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城門,快開城門啊!”
驚慌失措的百姓在緊緊關閉的大門前苦苦哀求,他們伸出毛絨的爪子拼命地想開鑿出一個讓他們進城的通道,但哪怕他們用盡全力,也只能在墻上留下幾道細細的抓痕。
背后的迷霧像是食人的猛獸,朝霧城步步緊逼,很快席卷住隊伍末尾的一個來不及跑過來跌倒了的獸民,頃刻間高大威猛的身軀瞬間倒下,離得近的人只聽到幾聲夢囈就發現他沒了呼吸。
跑!
跑!!
此刻所有人都只剩下一個念頭,面對侵襲的迷霧,只有霧城老城區的城墻才能擋住這滔天的災難。
迷霧推進的速度漸漸緩慢了,它好像伺機而動的野獸,想趁著霧城打開城門的一剎那狠狠咬住霧城的七寸!
城樓上,站著三三兩兩的、沉默的男女,他們看著城外哭喊的人民,只是等待著、等待著。
“開門吧。”
“開門大家一起死。”
男人直視著眼前的迷霧,它是多么的狡詐、多么的不近人情,它盯緊了眼前的獵物,并且不斷地戲弄這些可憐的“老鼠”。
元百祥一言未發,元百花在他們背后開口:“迷霧是能被拖住的吧,如果能把迷霧的意識斬殺……”
她搖了搖頭,嗤笑了一聲,好像在笑自己的異想天開。
“有一個人教過我,再渺茫的機會如果不去爭取,是永遠不會成功的。”
“姐?”
“老趙,迷霧是無法將太多強者拖入夢境的。”
趙天龍抬頭,他的眼里充斥著瘋狂:“既然它那么不識趣,我就陪你瘋一把。”
他看向城內,喃喃自語:“我已經有孩子了,也不算給趙家絕戶了。”
“你留下,你是城主,這種事我一個人夠了。”
“對啊!”趙天龍忽然大笑起來,豪邁和戰意涌了上來,“我是城主,就應該負責第一個去死。”
“啊?”趙天龍和元百花看向迷茫的元百祥,元百花上前幫他整了整衣領,柔聲說道:“要照顧好自己。”
元百祥心里猛地一突,他拼命上去想去攔住送死的他們,但被一直一言未發的半月牛馬緊緊抓住,親眼看著兩人仿佛擁抱榮耀一樣從城墻上躍起,沖向無盡的迷霧。
“開城門!”腦海中只剩下半月牛馬的怒吼。
“姐!”
“呼——”
身影從床上彈起,特制的鐵床深深地往下陷,元百祥喘著粗氣,眼淚不知何時從眼眶里往下流淌。
趙天龍的死亡被上面掩蓋下來,哪怕他死狀凄慘,鮮血從他怒目圓睜的雙眼流出來、從他一意孤行的雙耳流出來、從他渾身每一寸肌膚的紋路上滲出來。
于是他們把幾乎死絕的趙家趕下權力的舞臺,他們把元百花用生命對抗迷霧意識使其無法蔓延的事實扭曲成封建死去的賀禮。
封建死掉了,芳香的自由民主上臺啦!
元百祥還童的臉上露出一絲猙獰,又很快的消失。
他有改變歷史嗎?我最得意的弟子。
他撥通了白柳的電話。
“誰的電話?”
在顛顛簸簸的大巴上,夏非轉頭看向“白柳”。
來電提醒上是老畢等,“白柳”也拿捏不準。
“詐騙電話。”
夏非呆呆地哦了一聲,“高考完給你買個智能手環,現在的詐騙電話就騙還沒換上手環的小孩和老人。”
說完,大巴又重重地跳了一下,夏非忍不住了:“不是說最新的技術嗎,坐這個還不如開我的小飛驢!”
大巴最后剎住了,不到五六分鐘就從一個區到了另一個區,把夏非的抱怨咽在肚里,坐在另一側的年輕人笑著解釋道:“空間遷移技術還未成熟,受到空間亂流的影響,也難免會有些顛簸。”
夏非跟著年輕人要走下大巴,邊走邊開腦洞:“霧城已經可以影響空間了,說不定過幾年就可以時空旅行了。”
“時間啊,是最難掌控的。”
夏非匯聚了真氣的一拳被年輕人快步躲過,剛剛下車的乘客迅速靠攏過來把夏非和“白柳”圍住,大巴的門被關起但沒有被開走,而是堵住姐弟倆的去路。
眼前并不是南朝區的車站,而是一處比較寬廣的大院,華麗又輝煌,但不是他們的歸宿。
“這只是一個邀請,沒必要大動干戈。”
少年脫掉手套,露出柔順的白毛和肉墊,伸出手釋放友好的信號:“半月不生。”
夏非警惕地看向他。
“吱——呀”
庭院的大門被打開,一道帶著強大壓迫感的人影從其間走出,夏非在看到他的一霎那放下了心中的芥蒂,收起架勢。
“醫學家先生。”
老人沒有感情的眼神掃過來,他沒有說話,只是看向“白柳”,然后詫異慢慢從眼角浮現出來。
“怎么會,難道不是你……”
空氣一下子變得稠粘,雄壯的氣勢從他身上凌天沖起,在空中仿佛凝聚成一只昂首挺胸的白狐,狠狠地往前壓制。
夏非擋在了“白柳”面前,天山點龍訣運行到極致,一道淡淡的白龍虛影直沖云霄,然后被毫無意外的碾碎。
“白柳”毫不猶豫地往后方跑,他的速度很快,像是飛鳥的影子,從包圍的人群中穿梭。
“匠師?你是驅散所的影子。”
半月不生仿佛鬼魅的身影,攔在“白柳的必經之路上,“看來我請錯人了。”
此刻半月不生的背后鉆出毛茸茸的三條尾巴,在他停住身形的一刻徒然變得細長,形成密不可分的牢籠把“白柳”限制在眼前,不讓他自由自在的移動。
醫學家大步向前,只一步就破了“白柳”的偽裝。
一道蜷曲的影子。
“這,這是?”
“這也算你的弟弟。”半月不生很喜歡解答問題,“這是他的影子。”
“啊?”
醫學家慢慢走過來,可以清楚地看到老人的腿腳不太方便,雖然是醫者難自醫,但醫學家代表著霧城最高的醫學水平,是不可能治不好自己的病的。
這個老人經歷了許多磨難,但他像堅定的大樹一樣,面對洶涌的大疫和大災從不妥協,而是不斷向前。
“走吧。”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