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么輕易讓他得逞了?”
孫泥克一伙人和王柏塬一伙人剛走,二姑父就從側門進來了。
“這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家伙,與其等他拆了腴山,不如先隨了他的愿!”大姑父表情痛苦地往后收著肩膀,一旁的大叔父一眼瞥見,趕緊連椅子一起搬到他身側,手法嫻熟地替他捏起肩來。
“我看吶,這家伙說話故弄玄虛,裝模做樣,話說三分開個頭,留著七分假裝道行很深,干不成什么大事,就怕魯莽惹禍。”三叔父腳趾頭上的筋早已經拉得差不多了,從腳趾頭依次往上,現在已經輪到拉脖子了。
“你懂個屁!”對于三叔父隨時隨地都在折騰他那點血肉之軀,二叔父早就看不順眼了,一個早上已經換了幾個位置,沒想到又換回他旁邊來。
“這群小孩今早上亮的已經是他們的底牌了,莽撞是莽撞了些,但也并非羊質虎皮,單憑敢去惹五泥猴,就不能等閑視之!”二叔父說這話的時候非常不屑,背對著三叔父而坐。
對于他渴望得到認同這件事,站在他面前的二姑父置若罔聞,那當然了,二姑父是位高冷傲嬌的學術型老頭,輕易不會組隊。
嗯嗯——
二叔父自認為的一番精辟言論還沒得到任何呼聲呢,背上就結結實實挨了一腳!
啊哈哈哈——
借著拉筋之名行傷人之事的三叔父,一腳蹬在二叔父的背心,翻身從椅子上下來,慌亂之中鞋都忙不過來穿,隨便一抓就得意地往外跑掉。
二叔父在被襲擊的第一時間就猛地回頭,抓起三叔父漏下的一只鞋,站起身就朝外甩出去!
“哎喲……哎喲喲……”
由于用力過猛,鞋是甩出去了,身子卻回不來了,僵化了一般站在那里,半天嘴里才開始哼哼起來:“二……二姑父……快……快,我腰怕是脫節了!”
成功躲避被鞋子砸的命運的三叔父聞聲扭頭一看二叔父那悲慘的姿勢,立馬高興得扭著腰,甩著屁股,高舉著拎鞋的雙手,抖著肩,赤著腳,連蹦帶跳,風騷地一路高歌:“我的愛,赤裸裸,我的愛,赤裸裸,你不要讓我再寂寞……也……”
不愧是剛剛才從頭到腳拉過一遍筋的人!
逐漸爬上正空的烈日,把孫泥克四人的影子拉成了短短胖胖肉肉的幾小段。
程度掉隊在三人的后面,只為踩在自己前面的影子上。
“五泥猴指的就是五個人么?”從早上就一直憋到現在,舒嬋終究找到問的時機了。
“說實話我也拿不準是不是五個,不過按腴山的某些套路,應該是的。”
孫泥克總是不由自主走著走著就靠近李夕楨,而李夕楨似乎一直在關注這件事,所以只要他越過一點點他認為的“距離”,就會像觸電般趕緊不動聲色地閃開。
舒嬋問這話的時候,恰逢孫泥克把李夕楨“逼”到了路的邊緣,再“得寸進尺”,李夕楨就要進草地了,所以李夕楨不得不停下來,孫泥克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一時間有些尷尬,回答起來含混了些。
“呃,那個,臨時改變計劃,也沒跟你們說清楚,你們沒生氣什么的吧?”
再次拉開距離,孫泥克想找些話緩和一下剛才的尷尬,一說出口才發現這怎么那么不像自己的風格。
其他三人不約而同以為自己聽錯了,竟愣了一愣。
“不會,動腦筋這件事有人解決了,我覺得挺好!”舒嬋說完大踏步朝前走去了,很快便跟他們拉開了距離。孫泥克還在處于自己一個人的尷尬中,他也試探著默默加快腳步。
一會兒功夫,四個人的隊伍就分成了三隊。
第三日。
餐廳。
“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我敢肯定這老賊有壞招!”孫泥克咬著筷子看著餐廳另一頭的桌子。
那張桌子上,王柏塬一個人正吃得津津有味,丁蟻味同爵蠟,元筱勤一雙眼睛東張西望,東西有沒有喂進嘴里都不知道。
明明是一伙兒的,卻四分五裂得如同臨時拼桌。
“早知道那天就逼他現場交接!”舒嬋也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角落。
“要說你們女人就是狠,那天人家已經認慫了,就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可憐大叔!”孫泥克邊說邊看李夕楨的眼睛,趁他沒注意,筷子穩穩地伸過去在他盤中夾了一塊糖醋里脊。
剛剛得逞,李夕楨就從程度那里扭過頭來,孫泥克的糖醋里脊在半路掉到了桌子上。他佯裝不知,筷子迅速回到自己盤中夾了一粒米飯塞進嘴里。
邊塞米飯邊察言觀色的孫泥克神色一緊張,李夕楨的手朝這邊伸過來了,他本能地往后一躲,李夕楨卻只是一把奪過他的筷子,端起自己的餐盤,把那些糖醋里脊統統扒到了他盤里,然后把筷子塞回了他手中。
小氣!這樣吃下去能消化嗎?我又沒得艾滋病!——李夕楨此舉對孫泥克的傷害連帶那些糖醋里脊一起難以被消化,他邊斜臉看著李夕楨,邊食不知味戳著那些被投過來的東西。
咔噔——
兩兩對面坐的四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了一下,來腴山這么久,第一次有人來與他們同桌。
一股幽香蓋過了菜香,大家猜她的香水很貴。
一個妝容很是精致的女人。
那碗菜被直接放到了舒嬋的面前,那女人幾乎是死盯著舒嬋坐下的。
咔噔——
另一碗菜放落在剛才那碗菜的對面,同樣是舒嬋面前。
一個穿著利落精神抖擻的男人,四十來歲。
女人落座后,伸手把男人剛放下的菜用手背掃到了一旁,涂了深紅色指甲油的手指撥著碗邊,把自己的菜往舒嬋餐盤邊推了過去。
一碗紅燒獅子頭。
這份量!舒嬋雖然能吃,但并不是個飯桶,她舔了一下嘴唇,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需要多吃些肉,肌肉才會更加有力量!”
聲音也很好聽,孫泥克和程度眼睛都亮了,前者因為人家的魅力,后者因為人家那碗紅燒獅子頭。
“你跟一個學美術的文藝女青年說肌肉更加有力量,權嶸啊,你這個思路得活一些!”
那個眼睛特別有神的男人一手抬起紅燒獅子頭,一手放下自己的碗:“天氣熱,適合吃些鹵牛肉,看武俠里的那些高手都是牛肉配酒!”
一碟鹵牛肉,一看肉質就很好。
程度的眼神在紅燒獅子頭和鹵牛肉之間徘徊,仿佛兩盤都是他的,他只不過是還沒決定先好吃哪盤。
“田柒合。”權嶸靜靜地看著那個叫田柒合的男人,兩人進入了眼神對峙階段。
“對,對不起啊!”舒嬋把腦袋放在兩人之間,分別看了兩人一眼:“這是你們請我吃的?”
“是!”兩人同時回答。
“好的,謝謝!”舒嬋禮貌地點點頭,把兩盤菜都端到了程度面前。程度看了一眼舒嬋,高興地吃了起來。
“你和我打一架吧!”
“選擇我吧!”
權嶸和田柒合一前一后,毫不謙讓。
啊?
四人都傻眼了。
然后紛紛看向程度面前那兩盤肉,至于他嘴里那坨著色很好、油光閃亮的紅燒獅子頭一時間有些進退兩難,他不知道是不是要吐出來,三人不知道是不是要把它挖出來。
“嗨!”
局勢正緊張呢,一個充滿正義感的聲音救場來了。舒嬋揚頭一看,那人正在斜對面坐下。
板寸,精致的五官,清麗出眾的氣質,舒蟬眼睛一亮,不由得伸手拉了一下自己的頭發。
“你們倆誰都別嫌棄誰的思維了,舒嬋最愛的是某基和熱水袋!”
說著,那人把一個禮品盒放在了舒嬋面前。
一桌子人的目光都在那個盒子上,即使要還也要先看過,直接駁人面子,對這個人,舒嬋可能有點做不到。
畢竟,她是長在舒嬋審美上的人!
一個外層是粉紅色絨布的熱水袋!腴山下午的溫度可達三十七八度,雖說早晚溫差大,但這個季節用熱水袋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誰啊?”李夕楨和程度小聲向孫泥克問道。
“劉矣辛!”孫泥克以手擋面說。
“謝謝!”舒嬋把盒子蓋上,并推過去:“我不能要!”
“二十三塊錢。”
嗯?
“這個熱水袋的價格。”劉矣辛笑起來如同乍開的曇花,第一次有人好看到讓舒嬋嫉妒。
“收下吧!”劉矣辛大口吃著飯,在舒嬋看來,她吃飯都那么好看,“想起我們第一次見面……”劉矣辛的目光往舒嬋脖子下一沉又收回來:“很美好!”
她再次微笑。
“但是我們很長時間都會是對手。”
“現在不是嗎?”孫泥克替舒嬋插了個嘴。
“上次你們不是跟我宣戰了嗎?”劉矣辛呼哧呼哧扒了兩大口飯:“我來應戰。”
碗里最后的飯菜被她幾筷子一混,一口氣全扒光。她站起身略微點頭,朝餐廳門口的餐具收納處走去,權嶸和田柒合立馬跟上。
另一個角落里的王柏塬、丁蟻、元筱勤在她起身的那一刻也已經站起來,在原地候著,等她一動身,他們立即跟了上去。
六個人的團隊立馬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