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一聽楊戩這么說，便明白過來。

他雖然得道晚些，但畢竟也是玉鼎真人親傳弟子，玉鼎真人又素來有些頑童性子，曾與他說起過楊戩未曾在闡教獲得護身寶物之事。而太乙真人門下哪吒，又在封神之戰時與楊戩交好，那一身行頭當真晃的人眼花。

當下，孫悟空便笑道：“想不到過了這么些年，你還記掛著闡教的小氣，你也不看看俺老孫，連拜個師父都是偷偷摸摸的，三界之中，誰不知你楊二郎是玉鼎真人的徒弟？”說著，他自己竟也有些難過起來。

楊戩聽他說的可憐，便忍不住說道：“此次靈山大亂，你平了這場亂局，還清了因果之后，再離了佛門，自是堂堂正正的闡教弟子。”

孫悟空嘆息一聲，說道：“哪有那么容易。我當年鬧出那么大的亂子，只是被壓了五百年，在天上，還不到兩年呢。我這一路西行，又得了多少功德在身？與旃檀功德佛的因果，又如何了結？這佛門，又豈是說走便能走的？”

楊戩皺眉，說道：“你自出生，便被佛門盯上，當了他們的棋子。且不說那緊箍咒，便是六耳獼猴那一次，若不是師父出手，隔空與如來斗了一次，這真假美猴王，又有誰能分的清呢？更何況，這一路西行，雖得了功德，卻又沾了多少因果？我不過是在北郡行瘟之時動了些手腳，便被天道削了一成功德，你這一路又遇到多少應劫之地？旃檀功德佛修成了正果，你卻被佛門忌憚。靈山上的那些個佛陀，又有幾個是自來便在西方的呢？連那如來，也是截教出身，你又如何走不得？”

孫悟空被楊戩說的心煩，抓了沉香便回了洞府，將府門緊閉，一副閉門謝客的樣子。

楊戩搖頭，嘆了口氣。又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對著孫悟空的洞府扔了過去。那瓷瓶遇到府門，卻并未撞上，而是游魚入水一般，蕩漾開了一圈漣漪，徑自沒入其中。

卻說沉香隨孫悟空入了洞府，只見這府中卻是頗為簡陋質樸，俱是些天然模樣。只是有些石桌石椅罷了。實在是配不上孫悟空的身份。

轉頭剛喊了一聲“大圣”，卻見孫悟空抬手一召，將一個瓷瓶攝入了手中。他又將瓷瓶遞給了沉香，說道：“這是你舅舅扔進來的，想來是給你修行用的。真是無趣，我本來還想帶你去老君那里逛逛呢。”

沉香接過瓷瓶，隨口問道：“這是什么？”

孫悟空擺擺手，不甚在意：“這是金丹，許多神仙都會煉制，不過看這品相，應該是老君那出來的。以此修煉，增長功力，卻是許多神仙都需要的丹藥，只是這金丹并非九轉，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楊小圣出手也太小氣了些罷。”

沉香說道：“我修煉的功法有些特殊，并不需要真的服食靈物，但是卻需要煉化其中的靈韻，只要有靈韻，皆能助我增長修為。”

孫悟空這才明白，沉香修煉所需，與他人不同，不過以他對楊戩對了解，這些靈物，自有楊小圣去搜羅，才不需他費心思呢。

沉香收好了金丹之后，便欲對悟空行大禮，卻被他攔了下來，說道：“你我沒有師徒之名，不必拜師。”

沉香無奈，只好拱手作禮，口稱“大圣”，卻是他聽得幾位長輩的言語之間，孫悟空對佛門頗為抵觸，不好用勝佛的稱呼。

如此這般，沉香便留在了峨眉山，與悟空學藝。

……

楊戩安頓好了沉香，也不急著回天庭去，只是駕了云，去了灌江口。到了楊府門前，按下云頭，進府拜見母親。

見禮過后，說道：“母親，我帶沉香去了玉泉山，師父讓我帶他去孫悟空那里學本事。”

瑤姬皺眉問道：“要沉香入佛門嗎？這卻是讓玉帝不好插手。”

楊戩看母親誤會，解釋道：“并非如此，反而是要拉孫悟空回闡教。”

瑤姬聞言，不由得問道：“你們到底有些什么謀劃？”

楊戩知道這楊府之中早就被母親布下了禁制，如今圣人不得隨意踏入洪荒，也不虞今日談話會被人推算，便實話實說了。

“孫悟空前些日子也去了玉泉山，言說靈山有變，只怕要波及三界。師父想讓沉香與孫悟空一起平定靈山之亂，于三界有功，再離了佛門，回歸闡教，打擊佛門氣運。”

瑤姬點頭，說道：“如此一來，孫悟空心心念念的花果山之事，便可順利平息了。可你三妹思凡之事，卻沒那么好辦啊。”

楊戩笑道：“師父的意思是，這必然會挑起佛道之爭，到時候趁機改天條。”

瑤姬恍惚一陣，看著兒子，便明白了他的心意，知道他未曾貪戀權勢，心中也是一陣欣慰，知道二郎雖然去了那冷冰冰的天庭，卻還是當年那個斧劈桃山的少年郎。

楊戩被母親盯的不自在，說道：“母親，你覺得改天條之事如何呢？”

瑤姬笑道：“天庭當年效法人族，本沒也什么。可這么多年，這天條終究是有些不合時宜了。然而想要改，卻不是那么容易的。”

楊戩皺眉，問道：“這天條莫不是還有什么說道嗎？”

瑤姬頷首，說道：“當年天庭是效法人族。女媧娘娘為人族圣母，其中自有些因果。故而曾經將一塊五彩石投入華山，其上有女媧娘娘以大法力推衍的新天條。如今玉帝王母積威日重，若非這圣人所定的天條，他們斷不會放棄如此權柄的。”

楊戩不屑道：“逼著他們改便是了。”

瑤姬搖了搖頭，看著二郎這沖動性子，不由得想到他小時候，這么多年了，他卻也沒什么長進。

當下便訓斥道：“你這性子，這么些年，也沒個收斂。若玉帝當真在脅迫之下改了天條，天庭又能有什么威嚴，這天條豈不是形同虛設？如何讓三界眾生信服？”

楊戩訕訕一笑，又奇怪說道：“可是我當日將華山震裂時，并沒有看到五彩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