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里,發現青禾已經睡著了,丁維對寧馨說道:“她的心挺大的,病人只要休息好,疾病就等于好了一半,沒事的,肯定能順順利利完成手術。”
“這孩子,命苦。”
丁維不想去評價虛無縹緲的命運,好像如今的青禾生活質量跟她爸爸有直接關系,而青禾的爸爸也是寧馨的丈夫。
他問道:“錢不夠了是吧?我再轉十萬給你。”
“你怎么變得這么有錢?”
“我最近跟朋友一起做了兩筆生意,手里有了點錢。”丁維解釋道。
另外一張病床的孟兵聽到了這些話,不由得使勁看了丁維一眼,然后若有所思。
寧馨嚴肅地說道:“我知道你喜歡青禾,舍得拿錢出來給她治病,但是不管怎么樣,你都不許走歪路,如果我們知道了,你的錢不干凈,我們寧可不治病,也不要你的錢。”
“我的錢,來路肯定沒有問題,你放心就是了。”丁維低頭給寧馨轉錢。
弄完這些事,丁維說道:“你想吃啥?我給你買去。”
“這才下午四點,吃飯有點早,等青禾睡醒了,我再去買吧!你不回家嗎?”
“回去也沒事,要不,我今晚陪著青禾,你回家休息吧!”
他們雖然是鄰居,對話卻像是一家人一樣,都是生活中的瑣事。
沉默了一會兒,寧馨嘆息了一聲,說道:“眼角膜手術,本來也就是幾萬塊錢,但是醫生說正常的渠道根本沒有眼角膜,只能多花錢了,青禾就像是這輩子我欠了她上輩子的賬一樣,為了她,我簡直是無能為力。”
丁維安慰道:“人都說這輩子先苦后甜,你將來肯定能享受到青禾的好處。”
“切,我不信。”寧馨欲言又止,搖搖頭,不再說話了。
丁維說道:“要不給你們換個單間病房吧,這里也沒有給陪護留下休息的地方。”
“單間病房一天五百元,算了吧,手術順利的話,住一個星期就應該出院了。”
“住單間的費用我拿了。”丁維頓了頓,說道:“為了青禾。”
“切,解釋就等于掩飾。”寧馨一點沒有給丁維面子,好像他如此討好青禾是另有所圖。
丁維也沒藏私心,給孟兵的妹妹孟薇和青禾都換了單間病房。
從孟兵兄妹的穿衣打扮看,他們也是比較貧窮的人家,孟兵這個人有一些能力,可惜以前當兵,復員不久,還沒開始工作,以后,孟兵的收入會高一些。
如今當兵的人收入也很高,孟兵的手里沒錢,可能有其他的原因在里面,丁維沒有去問這些事情。
換病房加上吃晚飯,忙下來天就黑了,已經是晚上九點,秋天的春城晚上八點以后,太陽才落山。
回到小院子已經到了十點,丁維發現大門被從來沒有見面的租客插上了,他從外面打不開門,于是開始敲門。
足足敲了十多分鐘,丁維也很著急,最后力量使得很足,像是在拆門一樣,里面終于有了聲音,一個怯怯的女聲說道:“誰呀?”
“我是這里的住戶,丁維,對不起,今天有事回來的晚了。”他聽出來沒見過面的住戶是一個女子,心里的怒氣消了不少,這個院子缺乏樓房那種里面外面都能打開的門,因此很多人不愿意跟別人合租,如果工作屬于經常加班到很晚那種,回家肯定很不方便,小院子的租金也是春城最低的。
“你等著啊。”院子里的女子拿著手機給房東打電話,核實了丁維的身份之后才打開門。
進了院子,丁維看到這個租戶還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穿著薄薄的睡衣,右手提著一把菜刀,說道:“抱歉,寧馨姐姐的女兒在住院,我剛才從醫院回來,如果再有這么晚回來的情況,我肯定在外面酒店住下了,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認識一下吧,我叫盧雪兒。”
“丁維。”
“辛苦了,寧馨姐姐的女兒怎么樣了?”盧雪兒關心地問道。
回身插好門,丁維使勁揉了揉臉頰說道:“明天手術,沒事的,就是一個小手術,青禾的年紀太小而已。”
“哦。”盧雪兒應答了一聲,說道:“聽說我的屋子死過人,是真的嗎?”
丁維聽出來盧雪兒有點害怕,說道:“別聽別人胡說,以前我不知道怎么樣,林奶奶死在醫院里,這是我親眼看到的,她離開小院子的時候,人還挺正常的。”
“哦,那我就放心了。”盧雪兒拍了拍胸脯,看樣子她很忌諱這一類事情。
丁維跟林奶奶有感情,還有臨死之前贈送神奇戒指改變命運這件事,對盧雪兒的恐懼態度很不以為然,轉念一想,盧雪兒跟林奶奶并不認識,更沒有來往,人家忌諱死人也屬于人之常情,也沒責備盧雪兒。
回到小院子之后,丁維也沒有立刻休息,他現在等于失去了工作,不需要起早貪黑去送貨了,心里十分的失落,這種失落感跟收入完全沒有關系,而是不知道該干啥了。
盧雪兒在沉睡中被丁維吵醒了,回到屋子里也睡不著了,小院子的人原本就不多,寧馨母子在醫院里,只有一個年輕的男子,她也有一些擔心丁維的人品不好,半夜里再來敲她的房門,到了那時該怎么辦呢?
丁維不喜歡在屋子里,外面的小院子有一張很古老的石桌,還有四個石凳,是很早之前人們坐在這里喝茶乘涼使用的,他燒了一壺水,沏一杯茶喝著,想著心事。
今天晚上有圓圓的月亮,丁維猛然想起來,昨天是八月十五,今天是十六了,難怪心里如潮水一般激動,傳說,八月中秋前后,人的身體受到月亮潮汐影響,都會情緒激動。
他心里有那么多事情,肩膀上扛著那么多的責任,又遇到了神奇戒指改變一生一世的怪事,在這個夜晚注定了無法順利入眠,喝一會兒茶水,抽一支香煙,他嘴里抽的還是五十元一條的紅塔山,拿一條香煙比零售價便宜十元錢,他一直都在超市里購買整條,一天抽半包煙,雖然現在變得很有錢,家里還剩下七包紅塔山沒有扔掉,丁維打算一直抽完再換高級一點的香煙,而且還堅持一天半包煙的速度。
睡不著覺的盧雪兒隔著窗戶看丁維,越看越是害怕,怕丁維獸性大發,她是一個很聰明的姑娘,索性不去想那些不可預知的事情,大大方方穿上衣服走出來,手里還提著一打啤酒。
看到盧雪兒走出來,還拿著啤酒,丁維覺得很是莫名其妙,笑著打招呼說道:“我坐在這里,是不是影響你睡覺了?實在是對不起,其實我不是故意的,最近事兒挺多,我還從單位里辭職了,青禾的病也讓我心神不安。”
盧雪兒沒有理會丁維說得道歉話,她也不知道小院里面幾個租戶以前的關系,只好問道:“青禾不是寧馨姐姐的女兒嗎?跟你有啥關系?你還這樣牽腸掛肚的?”
丁維笑了笑,說道:“你不了解我,今天給你解釋解釋就明白了,很多事說起來都很復雜,我也長話短說,其實我是一個孤兒,在孤兒院長大的,在我成長的歲月里,發生了很多事,細節就不說了,我渴望家庭的愛,很渴望很渴望的那種,我是兩年前住在這里的,最先認識的就是青禾,那個時候她才只有一歲半,剛剛學會走路,話也說的含含糊糊,青禾給我最大的印象是,她天真活潑,而且從來不說假話,兩年里發生了不少事,我也把青禾看成自己的親人一樣,我跟寧馨的關系一般,雖然寧馨可能是單身,這種事情,我從來沒有主動問起,寧馨也沒有必要跟我說她的私事,另外還有,我跟林奶奶的關系也特別好,老人家心地善良,社會經驗豐富,也給了我家人一樣的愛,林奶奶去世了,我很傷心,卻連林奶奶埋在哪兒也不知道。”
盧雪兒默默聽著,心里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一下子就斷定,丁維肯定屬于人品很高的人,如果沒有極好的人品,在素未謀面的林奶奶和寧馨的面前,肯定不會產生那么深的感情,在盧雪兒看來,單身的寧馨性格絕對不是隨和的人,而且林奶奶也是古古怪怪的孤寡老人。
房東說,林奶奶跟房東來往十多年,只有租房子的時候說過話,后來,就連交房租都是房東一出現,林奶奶就把提前準備好的錢拿給房東,多一句話都不說,搞得房東心里直打鼓,不說話的人最難交流,就是因為林奶奶,小院子的房租一直沒有漲上來,按照房東的想法,每戶人家一年至少漲價一千元。
這些話,都是盧雪兒租房子的時候房東跟她嘮叨的消息。
房東也說了,就是這幾天,他過來對三戶人家發個通知,房租肯定要漲的。
盧雪兒也租過幾次房子,覺得現在這個房東簡直是天底下最講究的人,別的房東想漲價就喊一嗓子,要不就在電話里通知一聲,愛住就住,不愛住滾蛋,哪像現在的房東,漲價還得跟租戶商量商量,難怪林奶奶住了那么久一直沒有漲價。
盧雪兒笑嘻嘻地說道:“丁維,沒想到你的命運竟然是這樣的,你也別怪我,在這之前,我還把你當成了素質很低的人,防備你夜里會獸性大發呢,早知道你是這種人,我會安慰安慰你受傷的心。”
丁維抿了一口盧雪兒倒的啤酒,說道:“我的素質也不高,主要是以前吃過不少的苦頭,理解整天為衣食奔波的人的辛苦,反正這種事情都屬于個人隱私,不說出來也可以,說出來,心里就會痛快點。”
“干杯。”
看到盧雪兒痛痛快快把一杯啤酒直接倒進了肚子,丁維就斷定盧雪兒的酒量極好,他肯定沒有盧雪兒的酒量好,看起來,這個新鄰居的性格比較豪邁。
盧雪兒又倒了兩杯酒,看丁維的面前才喝了一半,不由得說道:“你這個人怎么一點都不大方?喝酒還扭扭捏捏的。”
“喝酒大部分都是心情原因,一個是為慶賀,一個是發泄,而我恰恰沒有這兩種原因,還是少喝一點吧,醉酒之后身體很難受的,醫生都說,想長壽就得少喝酒。”
“切,老氣橫秋的樣子,你這種年紀就想著長壽,有點不可救藥的衰老。”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對生活的選擇,你喜歡酒,喝好就行了,免得影響到工作。”
“我明天不上班,你不知道明天是星期六嗎?”
丁維苦笑一下,說道:“我一直都沒有休息天,壓根不記得星期幾了,既然如此,我陪你一會兒。”
“大哥,我看你心事重重的,本來是想替你解憂,現在情況大反轉,成了你陪我,看來我是悲劇式的人物啦。”
“沒有那么嚴重,我們應該相互激勵,去爭取更美好的明天,在角落里坐著燃燒自己的痛苦才是最不可取的。”
“你真自信,哪有什么美好的明天等著你?不被老板罵的狗血淋頭就謝天謝地了。”
“你的工作不順利嗎?對了,你是做哪個行業的?”
“交警。”
“你是警察?”丁維上上下下打量了盧雪兒一遍,說道:“我看不出來你還是一個警察的身份。”
“臨時工啦。”
“有希望將來轉成正式工嗎?”
“那得看機遇,編制始終都是超員的,一個正式崗位有十幾個人瞅著,很難轉成正式工。”
丁維說道:“是啊,現在找一份鐵飯碗的工資簡直是比發財都難。”
盧雪兒不想聊自己,問道:“你的工作辭了,打算干點啥呢?”
“沒想好,這不,剛才還在想這件事。”
“我給不了你任何建議,這種事的確需要好好籌劃籌劃。”
“你上過大學嗎?”
“我讀了四年多的財會專業,畢業后應聘了春城的公務員考試,理論考試過關了,面試的時候落榜,作為一個成績優秀的待業青年,被聘請為臨時工,這就是我的人生軌跡。”
“正好我缺一個會計。”
盧雪兒忘記了喝酒,愣愣地說道:“你缺會計?你打算自己開公司啊?”
“你說的也對,我是那么打算的,你說,我開一家公司怎么樣?”
“那你首先得有錢,投資一家公司開頭很難,你手里有多錢?”
“嗯……一千萬左右吧!”
如今的丁維手里還不到五百萬,他打算繼續賭石,按照現在的掙錢速度,籌措到一千萬資金不成問題。
“一千萬倒是可以投資的。”盧雪兒從專業角度分析了一下,說道:“我覺得做民生生意比較好,比如說販賣牛羊豬什么的,運輸蔬菜水果也行。”
“哎唷,搞那些東西賠錢的幾率比較小,但是比較辛苦的。”丁維暗暗搖頭,說道:“我打算開一家賭石坊,春城這邊的賭石行業比較發達。”
“我不太了解賭石。”盧雪兒攤攤手,有點遺憾地說道。
“你只要記賬、算賬就行了,做生意的本質是低進高出。”
“會不會太冒險了?”
“我來安排,你真的打算跟我一起干?能舍得扔下正大光明的交警工作?”
“臨時工而已,沒啥舍不得的。”盧雪兒豪爽地說道。
“那就這樣說定了,明天你就去五華區的聚萃街挑一個門市房,說干就干,我能給你保證的是,以后你的薪水將會是做交警的十倍。”丁維當場就拍板了。
盧雪兒喝了差不多兩瓶啤酒,還沒醉倒,她想不到,一個項目的投資生意和一份工作就這樣談成了。
是不是太草率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