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明一下子急眼了，“爸，我那藥酒效果絕對杠杠的，內服強身健體，外敷包治跌打損傷，保你老容光煥發(fā)，效果肯定沒有問題，就是怕大伙兒心疼錢，舍不得買，這人得病吶，要是不去檢查，也不會發(fā)現(xiàn)有啥病，你說有幾個人會去買？”

“那照你這么說，你那些藥酒都是怎么銷售出去的？”牛永貴有些不爽起來，他心里忍不住道，孫明這小子平日里鬼精鬼精的，今天老子給他說的這些，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要是他還是這個表現(xiàn)，復婚？老子看他是腦殼昏。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個主要是大客戶支撐的。”孫明一臉的得意洋洋。

“大客戶，能有多少大客戶？”老牛頭很是不以為然，一臉不屑：“有咱廠幾百的退休老哥老姐妹們多嗎？”

“這沒法比。”孫明道。

“這樣，孫明，你也是個聰明人，你前岳父我就直說了。”老牛頭特意在“前岳父”三個字上加了著重音，他相信孫明只要腦袋瓜沒被驢給踢了，絕對能聽出來他的意思。

“爸，你說。”孫明眼珠子也是轉的賊快，在他看來，你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等一下只要不是特別難的問題，給你見招拆招對于我孫明來說，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我們退休工人委員會需要贊助。”牛永貴說道，“你給個贊助，我?guī)湍憷瓧l橫幅，不虧待你。”

孫明嘿嘿一笑，“爸，我這只不過是個副總，這財政大權還需要我們老總、財務主任他們說了算，你讓我搞一言堂，怕是我現(xiàn)在沒法給你個確定的答案。”

老牛頭的臉色變得越發(fā)的陰郁起來，復婚，想的美，孫明，不給贊助，老子會讓你腦殼昏。

老牛頭跟孫明從臥室一路談到客廳，又從客廳談到門口，終于，牛小偉忍不住插話進來，“爸，你說這餿主意是不是又是老孫頭出的？”

老牛頭一聽，臉上的表情立馬顯得很是驚訝，不由得脫口而出，“你咋知道的？可不就是這老頭子造的嗎？”

牛小偉哼哼一笑，“咱廠里面就他能造，這大家都知道，這樣吧，你先說說老孫頭拉了多少贊助？”

“老孫頭那兒子給的，至于多少，我就不知道了，你們也知道，老孫頭那人鬼精鬼精的，他肯定不會給我說這些的。”牛永貴很是不爽道。

老孫頭的兒子在廠區(qū)附近開了一家醬骨頭餐館，被老孫頭嘴巴一包裝，就成了企業(yè)家。

如今贊助退休工人委員會，既幫他老子提升了威望，同時也把餐館的廣告給打了出去，可謂一箭雙雕，一舉兩得。

“爸，依我說，那個委員長你就別當了。”牛小偉想了想道。

牛永貴這回是真生氣了，不讓他當委員長這個官，這不相當于要了他老命嗎？他牛永貴為何要折騰出這么大的陣仗，不就是為了制衡老孫頭嗎？

如今這個小王八蛋倒好，竟然讓老子不當了，若不是特么的跟老子年輕的時候長得有些像，他還真的懷疑牛小偉是不是自己親生的。

牛永貴臉上的肥肉顫抖著，讓著本來就稀疏的發(fā)型在顫抖中又能隱隱約約見著掉落了好幾根。

“你再說一遍。”牛永貴眼神像是要吃了人一樣緊緊地盯著牛小偉。

孫明以前見過前岳父的這種眼神，那絕對是火山要爆發(fā)前的征兆。

孫明不由得暗地里為牛小偉捏了一把汗，小偉這個愣頭青，做事咋就一點都不圓滑呢。自己剛才教科書般的表演，他咋就沒學到精髓呢。

在牛永貴看來，牛小偉這小王八犢子根本不敢再說第二遍的，對于這點自信，他老人家還是有的。

然而出乎牛永貴的意料，就在他對著牛小偉準備施以鄙夷之色的時候，牛小偉真的又重復了一遍。

“你個混賬東西。”牛永貴聽完是一臉的怒不可遏，習慣性地準備伸手就要從茶幾上抓一個東西扔過去。

然而幾下下來，他的右手卻是落了空，定睛一看，只見茶幾上光禿禿的，先前擺放的水杯那些什么都沒有了。

孫明心里輕舒一口氣，虧得自己早就給收拾了，要不然的話，這暴脾氣老漢還不得敗家啊。

“爸，我說的是事實，你想事情，很多時候都只是看到了眼前。”牛小偉邊說邊走了過去，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老子只看到了眼前？那你呢？小兔崽子，還反了你了。”牛永貴近乎咆哮般地對著牛小偉吼了起來，嚇得老伴兒陳久香不由得雙手一哆嗦，媽呀，鹽放多了。

“我不挺好嗎？主動要求下崗，你瞅瞅這幾天汽車廠，連工資都發(fā)不出去了。”牛小偉沒有說謊，他說的是不爭的事實，雖說前些天才裁員了一批工人，然而體制弊端導致的問題可不是簡簡單單裁員就能解決的，這個月，工人們的工資又少了百十來塊錢。

這回牛永貴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爸，所以我勸你別折騰了，過段時間，我給你跟我媽報個旅行團，你們好好玩玩。”

在廚房里忙活的的陳久香一聽這話，心里面充滿著甜蜜蜜，她心里暗自道，晚上一定要好好給兒子做頓好吃的。

想到這里，陳久香立馬意識到紅燒肉還在鍋里面。

得加鹽、加醬油，要不然，可沒有味道。

陳久香轉身就干。

老牛頭花費了好一會兒時間，這才接受了這個“美麗的現(xiàn)實。”

“你說說老子為什么不能當委員長？”回到正題后，牛永貴還是有些生氣，他的能力，他的貢獻，那可不是明擺在那里的嗎？自己不當委員長，豈不是為老孫頭這種貨色做嫁衣？

“那我先問問你，委員長有沒有任期制？”牛小偉笑著道。

牛永貴點點頭，“當然有了，兩年一屆。”

“可以連任嗎？”

“可以，但是不能超過兩屆。”這些規(guī)則都是牛永貴帶著老工友們制定的，自然是清楚的很。

接下來牛小偉的問題更加的尖銳了，“那你干了兩屆之后，還能干什么？我想依著你喜歡為人民服務的性格，怕是不愿意退出吧。”

牛永貴一下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