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權看了一眼賈訪,心里面又有些擔憂,要知道張繡最終投降曹操可是賈詡出的主意。
史書記載,張繡對賈詡可是執子孫禮,顯然對賈詡極為尊敬,對他影響極大,如果軍師賈詡還是慫恿張繡投降,那該如何是好?
建安十二年(207年),張繡跟隨曹操去柳城征討烏桓,還沒有到達就死了,被謚為定侯,兒子張權繼嗣。
《魏略》記載:五官中郎將曹丕因為兄長曹昂戰死之事對張繡不滿,說:“你殺了我的兄長,還有什么臉面見人呢!”張繡心不自安,自殺。
要知道那可是《魏略》,不是子虛烏有的雜書!
《魏略》為三國時代中記載魏國的史書,系曹魏郎中魚豢私撰,雖然是私自撰寫,但是記載的內容卻非常可信。
本書敘事頗注重品節作風。裴松之注《三國志》引用內容以《魏略》為最多。
魚豢在《魏略》頗為注重風骨,敢于揭露當朝權貴的丑事(如曹操、曹丕、曹休、夏侯惇、何晏、蔣濟、司馬懿、趙儼),因此,史料價值極為珍貴,被史家譽為“殊方記載,最為翔實”。
既然《魏略》這樣記載,那十有八九是真的!
真是曹丕逼死了父親!
張繡死得很蹊蹺,那個時候曹操統一了北方,正是意得志滿的時候,第二年就率兵南下要一統江南地區。
在自信心極為膨脹的時候,難保不會想起殺死仇人。
在自己實力弱小,又有袁紹官渡之戰壓迫的時候,不得不對殺子仇人禮遇有加,一來可以減少一個敵人,二來也是千金買馬骨,給袁紹的兵馬做個榜樣。
需要的時候自然是百般呵護,一旦不再需要了,自然也就是到了報仇的時候!
況且殺子之仇,而且還是嫡子,誰又能真的忘卻?
張繡死了,他的兒子有好下場嗎?
張繡死后,兒子張泉襲爵,封長樂衛尉。可是后來卻卷進了魏諷的謀反事件,被視為同黨誅戮。
張權也死得牽強,牽連到魏諷的謀反案之中?
在謀反大案的碾壓之下誰又能逃得掉?
漢武帝時期的巫蠱之禍牽連數十萬人,難道這幾十萬人都咒詛皇帝了?
再說這種犯忌諱的事情,誰不知道危險,怎么可能讓那么多人參與?
如今的張權重活一世,是絕不愿意投降曹操的!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日子并不好過,若是不能建功立業,豈不是白白重活一世?
既然你們都想讓我死,那我就得先弄死你們!
左右不過一死而已!
張權不知不覺間已經握緊了拳頭。
既然縮起頸項還是被殺,那就索性昂首挺胸!
忍無可忍,就無需再忍!
只是前路艱難,賈詡恐怕也并非真心歸順,袁紹與曹操官渡大戰之前,必會解決隱患。
在歷史上張繡也確實在建安四年,即一九九年十一月投降曹操。
張權眼睛微凝,暗暗下定決心。
要做的就是趁這段時間發展壯大,才好說服父親,降服賈詡,畢竟實力才是硬道理。
否則人微言輕,誰肯信從?
賈訪沒有察覺張權的異樣,繼續說道:“將軍很擔心公子的病情,與曹操爭戰的時候還命人前來探視,這不,一回來就來看公子了,只是大夫說公子剛服用完藥睡下了,就只在榻前看了看公子,并沒有打擾……
若是知道公子康復一定非常高興……今晚將軍在太守府設宴,犒賞有功之臣,不知公子……”
張權說道:“你告訴父親我去參加,也好答謝眾位將士……,算了,我親自去拜見父親,免的他擔心……”
縮頭一刀,伸頭也是一刀!
自己的病情痊愈了,若是不拜見父母,那就是不孝!
是要被眾人唾罵的!
況且張繡馬上就會知道自己痊愈了,肯定還會過來,與其這樣,還不如自己主動拜見。
賈訪在前面引路去拜見張繡,張權一邊行走在太守府的宅院回廊之中,一邊卻在思考如何應對張繡的會面。
府中的景色很美,因為宛城乃是南陽郡的治所,只是后來張繡占領了穰城,而南陽郡的南部受到的破壞沒有北面大,所以那里有糧,又靠近襄陽,便于和劉表形成犄角,共同抵御曹操。
所以張繡便將重心放在了穰城,宛城里的太守府也就閑置了下來。
這次張繡要抵御曹操,張權也就跟著來到了宛城,住進太守府中。
所以府中回廊連環交錯,珍稀奇木,各式盆景,數不勝數,盡情的彰顯著它作為帝鄉的優越。(因為東漢的開國皇帝劉秀,乃是南陽郡人。)
可是向權根本無心欣賞,想到有見到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北地槍王,張權就不免有些激動,這是歷史上活生生的人物啊!
心里又有點忐忑,這要是露出馬腳,豈不是要把自己當作邪祟燒死?
“拜見將軍!……”
賈訪一聲招呼,瞬間讓張權清醒過來。
“權兒,你……你這是好了?!”語氣之中充滿了驚喜,還沒有等張權反應過來,就被一個身穿戎甲的壯漢滿懷抱住,“來讓我看看,還熱不熱了?身上利索了嗎?可把我給嚇壞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張權心中突然暖洋洋的,瞬間被溫暖的親情所包圍,重活一世,能夠享受家的溫馨又何嘗不是一件樂事?
張權看著張繡那激動的模樣,心中極為感動,眼睛一紅說道:“都好了,父親不必擔心……孩兒不孝,讓父親擔憂了……”
張繡拍著他的肩膀,欣喜地說道:“哭什么,沒出息!走,去見見你母親,她聽說你病了,就急急忙忙從穰城趕回來,這不,剛到府里,正要去探望你呢……”說著便拉著張權的手進入房中。
感受著手上的溫度,望著近在咫尺的臉龐,張權那點兒警戒的心也就放下了。
沒有比親情更好的了。
剛走進屋內,就與迎面而來的一位婦人撞上,還沒有等張權從記憶里調取回憶,那位婦人就激動的拉住張權的胳膊,將張繡擠到一邊:“權兒,你怎么來了?快讓我為娘看看,好些了嗎?聽說你一病不起,為娘都快急瘋了……你都還病著亂跑干什么,快坐下快坐下……讓我看看……”
不由分說的便將張權拉到榻上,將他按坐在榻上,伸手就貼在張權的額頭,試探了溫度,驚喜的說道:“退熱了退熱了!祖宗保佑!真是祖宗保佑!熱居然退下去了!你可嚇死為娘了!我還以為……我還以為……嚶嚶……”
說著就流下眼淚,手卻仍舊抓著張權,不肯松開。
“母親,還讓你擔心了,孩兒拜見母親……”張權里面十分感動,想要跪倒拜見。
母親李氏把他死死拽住,責備說道:“你病剛好不用行禮,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什么都好……”
“娘你就別哭了,這一路都哭多少回了,阿兄好了應該高興呀?阿兄你不知道,母親可擔心你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十一二歲的女童,還扎著雙平髻,用手比劃形容著說道。
雙平髻編法,是將發頂平分兩大股,梳結成對稱的髻或環,相對垂掛于兩側。這種發式多用于宮廷侍女、丫環侍婢或未成年之少女。
據記載從秦開始,延續及近代,其中最典型的是雙丫髻及雙掛髻,這種發式在存世的古畫中特別多見。
敦煌千佛洞供養人之侍女與閻立本〈列帝圖〉之宮侍,皆類似這種發式。其變化一般有“雙丫髻”、“垂掛髻”、“雙掛髻”等。
說白了有點像后世的雙丸子頭,頭頂一邊一個,綁上紅頭繩,插上小花,煞是可愛。
“死丫頭!用得著你多嘴,你阿兄病好了我這是高興,哭兩聲怎么了!”
女童吐吐舌頭,委屈的說道:“阿兄,你看母親又怪我了……”
張權知道這是自己的妹妹張玉,便伸手親昵的摸摸她的一個丸子頭,微笑說道:“玉兒,以后要聽母親的話,不許惹母親生氣,聽到沒有……”
“哼!你們都欺負我!我哪有不聽話……”張玉雙手叉腰,撅起嘴故作不高興的說道。
“過幾天我帶你去放紙鳶……”張權神秘一笑。
張玉瞬間就換了笑臉,“真的?阿兄可不許騙我,我們拉鉤!”
李氏瞪了她一眼,“那也得等你阿兄身體好利索了,這幾天可不許出去!”說完也不理會她,繼續關切的問道:“身子可好利索了,大夫怎么說的?”
張權對又撅起嘴的張玉報以寬慰的笑容,她這才心安作罷。
張權回答說道:“母親放心,大夫說都好了,再服用用兩劑湯藥鞏固一下,避免反復,母親不必擔心……”
李氏又拉著張權詢問了很多身體的狀況細節,知道肯定沒有什么大礙了,一家人這才松了口氣。
張繡一直在旁邊聽著,根本就插不上嘴,眼看到了午時,便趕緊吩咐人擺上飯食,一家人其樂融融的開始享用,歡聲笑語不斷。
溫馨,甜美。
一家人在一起,真的很好……
張權握緊了拳頭,為了家人,絕不降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