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
昨晚到了新的住處后,房間竟然沒有水,帶他們上來的工作人員趕緊跑去開這邊的總閘。
美美地洗了個澡后,有人端了姜茶。一夜睡得出奇的甜美,明明心里有事,但就是入睡很快睡得也沉。
舒嬋才意識到睡醒就感覺到了臉上一陣緊繃和火辣辣的疼,想必是昨天爬一天山被太陽曬狠了,況且昨晚的火光滿天怕是也作了不少貢獻。
她一下子想起楊亦晨來,若是他在,今早肯定有各種吃的喝的敷臉的來補救一下,粗糙慣了的舒嬋一下子有些想念那個總以笑臉示人的養生達人。
她這樣想著往桌子邊一坐,目光還沒到達鏡子呢就又折回桌子上。門外一陣噼里啪啦地猛敲,舒嬋慌不迭地趕緊跑去拉開門。孫泥克看見她還活生生的,立馬扶著門框舒了一口氣。
“怎么,你怕我被劫色啊?”舒嬋邊說邊回頭往里走。
“那倒不至于,對你下手那得多饑不擇食啊!”孫泥克這樣說,舒嬋倒也似乎不介意,自顧自在桌邊坐下。
有人連素顏都不敢讓別人看見,而舒嬋此時豈止是素顏啊,頭發亂糟糟的,褲管還高一只低一只,牙沒刷臉沒洗且曬傷的后遺癥比昨日更甚。
“我們的東西被翻了。”孫泥克說著,李夕楨也進來了。估計是被孫泥克的拍門聲給弄醒的。
“知道。”舒嬋看著鏡子里自己猴子屁股般的臉,心里琢磨著怕是再不講究的女的也挨不住這樣的驚嚇,要知道再長得丑也介意毀容這件事,何況舒嬋一點不丑,且長眉大眼,有種另類且不自知的清麗。
“那你還如此淡定?”孫泥克簡直要懷疑眼前這人是不是女的,此刻她不該是各種害怕和神經質地疑東疑西嗎?
“又沒丟東西,整理整理不就好了。”舒嬋看著被掏得翻了底的包和一桌子亂七八糟的本子,就連便攜的顏料盒和文具盒也倒個底朝天,到處散落的炭筆、鉛筆、迷你小刷子和顏料管,說實話有些不知道該往哪里收拾。
舒嬋是個非常愛干凈但享受凌亂的人,在她眼中亂就是井然有序,這些東西就是在它該在的地方。經常去改變,看似整齊了,但其實非常不方便,還得動腦筋去想它們在哪里,所以起床后臉都到鏡子邊了才想起今天的亂有違平常。
“我的也被翻了,不過沒丟任何東西。”李夕楨兩個指頭捏著他的挎包,一只手掂著那些被翻出來的東西,滿臉嫌棄。也正常,平時他就不愛別人動他的東西,何況現在在他手上的是被不知什么人的人染指過。
“如果我告訴你我們被人下藥了呢?”
“我知道。”
“你又知道了?”
孫泥客無比氣憤這個怎么都激蕩不起來的女人,每個女人都這么經得起驚嚇的話,加之物種間的比學趕超……如果生物按需進化……那么雌雄同體豈不是大趨勢?!
孫泥客被自己污濁的想象力驚起了一堆雞皮疙瘩。
“你怎么知道我們被下藥了?”李夕楨把他手里的東西剛想往舒嬋床上放,想了一想還是算了,再瞅一眼掛衣服的架子,權衡一翻,又把念頭打消了。
“各位,蘭姐請你們過去一趟。”門開著,但那個之前說自己是主事的女子還是禮貌地敲門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給孫泥克開門的時候,我聞到了他身上一股特別的香味,再回到房間,我聞到我房間也有”,舒嬋看著李夕楨:“你也是帶著香噴噴的味道進來的。”
李夕楨聽得眉頭緊鎖。
“我的方法基本和你一樣,且你看……”
順著孫泥克手指的方向,舒嬋看到電視柜旁邊有一個鐵皮小盒子,里面有一堆灰燼以及一截沒燒干凈的雪茄一樣的東西。
“我房間的。”李夕楨伸出手,把一個鐵皮小盒子放在了舒嬋桌子上。
“哇哦,這是把你們當蚊子熏啊,哈哈哈!”
“你房間沒有嗎?”
“有的。”
女主事帶孫泥克他們去的正是那有兩扇鐵門的院子,比起外面,這里算得上完全去生活化,能覺察到的痕跡只有院子主人的小日常。
剛進鐵門,就迎面走來兩個人,誰都沒管旁邊是劉漪五,三人眼睛像是長在了另外一個人身上似的,意外得直至就要擦肩而過三人也不敢開口打招呼。
劉漪五不怎么看得上他們,連看都不愿意看他們一眼,這很正常。可是他旁邊那人也一樣,從始至終,目光經過他們這里時,直接掠過,好像孫泥克他們是透明的。
“是大姑父,我沒看錯,對吧?”那兩人都已經走遠了,舒嬋才小聲問道。
“大姑父!”沒人回答舒嬋,卻有人熱情又大聲地招呼道。
孫泥克能保證他的聲音足夠大姑父和劉漪五聽見,但是沒有人理他,仿佛沒聽見,也仿佛叫的不是他,就連遲疑一下下都沒有。
“腴山的一當家二掌門,其中有坐輪椅那位嗎?”不管他答不答,孫泥克繼續朝已經走遠的劉漪五和大姑父問道。
結果可想而知。
大姑父和劉漪五的背影拐個彎就消失了,剛灑掃完的瞰居到處濕漉漉的,卻沒留下大姑父的任何痕跡。
“腴山是面上的禁區,腴山之外不談腴山。這是規矩。”李夕楨算是答復舒嬋,也算是開解孫泥克。
“我沒想要他答。”孫泥克蹦跳著往前面去,前方的女主事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你是想要打草驚蛇?”后面的舒嬋問道。
“我是想要提前套個近乎。”孫泥克轉過身來倒著走:“擁有一個共同的秘密,尤其是一個算得上難題的秘密,關系更容易拉近。那是對彼此的認同!”
“直接說人以群分不就好了。”舒嬋嘆著氣搖著頭走到他前頭去了。
一個干凈古樸的花廳,窗明幾凈。
加濕器的水霧中有淡淡精油的味道,讓人神經放松,心情舒緩。輪椅也阻擋不了那女子的端莊嫻雅。
孫泥克他們三人進去的時候,那女子正在涂指甲油,認真且專注,一種成熟女人少有的憨態讓靜止的美好一下子流動起來。
“我叫劉矣蘭,坐吧。”女子并未抬頭,小心翼翼地填滿指甲上的最后一刷子。
三人尚未坐定,劉矣蘭就抬頭朝三人望去,和善從容,可偏舒嬋咕咚一聲,嚇得她旁邊的孫泥克趕緊伸手去拉她,才發現她并不是摔倒,只是屁股還沒坐到椅子上,腿就先軟了,算得上是跌落到椅子里的。
“喝點茶,等幾個人。”
“蘭姐”,孫泥克學著那個女主事的朝劉矣蘭喊道。
劉矣蘭抬頭,一臉微笑讓人如沐春風,她眼中明明藏著深淵,眼角眉梢卻是極其的耐心和極其的尊重,等待著孫泥克的訴求。
“蘭姐,昨晚我們被人下了迷煙,房間也被翻了。”
劉矣蘭神色一沉,“人怎么樣,沒事吧?”劉矣蘭特意關切地看了一眼舒嬋,孫泥克感覺到舒嬋不自覺地往椅子里面縮了一下身子,“有丟什么東西嗎?”劉矣蘭繼續問。
“人沒事,也沒丟東西,就是覺得……”
“蘭姐,劉校長到了。”孫泥克的話被快步進來的女主事打斷。
“嗯,那我去迎迎。”
“不必了!”劉矣蘭正要啟動輪椅的手被一個聲音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