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上面？”保安怒吼的聲音傳來。

白乘頭都不回，右手撐著墻頭跳下去，落地的瞬間弓起身子，撿起地上的書包撒腿就跑。

“還有一點要告訴你，翻墻時沒有被保安追過，那也不叫青春。”

她邊跑邊說，喘氣聲里夾雜著顯而易見的笑聲。

【所以你剛剛在這是為了等保安？】

白乘已經跑出一段距離，她慢慢停下，右手把書包甩到背上，左手打了個響指，“聰明咯！”

【你要是被抓到呢？】

“知道什么叫有備無患嗎？”白乘兩指從褲兜夾出捂熱的請假條，眼尾俏皮的上挑。

009感覺智商被嘲諷了，它沉默的下線。

到了市人民醫院，白乘戴上口罩，掃了綠碼進去。

“009，你在我身體的哪個位置？”

她朝醫院前臺走去，有口罩遮著，說話動作幅度不大并不會引起注意。

【腦海里，宿主問這個干嗎？】

“檢查腦子。”說著，白乘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腦袋，并未摸到什么凸起。

想到對方這么一個來歷不明的東西在自己腦袋里，她頭皮發麻。

【宿主放心，我不會對宿主造成任何影響。】

白乘扯了扯唇角，人和系統間沒有信任。

在前臺問清腦部檢查流程后，白乘見掛號區排隊人不少，打算用手機網上掛號，恰好此時，嘩啦啦的金幣聲響起。

【Z國xx銀行】尊敬的客戶：謝清河于2019年8月30日時，向白乘的xx賬戶（尾號8888）完成轉入交易，金額為30000，余額為32581.46。

白乘快笑出花了，直接一條語音發過去。

“中午好舅舅，錢我收到了，愛你哦，等你回來我親自下廚給你做糖醋排骨。”

零花錢制裁的情況下，這筆錢讓她體會到久違的暴富感。

那邊很快回來一條消息

“收錢了還想給舅舅下廚，你個小沒良心的。”

不怪謝清河這么說，白乘做的糖醋排骨那是真絕。

照著視頻教程做，第一次在成就感的加持下勉強能吃，第二次變成苦瓜味排骨，第三次是黏成一團的油膩膩物質。

同一個菜譜做了三次，像做三個菜一樣，一次比一次味道怪，比大廚都玩的花。

因為錢包充實，白乘美滋滋的把腦部檢查改為全身檢查，感覺渾身有用不完的精力。

【滴！檢測到宿主心率過快，是因為金錢嗎？】009將方才一切收入數據庫。

“胡說，這是愛、是親情。”

“如果你也給我錢的話，我也給你做糖醋排骨。”

見白乘神色不似作假，009感動得有些亂碼。

【宿主這是把我當親人了嗎？宿主是個好人，是我誤會宿主了。】

“我這人就是你對我好，給我錢，我就對你好。”白乘眼神清明，009看不到她口罩下的表情。

【可惜我沒錢給宿主。】

“虛擬貨幣也不行？”

【不行！我們要做好系統！】

白乘沒說話，小本本記下一條系統無法提供虛擬貨幣的信息。

由此分析，009是個窮一代。

作為富二代，替你點根蠟。

一周后的早晨，白乘在醫院的自動取票機拿到檢查報告。

空氣中彌漫的消毒水味道并不好聞，細碎的聲音不絕于耳。

白乘本打算拿到檢查結果便走，在發現某些看不懂后，她停下腳步，轉了個身，回去找體檢醫師求助。

今天是工作日，人不多，很快便輪到白乘了。

她壓了壓口罩，把體檢報告遞給體檢醫師，乖乖地坐下。

“醫生，你看我的檢查結果有沒有什么問題？”

白乘今天照舊穿著藍白色翻領校服，紫色的書包單肩背著。

體檢醫師掃了她一眼，因為來體檢的學生很少，他對白乘有些印象。

還沒看檢查結果，醫師便猜到大致的情況。

無非是小年輕喜歡熬夜，不按時吃飯什么的。

他如是想，直到看完報告后，整個人如遭雷劈。

“醫生？”

白乘這一喊，把醫師喊回神。

他忽地起身，椅子摩擦出刺耳的聲音，保溫杯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他只看了眼，接著連忙招呼其他空閑的醫師過來。

“老劉，老趙，你們快來看，快點啊！”

白乘眼看著他們一群人邊討論，邊用復雜的眼神看著她，也跟著懸了一口氣。

什么情況？難道她得了絕癥？

短短幾秒，白乘皺眉開始思考自己干了什么損己的事。

咳咳！

體檢醫師咳了幾聲停止討論，他們走近白乘，面色凝重。

“這是你的體檢報告嗎？”

“對，有什么問題嗎？”

“問題很多，可能患有高血壓、高血糖、腎虛……”

白乘活了十六年，從未像今天這樣深刻了解絕望的含義。

腎虛兩個字不停在腦海刷屏，她摸著腰子，沉默地想，極樂世界還沒看一眼，大門便要緊閉了嗎？

醫師說完，不停打量白乘。

“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白乘茫然搖頭，又遲疑道，“有時候腰酸背痛，有時候頭暈，有時候呼吸不順暢，有時候……”

白乘說不下去了，所以之前的一切，其實都是預警，而她沒當一回事？

到底還是個孩子，中年醫師這會兒說話的語氣都溫柔了不少。

“你先別急，等下再去其他科室做個檢查。”

“好。”

“要飲食健康，作息規律。”醫師忽視不了白乘的大黑眼圈，又補了句，“年輕人注意身體，不要熬夜。”

“嗯……”

“有男朋友嗎？”

“沒有……”白乘注意到醫師挑了下眉，這是懷疑她腎虛是因為男朋友？

“你還未成年吧，你家長呢？”

聽到這里，白乘站起來，迅速抽出醫師手里的檢查結果，大步往外跑。

“我現在就去檢查。”

她現在不想告訴家人，作為一個成熟的高二黨，要敢于獨自直面慘淡的人生，敢于正視悲慘的體檢單。

“009，這就是你說得沒有任何影響？”走廊外，白乘聲音冷的跟刀子似的，蔥白的指尖逐漸用力，手中平滑的紙硬是被她捏出無數褶皺，就像捏009。

【宿主，一定是機器故障了。】

白乘仰頭深呼吸，她閉了閉眼，目光又落在檢查結果上。

“你出現之前，沒有任何意外，你出現之后，我這活不過十八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