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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67十個網兜

  • 曩拓
  • 看盡長安花
  • 7122字
  • 2023-04-02 22:47:54

所有土人都跟上來了,像在牧羊,場面有點嚇人,濃霧淡了些,能見度高一些,沒有指揮者也看不出哪個土人是領頭的,甚至分不出哪個土人是出來的第一個。它們自動走成一個去了一端的蛋殼形狀,除了那個它們想要他們去的方向,其他的都圍得密密實實。

一個小時后,李夕楨突然倒轉回來,孫泥克一把拉住他:“怎么了,老李?”

嚎——

李夕楨一口氣嘆得,都快把肺拖出來了,他痛苦的表情顯示出他已經煩躁得快發瘋了:“舒嬋,你能給它們喊一二一嗎?”

啊?

舒嬋都沒什么特殊反應,孫泥克先吃驚上了:“什么一二一?”

“你以為我是老班長?”舒嬋淡漠地瞅了他一眼,但見個個走得面色潮紅,唯獨他一臉慘白,神色不安,便從包里摸了一個耳機,連同自己的手機一并給了他:“我手機里有安神的音樂!”

李夕楨遲疑了一下。

“你要嫌棄就算了。”舒嬋說著就要收回手機,李夕楨忍了又忍,手伸了又伸,終是過不了“嫌棄天地萬物”這一關。

“他怎么了?”隔著李夕楨,孫泥克向舒嬋問道。

“腳步聲。”

腳步聲?孫泥克把舒嬋的話動腦筋一品,這才反應過來,是土人那一個小時之后依然參差不齊的腳步聲。這種正常而自然的現象,大家早就熟聽不聞了,沒想到竟是折磨了李夕楨那么久。

“舒嬋姐姐”。程度突然換到李夕楨和舒嬋之間來,并且朝她伸著手。

舒嬋重新從包里掏出手機和耳機遞給了程度,程度把耳機拔下來,插上了自己的,在換耳機的中間,手機里傳來舒緩的輕音樂聲,這成功地吸引了李夕楨,戴上程度的耳機聽著舒嬋的音樂,李夕楨重新回到行進的隊伍中間。

管天管地,管土人的腳步聲,這明明有些好笑,可李夕楨帶著耳機回去后,活動了那么久帶來的潮熱感卻被不知哪里來的寒意澆滅了,孫泥克背上平白冒起一陣雞皮疙瘩。

這種寒意不同于這個地方任意肆虐的寒冷,帶著一種肅殺感從四周擠壓過來。

裊裊薄霧在此散盡,前方已是盡頭,密密麻麻盤踞的老樹根糾纏在一起,張牙舞爪密不透風,從頂上插下來一直深入這里的地底下,等于說大家看到的只是那些老樹根的中間部分。這里,再也沒有比現在更清明的時候了。

當看得清的時候抬頭看,上空再也不空,有頂,不知是石頭還是混著冰雪的泥土。

土人先于鄢蟄它們停了下來,前排站得整整齊齊,估計李夕楨會看得很滿意,從它們小心心翼翼對整齊的小動作看來似乎很是忌憚再往前的一分一毫。

鄢蟄他們也回過頭來,就好像地上有一條無形的分界線,雙方都不再向對方靠近一步。

嘣——

垮塌似地一聲,嚇得人心驚肉跳,隨即引起后面一陣嘩啦的掉落聲。大家齊刷刷朝后看去,來不及贊嘆土人的默契,沒有指揮,幾十個土人的跺腳聲竟能混成山崩地裂毫無破綻的一個聲音。

和之前遇見過的情況類似,土人們這一跺腳,后面的老樹根像早已腐朽成渣似的,垮塌了一大片。

嘣——嘣——嘣——嘣嘣嘣——

間隔第一聲的時間短到大家眼睜睜地看著那些老樹根垮落成灰,土人們的腳下不再只發出同一個聲音,各跺各跺的,亂成一片,四周地動山搖,可是除了后面的老樹根,四周沒有一處垮塌。

或倒下,或自行坐下,也不分眼前的人是不是討厭的,大家就近找人抱團穩住。

一種天地剛被盤古劈開的身心體驗,天旋地轉天地難辨中,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一張張無限放大扭曲的人臉鮮活地瞪著老大的眼睛,以怒吼之姿從四面八方擠壓下來,下一秒就要臉對臉貼上來,可是空間自帶的天翻地覆卻在下一秒不知又把這些臉搖到何方去了,只遠遠地看到一個挨一個五花大綁的人仿佛背上貼了大力膠緊緊地粘牢在山壁上,可當他們向著眼前撲來或是向著遠方回旋而去時又自在逍遙。

垮塌聲早已停止,天旋地轉并沒有自帶與之適配的背景音樂,配的還是土人那讓人心煩意亂節奏狂野的跺腳聲。

大家所能感知到的空間完全被扭曲了,如同電腦特效,眼前的世界變得猙獰和慌亂,但無論如何身體都沒有放空感,總有一個身體的部位是著陸的。不過這種感覺是失去后才領悟到的。

當失重的感覺來臨,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些依然在跺腳的土人,在那條隱形的分界線外,它們站得穩如泰山,因為在它們的世界沒有一絲動蕩,也正因為有了它們做參照,大家才知道自己是在下墜。

明明應該是喧囂又恐怖的過程,可是耳朵好像聾了一般,耳朵眼被堵得死死的,非常想往腦子里吞咽一口氣,好把堵住耳朵的東西沖去去,把耳道清理干凈,可是誰都做不到,那口氣不是那么好吞的。

不是墜落那么簡單,四周依然在扭曲,在擠壓,上空還張牙舞爪著那些背著山壁自由翱翔的“人”,如同風中紙鳶。

那些“人”漸漸看不見,唯一的那點微弱的光明漸漸在某一刻完全消失,人在黑暗中墜落,無休無止,讓人想到要去的地方可能是十八層地獄。

直到身體四處“碰壁”,就好像進了扭扭曲曲的老鼠洞,而身體的感覺就像是發好的面正在別人的掌中被揉搓。

所有的一切不知道是何時停止下來的,因為身體本身又花了好久的時間去回復。待到靈魂與肉體重新蘇醒重新合二為一,大家又或先或后地看到了黑暗與光明交界處的那點明亮。

還是將明未明?或是到了十八層地獄?

這里很寬闊,除了光線不太好之外,空氣中甚至連灰塵的味道都沒有,悶一點而已。孫泥客幾乎和舒嬋同步坐起來,兩人根本沒有為還有同伴活著的事實感到驚喜,因為兩人發現他們是最后起來的,四周灰色的光線對于清點人數綽綽有余,所有人都在。

不過大家似乎也都不關心他們醒來這件事,甚至沒有人看他們一眼,他們的目光四處移動,速度很快,但就是略過兩人這里。

土塊石塊,沒有融化也沒有變成冰的雪,粗顆粒沒有任何生機的砂土……此處很亂,邊界處凹凸不平、瘦石嶙峋。

所有人的手機電筒都打開,再寬闊的空間也有邊界,這一點很快就得以確定,七方密不透風,悶是悶了點,卻不至于呼吸困難,這完全源于第八方。

純桶形的空間,空氣有微弱的流動,靠著這點,鄢蟄很快在他的十一點鐘方向找到了微風的出處。

“這么大的蜘蛛網?”元筱勤是最后到的,膽大,直接上手就沖著那黑壓壓的東西去。

“干什么?”

權嶸的呵斥聲和鄢蟄阻擋的手這兩種不同的制止方式同時發生。鄢蟄的動作比元筱勤快些,所以元筱勤的手直接抓在了鄢蟄手臂上。

鄢蟄直接繞過元筱勤,深邃的眼眸曖昧地直視著權嶸的眼睛:“但凡成熟男人都招架不住這凌厲的勁兒,不要教壞小姑娘!”經歷過前面的打斗,誰的形容都不體面,即便如此,有著酥愣愣聲音的鄢蟄真是沒幾個女人能扛得住,權嶸一下子安靜了下去。

呃咳——

嗯哼——

四周一片提示音。

“嗬,這么快就搞到一塊去了,祝福你們永葆饑渴!”劉矣辛一路撥開在她前面的所有人,走上前去,捏著手機從上至下打量起那蜘蛛網似的東西。

占領了四五十度角的一片弧形蛛網,比一般花蜘蛛的網結得要密實,像那種墻角黑蜘蛛的作品,灰蒙蒙厚嘟嘟。

“你說里面會不會住著一只黑寡婦?”估計是時間也處得有些長了,元筱勤實在是管不住嘴,盡管知道旁邊是舒嬋,也先一吐為快。

“不一定是蜘蛛網,要是,也不會只有一只。”舒嬋沒說什么,鄢蟄說上了。

“恐怕這是唯一的出口了。”劉矣辛把這張巨網好好查看一番后說道。

“不一定!”又是鄢蟄。

“……?”

“嗷,我是說不一定是唯一出口,也或者不一定就是出口,有風說明不了什么的。”

他這么一說,劉矣辛就不淡定了,干脆抱手看著他,等他說出個所以然。

“看這里。”得虧孫泥克在另外一邊突然喊道,大家過去一看,在巨網的邊角處有一根同樣材質類似繩之類的東西。

“你看!”鄢蟄得意地朝劉矣辛說道。

劉矣辛一攤手,只差問他“看什么”了。的確,一根繩子而已,能說明什么呢?

“拉繩!”鄢蟄解釋道。

“作用是什么呢?”

本來以為兩人是在互相開玩笑,但劉矣辛這一聲說完后,大家卻都感受到了尷尬,趕緊紛紛逃避。

“拉就知道了呀!”鄢蟄依然笑著,盡管他也感受到了尷尬且不知這尷尬從何而來。

“那你拉呀!”劉矣辛的語氣大有登鼻子上眼的遞進派頭,大家一下子干懵了,都仔細回憶了一下這之前幾分鐘甚至十幾分鐘內發生的事情,恁是沒弄明白從哪句話開始兩人杠上的。

田柒合一抿這味道,感覺有些異樣,又整不明白哪里怪異。

“要拉你拉!”

“憑什么是我拉?”

“你不拉就不拉唄。”

“我不拉你拉?”

“我當然不拉,你拉!”

“你不拉,我也不拉!”

“不拉就不拉。”

“總要有人拉。”

“那你拉呀!”

“我不拉,你拉。”

“你拉,我不拉。”

“愛拉不拉!”

“誰發現的誰拉!”鄢蟄一說完,拍了一巴掌腦袋。

“謝啦,鄢老板!”劉矣辛松開剛才在胸前越抱越緊的手,伸開手臂把自己的人往后擋,“有勞你咯,小孫!”劉矣辛朝著鄢蟄做出奸計得逞的得意,到了孫泥克這里就是真摯的感謝。

“發生什么了,二位領導,我什么都沒做呀!”孫泥克張著雙手,過程沒整明白,但他知道他被弄去拉那根繩子了。

“小孫啊,老大盡力啦,那二位都護短,都想保護自己手底下的人,但敵人是女人,你懂的!”作為最后一個撤退者,尤洋洋拍著孫泥克的肩膀,說點寬慰的話,跟著一塊退到遠處去了。

“既然護短就護到底嘛老大!”孫泥克伸著脖子一找,就鄢蟄撤得最徹底了,“老大,還有沒有點以身作則、身先士卒的樣子了,老大,蟄哥!”

然而蟄哥已經到人群的最后邊總結經驗教訓,反思別人的套路去了。

求救鄢蟄無望,孫泥克干脆“嘟嘟嘟”一陣小跑,跟在尤洋洋身后一起撤退,尤洋洋的聽力可是好得很,立即又把他推了回來。

“洋洋,我還是個孩子!”被冠以重任的孫泥克滿腹遭遺棄的悲慘。

“小孫啊,我和老大年紀大了,腿腳不好使,腦袋也不靈光,一群年輕的里邊就你和舒嬋反應最快,身手最敏捷,可舒嬋一個女孩子,這種情況你總不可能讓她上吧?”尤洋洋掐住孫泥克的兩個肩膀竭力阻止他再往前一步。

“也不是不可以。”

“啊?”

“好吧!”孫泥克覺得自己掉入了某種圈套,可又不知道如何推脫。

手拉在那根“繩”上后,突然又想到一個絕好的辦法,孫泥克立即高興起來,“繩子”夠長,拽住繩子在拉之前他躲到了石壁邊上。倘若蛛網后面真的有妖魔鬼怪,那邊它們沖出來后,肯定會呆頭憨腦地朝著直前方沖出去,反而會忽略自己。

他把手機燈關了,這才發現那群人也早關了,四周就靠那點將明未明的亮度,昏沉沉的光亮里,只有他和那群帶著目標性的人能順利察覺什么位置有人。

沒什么準備,沒什么心理建設,更談不上儀式,手覺得該拉了就拉,大家滿心期待盯著那片蛛網,目不轉睛,做好十二分的準備,逃是沒地方逃了,一但蛛網落幕,要打的話,隨時可以動手。

昏暗中孫泥克也沒給個提示,所以當大家一致以為他還沒有拉的時候,頂上“呼啦”一聲,所有人的耳朵抽了一下,心下第一反應:天塌了!

一片網狀的東西“撲”地抖落在眼前,直到看見網兜在面前晃悠,大家才確定自己沒事。

“拉過了?”大家異口同聲問道。

“拉過啦!”

近了才看清網兜不止一個,網兜旁邊還有一個拉環,鄢蟄試著拉了幾下,雖然不知道它上端連接的是什么,卻可以把網兜拉上去。

“十個。”

鄢蟄當然知道劉矣辛說的是網兜的個數,“即便有十三個,我們還是需要至少一個人在下面拉這個。”鄢蟄說著又拉扯了幾下那個拉環,那些網兜隨著他的拉扯上上下下,它們的上端是連接在一處的。

誰也不是傻子,都知道他們在說什么,十個網兜,十三個人,這意味著有三個人要在下面。

“鄢老板”,劉矣辛隔著一個網兜跟鄢蟄商量:“一邊上五個怎么樣,先上去的人再想辦法。”

“既然劉校長公平地把兩邊都考慮進去了,我當然沒問題。”鄢蟄說著把自己的人全部打量了一圈,盼望有人自愿留下來。

鄢蟄殷切期盼的眼神并沒有得到回應,所有人的眼皮都不敢與他對視,這個過程有些漫長,個個渾身上下都覺得不自在。

最先經不住看的是程度,但他的手剛動就被李夕楨摁住了。

“我留下吧。”孫泥克舉了一下手。

“那好,我們這邊就小孫我們兩個。”鄢蟄朝劉矣辛說道。

“我們這邊我留下。”事情似乎就要定下來。

“不行。”田柒合站了出來:“這兩個都是他們那邊最壞的,你們不能留下,我留下。”

“老田。”劉矣辛皺著眉頭示意他站回去。

“那要不鄢老板你們那邊換一個人吧?”元筱勤一看這陣仗,也有些為劉矣辛感到不踏實。

“那你覺得換誰合適?”才剛被定性為壞人的孫泥克假裝和氣地問道。

“程度或者舒嬋都很好呀!”元筱勤耿直又認真地把集的人通通看了一遍,從中挑出了兩個。

“嗬!”孫泥克從鼻子里冷嗤一聲:“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你與這個地方同一色,恰好腦子又沒長全,留下來最合適,也或者你們可以都留下來!”元筱勤的話把一堆人得罪了,楊亦晨默認自己成了發言代表。

“小楊長得不錯!”劉矣辛笑盈盈地看著楊亦晨:“沒女朋友吧,考慮一下我們勤勤唄,C市的姑娘最會調教男孩子了!”

嚎——

“就這么決定了”,劉矣辛飛速打斷楊亦晨,“就我了!”

“我去吧!”舒嬋眼瞅著程度要站出來,搶先了一步,“換孫泥克上去。”

這幾個意思,自己比鄢蟄還壞,這是舒嬋的判斷?不,這不是舒嬋考慮事情的角度,雖然她不怎么愛動腦筋。

“他們說什么你就真的服從啦?”孫泥克朝著舒嬋走過去,不管她怎么想的,在孫泥克看來沒有什么比上去更重要,“你不是最叛逆嗎?什么時候這么聽話了,還是聽他們的話?”孫泥克嘴角朝元筱勤他們那邊挑了一下:“說了我去就我去。”

“現在根本不能判斷上面就一定是安全的,或者爬上去就一定是我們的世界。”舒嬋伸手制止了孫泥克繼續朝她走近,“再則,他們有她和他……”舒嬋犀利的眼神毫不避諱地在權嶸和王柏塬身上點過,“看我們……”舒嬋的手依然環抱在胸前,下巴勾了一圈,劃過的隱形弧線把自己、楊亦晨、李夕楨、尤洋洋、程度都劃了進去,“如果他們起壞心,誰去跟他們斗?”

舒嬋后面一句話雖然聽上去有懷疑大家智商城府的嫌疑,但因為她毫不客氣地也指出了對方并非個個好人,所以整體聽上去還是比較受用。

“那蟄哥上去嘛?”孫泥克扭頭看著鄢蟄。

“你們辦事情如此婆媽,如此拖泥帶水的嗎?”才剛被暗指是壞蛋的王柏塬忍不住了,對方確實是有點拖沓。

“我得靠先上去的人來搭救,而我只信得過你!”

話還要怎么說,舒嬋的話毫不避諱鄢蟄,甚至沒有因為鄢蟄也在而小聲一點。舒嬋的話不無道理,孫泥克答應了。

鄢蟄、劉矣辛和舒嬋在下面,其他的人迅速各自認領一個網兜,互相幫忙,三下五除二翻了進去。

“舒嬋!”臨拉繩子前,孫泥克叫住了舒嬋,半瓶水朝舒嬋飛了過來。

舒嬋接住瓶子,掏出自己的瓶子一看,自己都不知道瓶子什么時候空了。她擰開兩個瓶子的蓋子,把孫泥克瓶子里的水倒了一半進自己瓶子里后,又扔了回去。

“嘿,扔回來干嘛,我沒得過傳染病,你別嫌棄嘛!”孫泥克說著又要把瓶子扔給舒嬋。

“救我們,你只有這點水的時間!”舒嬋趕緊抬手制止。說話間,瓶子已被裝好,粗狂地一摟袖子,她雙手拉住繩子,咬住牙關往下一蹲,網兜果然都開始往上升。

穩穩當當。

舒嬋三人在下方,逐漸看不明上面的情況,只網兜上走的大致樣子。隨著網兜越來越高,里面的人也收起了好奇,老老實實端坐其中,都已經到這個高度了,誰也不想因為意外再掉回去。

一路上升,孫泥克的心思都沒有離開過那片蛛網,“它的存在和這些網兜有關系嗎?”,他的眼睛一直盯在那里,可是它只在偶爾上面有微微風灌下來的時候晃蕩幾下,一掃之前蛛網的感覺,讓人覺得那是一塊幕布。

唰——

這個聲音刺入孫泥克耳中的同時,他后背遭人抓著衣服猛地一提,往網兜外一按,緊接著一只腳的腳踝處被一握一掀,來不及掙扎,他人已經沖著舒嬋那張吃驚的臉龐俯沖下去。

只相差幾秒的時間,劉矣辛如同咬鉤的魚,背上的衣服被一柄鐵爪勾住,迅猛地往上竄去。孫泥克聽到的那“唰”的聲音就來自這鐵爪飛出去時。

眨個眼的功夫,孫泥克已經掉下去了,瞟見孫泥克掉下去的瞬間的幾人猛地在網兜邊往下扎著身子,但恨手太短,孫泥克的邊都沒挨著。

這突如其來的一晃當,劉矣辛猛地往下掉了一截,在孫泥克緊挨著劉矣辛墜下去時,她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是你!”孫泥克暫時被穩在了半空,舒嬋手上也暫時停住了,尤洋洋歪斜在自己的網兜里朝著王柏塬的后背踹去,奈何中間還隔著別人的網兜,把孫泥克掀下去的王柏塬沒踹著,卻又引發了十個網兜的一連串旋轉晃蕩。

鐵爪上端的繩子被田柒合緊拽著,他本來就伏在自己網兜的一邊,現在他的繩子下邊還吊著兩個人,這種平衡全靠與他相鄰的權嶸、丁蟻和李夕楨拼力支援。尤洋洋這一踹引發的網兜移動,三人使出吃奶的力氣才勉強穩住。

“洋洋,別鬧!”隨便亂動的后果大家都已經領略過,現在個個安分守己,畢竟繩子上還有孫泥克,楊亦晨從牙縫中對尤洋洋擠出幾個字。

“為了給你們省點力氣,之前的先不計較。”下面一條腿蹬在崖壁上,雙手緊緊拽住繩子的舒嬋說道:“只有一點,要么你們跟著孫泥克上去,要么我松手你們下來,大家在這洞中死磕!”

“聽好了,是跟著孫泥克上去!”舒嬋話音一落,手上的氣力立馬跟上,網兜再次動起來。網兜里的所有人都憋住了一口氣,一動不動,以此來做到不干擾網兜只在一個方向上運動。

眼看著墜在最下面的孫泥克都已經漸行漸高,大家心里才微微松下來,尤其是雅的人,他們可是所有人都已經在出去的“路”上,誰都不想作妖。

勝利似乎就在眼前。頂上沒有風,卻忽然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那片蛛網面上一片波濤洶涌,仿佛背后有幾十臺鼓風機在吹。

“啊——”

“閉嘴!”

元筱勤剛嚎出半個字,立即被權嶸一聲喝住,她滿面豆大的汗珠,眼睛惡狠狠地朝元筱勤瞪去。

那轟隆隆的聲音持續高漲,蛛網上的波濤洶涌沒有一刻停止,反而一副快撐不住的樣子,仿佛它后面有一陣呼嘯而來的颶風,以網為界,網的那邊被吹得昏天黑地天地不分,網的這邊洶涌澎拜來自對功虧一簣的恐懼,全被死死壓制在十三副軀殼里。

與舒嬋一道,手上拼命拉扯著繩子的鄢蟄在往后順繩子的時候,眼角不經意地掠過蛛網一角,他心頭猛然一驚,再次回眸。

那塊令他激動不已的蛛網正好鼓到身側,看得明明白白,那上面有字,如同能讀懂鄢蟄內心的澎湃,引誘持續,蛛網再次鼓得離鄢蟄更近,機不可失,鄢蟄朝著那個地方一把撕過去。

忽——

以泄洪的氣勢,蛛網一角終被掀開,舒嬋如同狂風中的一粒砂子,只覺沒了進的氣,像是幻覺,轟鳴聲中隱隱夾雜了一聲自己的名字……

所有的一切終結于后背上的一聲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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