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的意思是？”

“我出資五百萬——四百萬付給你，買下種植園的一部分產權；一百萬用于鋪路修橋，雇人運輸月亮糖，渡過眼前的難關。同時，我負責蜜月種植園的日常經營管理。從明年開始，我們根據種植園每年的收入五五分紅——當然，需要預先留下一筆用于生產的資金。要是這樣的話，我就能給工人們抓根寶時期的待遇。”

她不容許我插話，接著說道：“我知道你是一個大法師，不愿過問經營上的繁瑣小事，但要是你來了興致，對于種植園的日常經營自然有很大的發言權。”

我對商業上的事完全摸不著頭腦，但她雙眼直瞪著我，仿佛我不能立刻作出回答就會引起她的憤怒一般。

“很好，我接受。”我對她說的每一句話都認真思考了一遍，但是這樣做毫無用處，因為我完全不能分辨這些話的好壞。要是讓我在煉金臺上做實驗，或者弄清某種材料、某種法術的效用，我都可以做上一天一夜；但是談論商業事務顯然不是我的強項。

“你希望在什么時候簽訂協議？”她問道。

“越快越好，解決了這件事我就要回天際省去。”

“明天？”

“明天上午最好。還有，工人們派代表來討要工資了。他們希望明天就能拿到一個月的工資，拿到工資后他們就復工。”

“那好，明天上午我們簽訂協議，下午我去在種植園里發工資。”

“就這樣說定了？”

“說定了。”

“很好，合作愉快。”我和她握了手。

“對了，你希望我將錢寄到哪里？我可以給你開一張票子，讓你在別的地方兌換這些錢，但是明年我該把票子和賬目寄到哪兒去呢》”她突然問道。

“冬堡法師學院。”我答道。

“冬堡法師學院？要是有這么大一筆資金注入的話，冬堡法師學院要超過暮夏島上高精靈的法師學院簡直不要太簡單——你們只要花高新聘請教授就行了。”因為所有的目標都達到了，所以她現在非常輕松愜意。

“你真聰明。”

“謝謝夸獎。”

我轉身，準備離開。

“現在很晚了，你可以在客房里休息。”她說道。

“不用。”

“我今晚上可能睡不著了。”她說道。

“怎么了？”

“要趕出一份完整的協議書啊！”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說道，“你領養了那個矮虎人，是嗎？就是住在客棧里的那個家伙。”

“我是準備這么辦的，但我的高祖母去世得太快了。我一門心思花在蜜月種植園身上，就把矮虎人交給了泰強看管。怎么，矮虎人過得不好嗎？”

“他過得不錯，但是我想帶走他——我曾經和他哥哥有過一面之緣，他也認識我。”

“我本來準備等房子擴建好了就把他接到這里來住的——這地方太破，太舊，根本不能住。我裝修過一遍了，但是完全不滿意。”她嘀咕道。

我并不想聽她閑聊：“等你接手了整座種植園，一定會更加忙不過來的，不如把他交給我看管吧。”

“這樣也好。”她歪著頭，作出一副思考的樣子，喃喃地說道：“你難道不覺得虎人們都很可愛嗎？毛茸茸的，虎頭虎腦的，看見了就想上去摸一摸。他們毛皮的質感可比我們亞龍人好多了。”

她現在正是一個年輕的少女，哪還有剛剛的咄咄逼人。

“再見。”我說道。

第二天一切都很順利，除了錢。

不是基瓦拉的錢出了問題，而是抓根寶地底金庫里的金幣實在太多了。我、矮虎人和兩個魔人大君花了一整個下午加晚上都沒能搞定。我們只拿了黃金和金幣，但又花了一整個白天才將金庫搬空。

晚上時破包袱鼓了起來，而且沉甸甸的。我花了兩個小時才從抓根寶的臥室走回客棧，又花了半個小時上樓。

我見矮虎人已經在他房里睡熟了，便花了十分鐘踱進隔壁的客房。

我只用了三分鐘就順利躺下了。

我這兩天累壞了，所以頭一挨著枕頭就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朦朧中我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

“難道忘了關門嗎？”我在睡夢中想道，“對，今天太累了，忘了關門。應該不要緊吧，我又累又困。”

接著模糊的視線穿過灰河沿岸的樹蔭，來到浩蕩的白河水面上，我像是在水面上疾行，不一會兒眼前光就變成了賽洛迪爾的景象，繁華，人口稠密，城市規模巨大。然后是一片枯黃的天際省，我本來期待著見到極北的景象，冰天雪地，寒風掠過，披著霜的矮小作物頑強地從土里冒出一個頭來……

然而景色一轉。

“是索瑟姆島嗎？”我自言自語道。

這里所有的景象都是灰色，雖然夢也是灰色的，但即使是在夢中，我也清楚地知道面前的高山、河流、樹木、雜草都披上了一層火山灰。

我抬頭，高大的紅山正在噴發，灼熱的巖漿燒紅了灰色的夢境，鋪天蓋地的火山灰彌漫在我的頭頂。

“原來是在晨風省。”我嘆道。

“卑微的凡人啊，你看夠了嗎？”一個令我厭惡的熟悉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轉過身來，看見抓根寶和瑟拉娜被他綁在柱子上，腳下踩著像是來自地獄的墨綠色海水。一股詭異的白氣從那攤海水中升起，我敢斷定抓根寶和瑟拉娜兩人正受著這海水的折磨。

“你設計的束縛繩索很好用，只不過我重新改造了一遍。”這是赫麥尤斯·莫拉的聲音。

在睡夢中我拼命朝四周張望著，但是沒有看見他的影子。

后來，我定睛一看:莫拉懸浮在瑟拉娜和抓根寶之間，看起來那場大戰讓他受損嚴重，那成千上萬只同時開閉的眼睛只剩下十幾只了，觸手無力地搖晃著。

他的形體變小了很多，再加上夜色深沉，因而我差一點忽略了他的存在。

“你想要怎么樣？”我問道。

“見識見識我的力量吧。”他說道。

他眨巴著眼睛，一道法力從他體內涌出，然后召喚出了一個怪模怪樣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