記錯。
這混亂的感覺深深的困擾我。
天似乎快亮了。已是最深最深的深夜。
南方城市的夜不同于北方城市的夜。南方城市的街上,一夜都有呼嘯而過的車。獨自徘徊在街頭,也不可怕。
我剛坐到路燈下的長椅上,竟然不由自主的瞬間墜入夢的深淵。
不用說,又飛起來了,和前幾次一樣。
不笑的男人,打了馬賽克的記憶。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光大亮。
竟然坐著睡了兩個小時。
我沒法控制這例行的飛。改變不了。
我還隱隱約約意識到,如果不飛,也許會思維錯亂。
走回旅館房間,倒頭便睡,似乎異常疲憊。
試圖打破例飛的企圖破滅。
再不做這傻事。
對門的小鎮推銷員走了,夜班小姑娘的臉上似乎不曾有一絲悲傷。
她蘋果似的紅撲撲的臉,銀鈴般的脆生生的笑,都給我以震撼。
幾年的老關系都可以輕松抹掉。
這世上終究有我看不透的事,看不透的人。
看不透夢里,自己為何一飛再飛。
看不透別人的心,為何能如此硬似鋼鐵。
我竟暗自為那小鎮推銷員難過。
這天白班服務員對我說:“那姑娘是個狠人,別看她整天臉上帶笑。都說她是能干大事的人。我是不明白。難道是因為她放得夠開?”
“有些太奇怪的人,我也是不明白。”我回答她。
我又想到,我也曾看不透狗變的人。也改變不了例行的飛。
我不萬能啊。一絲無奈無助無能為力的情緒,爬上我的心。
這天夜班小姑娘對我說:“我馬上要辭職離開了。去小鎮做那老頭的秘書。月工資是做客房服務員的幾倍。那老頭已經預付了三個月到我的賬戶。我被他說動了啊。”
“貼身秘書?你是被錢打動了。唯有錢能讓你心軟。”
“還是你明白。”
“其實我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變化這么快的?對失去的東西不會悲傷的?”
“我變化?對失去悲傷?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我從來都沒什么變化啊。我從來都是這樣的。一成不變的。”
“看來不會悲傷,可能是她的天賦。心硬也是天賦。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對她的看透。”我默默想。
“這是一類徹底無敵的人。從來不會有心理負擔的人。”我又想。
那姑娘看上去又單純又美麗,接觸一下,也似乎沒有心機。讓人難以設防。
但做出來的事,能讓人不寒而栗。
“你男朋友呢?”
“他在這城市里的一個公司里打工呢。我先過去小鎮,然后給他找個高工資的崗位,他再辭職過去。還或許在小鎮開個店。他整天嘮叨打工受氣。”
我徹底無語。陷入沉思。
“這大概就是大家公認的情商高的一類人中的一種。能把身邊人都搞定,能把身邊人都弄得服服貼貼舒舒服服。天生無敵。”
“這是天賦。恐怖的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