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賽爾來到KG醫學研究所位于舊金山的研究中心，在珍妮引薦之下，朱迪博士接見了她，并且陪同她參觀了她的科研項目組。拉賽爾很好奇，自從從約根老爹那里聽說了人造子宮孕育胎兒，她就一直渴望能親自見證一下，今天，朱迪博士終于滿足了她的好奇心。

在一間寬大的實驗室里，她看到一排排類似氣囊一樣的東西，半透明，可以看到里面的胎兒，頭向下，像在女人子宮里一樣，里面的類似羊水一樣的液體，仔細看，會發現胎兒在微弱的呼吸，朱迪博士介紹說，所有的營養物質都來自“羊水”，胎兒的生長過程和在母體中一樣，由人工智能決定什么時候分娩。

“朱迪博士，那么嬰兒出生后，怎么辦？誰來照顧他們呢？”

“和孤兒一樣，由社會上沒有子女的家庭領養，程序和收養孤兒一樣。”

“如果沒有人認養怎么辦？”

朱迪博士笑了笑：“這種情況還沒有出現，事實上，我們都是事先依據某個家庭的需要安排孕育，在嬰兒出生前就已經完成了認養手續，一待他們降生，滿月之后就被領養他們的夫妻抱走了，在那之前，由我們的護理人員照顧，當然，領養人可以隨時來觀察嬰兒的發育情況。”

拉賽爾聽著，心里有些異樣的感覺：“以后人們會不會放棄自己生育子女？代之以人造子宮？那樣的話，做母親的感覺可能會大不相同，誰都知道，女人對孩子的愛，是嬰兒在肚子里就開始了。”

“那么，我斗膽問一個也許不該問的問題？”

“請說，拉賽爾小姐。”

“誰來監督這一切呢？如何保證這種研究不會被用于醫學治療目的？比如買賣嬰兒的臟器器官？”

“當然有政府機構負責監督，和在母親肚子里的情況完全一樣，因為他們是獨立的生命體，享有所有人都享有的權利。”

雖則這么說，似乎說得通，可是拉賽爾心里還是不免懷疑。

和朱迪博士告別后，拉賽爾又拜訪了另一位大名鼎鼎的醫學權威：病毒學家，馬利科夫。

之前社會上對這位病毒學領域的杰出人士頗有微詞，甚至說他在制造致命的病毒。就連拉賽爾也是半信半疑。

馬利科夫看上去有九十多歲，頭發稀疏，僅剩的兩鬢的頭發也已經雪白發亮。雙手嶙峋，骨頭分外明顯，老年斑隨處可見。不過這位老人精神尚佳，看上去精力旺盛，似乎才七十歲左右。

拉賽爾當然聽說過這位知名人士，不過還是第一次親眼得見，以往都是通過媒體攝像機看到過。

握手之后，馬利科夫笑著說：“外界有人把我說成是病毒制造者，簡直和劊子手差不多了，拉賽爾小姐一定有所耳聞？那么你怎么看待這個問題呢？你相信人們的傳言嗎？”

拉賽爾不置可否的搖搖頭：“老先生，我更傾向于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哈哈！克萊門特先生的后代果然與眾不同。”

“您認識哪一位克萊門特？”

“當然是老的那位，我還是他的忠實讀者呢，不過遺憾的是沒有親眼見過這位博學，富有冒險精神，還有豐富同情心的克萊門特先生。”

“你說的是喬治？”

“是啊，喬治.克萊門特。世界上可能有人不知道美國總統，但是沒有人不知道克萊門特先生。這可不是恭維。”

“謝謝您！馬利科夫先生。我一定轉達您的善意。”

“好啊，好啊！”

說這話，馬利科夫引領拉賽爾走進他新近建立的一個實驗室。這是一間非常高大，寬敞的實驗室。馬利科夫介紹說：“拉賽爾小姐，埃博拉病毒，我想你一定聽說過？”

“是啊，聽媽媽說起過，很可怕，好多人感染了這種病毒。”

“你知道，當初這種病毒為什么泛濫成災嗎？”

拉賽爾搖搖頭：“坦率說，我的確不清楚，據說是因為好多國家在應對這種病毒時犯了不少錯誤？”

“非常正確，不過，依我看來，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對于病毒我們始終采取了單一的解決方案，簡單說那就是封堵，滅殺。”

“是啊，看來滅殺的不夠或者不及時？”

馬利科夫點點頭：“沒有人想過一個問題？病毒是什么？”

拉賽爾疑惑地看著馬利科夫，究竟什么意思？難道醫學領域的專家學者竟然不知道病毒是什么？毫無疑問，病毒是比細菌微小的生命體。難道不是嗎？

馬利科夫沒有注意拉賽爾的表情，他接著說道：“所有人都知道，病都是一種傳染性很強的微生物，這一點沒有異議。我想說的重點是，既然它是一種生命體，似乎我們忽略了一個重要屬性，那就是無論哪種生命形式都迫切的需要生存，繁衍。”

拉賽爾還是不明白。馬利科夫看看她，然后解釋說：“我們，動物，植物所有生命形式都渴望生存，繁衍，那么微生物，這里就說病毒吧，它們也是如此。而我們卻反對它們這樣做，所以我們采取滅殺的方式，試圖阻止它。看起來似乎沒錯，可是如果換一下思維方式，如果我們主動為它們提供食物和繁衍所需要的環境，那么它們是否會放棄通過人體傳播呢？”

聽到這里，拉賽爾明白了馬利科夫的觀點。

“如果我們能夠提供一種營養環境，比人體更有利于病毒的生存繁衍，它們會不會不再利用人體作為生存繁衍的載體呢？就比如我們在一條河流的某個部位挖掘一條地勢更低的通道，河水就會涌向那里，道理豈不是一樣？如果有簡便的通道，誰會選擇困難的通道呢？”

拉賽爾睜大了眼睛，她已經搞清楚了馬利科夫的思想。

請看，這就是我為此建立的病毒營養基地，馬利科夫指了指旁邊的一個個巨大的容器。

“病毒所需要的營養元素這里應有盡有，而且它們很容易得到，所以他們放棄了人體這樣一個載體。”

拉賽爾大吃一驚：“你是說，這里有無數致病的病毒，而我們卻一點防護措施都沒有？比如疫苗？針劑？甚至口罩都沒有？”

馬利科夫笑笑說：“請原諒我自作主張，讓拉賽爾小姐陷入了病毒的包圍圈，而且真如你所說，連起碼的防護措施都沒有提供，抱歉。”

拉賽爾看看馬利科夫，心想：這個老頭看來是已經活夠了，可是我并不這樣想。

馬利科夫看打出拉賽爾有一種責怪他的意思，他趕緊接著說：“不過，拉賽爾小姐盡管放心，我沒有十足的把握怎么會帶你進來呢？相信我，這里的病毒對于我們不屑一顧，原因在于它們有更好的選擇。”

拉賽爾心想：病毒肉眼根本看不到，也許這里什么都沒有，馬利科夫是在虛張聲勢？

馬利科夫似乎看穿了拉賽爾內心的想法，他帶她走到一個顯微鏡近前，然后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拉賽爾把眼睛靠近鏡片，她沒有接觸到鏡片，因為她擔心鏡片根本沒有消毒。

透過鏡片，拉賽爾仔細觀察，不看則已，一看倒吸了一口涼氣，里面滿是病毒，她在網上看到過相關圖片。

她立刻離開顯微鏡，非常不悅的說：“馬利科夫先生，看來今天我走錯了地方。太遺憾了！”

馬利科夫鼓掌表示贊同：“我知道，任何不知情的人看到這些，都會和拉賽爾小姐此時的心情一樣，充滿了恐懼，夾雜著對我本人的些許恨意。”

拉賽爾內心說：何止是些許恨意，簡直可以說，恨透了。

但是她沒有把心里話直接說出來。

馬利科夫接著說：“拉賽爾小姐盡管寬心，出了實驗室我們馬上做核酸檢測，幾秒鐘結果就會出來，到時候，你一定就不會再怪罪我了？”

拉賽爾點點頭，她巴不得趕緊離開這里。拉賽爾跟在馬利科夫身后，她恨不能一個箭步跨到門外，可是偏偏馬利科夫走得很慢，就像散步一樣自在隨意。

等到走出實驗室，拉賽爾迫不及待等著馬利科夫給她做核酸檢測。這一次，馬利科夫倒是沒有遲延，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核酸檢測陰性。拉賽爾稍稍松了一口氣。

馬利科夫接下來說：“抱歉小姐，讓你受驚了！我有一句話一直沒說，剛才本該告訴你的。為了以防萬一，你剛才進入實驗室之前經過的那個走廊，噴放了一些氣體，你還記得嗎？”

拉賽爾回憶了一下：“是啊，您說那是用于除塵的。”

馬利科夫哈哈大笑：“拉賽爾小姐，我那是隨口一說，其實準確的說，那是我研制的病毒治療藥物，氣化藥物。”

拉賽爾將信將疑。她看著眼前這位耄耋老人。

馬利科夫繼續說道：“是的，病毒治療藥物，你應該聽說過？”

拉賽爾勉強笑了笑：“應該是。”

“放心，我的藥物百分之百可靠。就是說，剛才小姐不過是虛驚一場，實在抱歉！”

拉賽爾長出一口氣：“老先生，原來如此？”

“確實如此。不過還有一點我沒有撒謊，我的實驗室病毒不會傳給人體，所以雙保險，你覺得好點沒有？”

“好多了，天啊，老先生，您為什么不事先說清楚呢？害得我擔心了一路。”

“可能是因為我老了，記憶里衰退，想著想著就忘了，請小姐務必原諒我。”

拉賽爾這才放了心：“哪里，哪里。先生不必道歉，我終于明白了。”

“可是病毒繁衍我猜是無窮的，你這里有限的空間如何滿足它們？”

“你說得對，在一個資源有限的環境中，一個物種要想生存就必須加入激烈的競爭，也就是自相殘殺，當然不是互相用核彈解決爭端，而是通過生物武器，也就是不停地進化，變異，新的一代消滅舊的一代，如此往復，只有不停地變異物種才能夠生存下來，自然界沒有任何一個物種可以無限制的繁衍，這是大自然的規律，法則，它們和人類一樣也無法打破這一規律。”

“可是你剛才說了，生物會選擇更容易生存繁衍的環境，而不是相反？”

“是的，所以我要為病毒提供更加容易生存繁衍的環境，這就是我的工作，不斷改良環境，使得病毒永遠滿足于我所創造的環境，而不必把希望寄托在人體上。”

“那一定很難？我猜？”

“如果你深入了解了病毒，就可以實現。困難當然不斷出現，所以我的研究一刻都不能止步不前。”

“目前效果評估怎么樣？”

“在我這個實驗室里是成功的，我想擴大范圍以后也可以復制成功。”

“太了不起了！我第一次聽說這種理論。真的很欽佩。”

“啊，這沒有什么了不起，只在于思路，解決問題的逆向思維。”

拉賽爾點點頭：“不可思議！”

馬利科夫開心地笑了：“拉賽爾小姐，非常高興你能來分享我的成果，再次感謝！”

“世衛組織對您的工作有什么建議或者積極的肯定嗎？”

“這有待于進一步的了解，我想我的試驗將會繼續進行，直到權威機構得到驗證。”

“總之我受益匪淺，謝謝您，馬利科夫先生。”

拉賽爾回到酒店之后，再次和盧卡談起了這個話題。盧卡笑瞇瞇的說：“琳達，我想你此次到舊金山來，真是收獲很多。不過這會不會是又一個騙局？”

“說實話，我也不確定。”

“先是人造子宮，接著是人工智能，愛娃，現在又是馬利科夫，病毒專家，琳達，你腦子里的東西是不是太多了？”

“盧卡，謝謝你關心。看來的確是這樣，我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消化這些新科技。”

“也可能是新騙局？”盧卡撫摸著琳達的臉頰。

“也許是，誰知道呢？這個世界越來越難以理解。”

“還有一點，你的那個保鏢居然愛上了愛娃？”

“是啊，他們相愛了，很奇怪嗎？”

“非常奇怪！恕我直言。琳達。”

琳達莞爾一笑：“盧卡，你吃醋了？”

“為什么？怎么會呢？為誰？胡佛？”

“你不敢承認是吧？你愛胡佛？為什么當初在愛娃之前，你不去表白呢？”

“琳達，你胡說什么？再說了，我是這幾天才見到胡佛，以前并不認識。”

“你是怪我沒有早一些介紹你們認識？”

“琳達，說他做什么，現在他和愛娃相處很融洽，不是嗎？”

“盧卡，如此說來，讓我猜對啦？你也喜歡胡佛？少女思春了？”說著琳達用手去撓盧卡的癢癢肉。

“你胡說什么？琳達，我才看不上那個胡佛呢，他有什么？不就是健壯一些，身手好一點嗎？”

“嫉妒了？承認沒什么不好啊，再說，他們剛剛在一起，合不合得來誰知道呢？”

“琳達，這樣背后議論朋友不好吧？”

“我還不是為你著想？”

“不說了，但愿他們恩愛始終。”盧卡低下頭不吱聲了。

拉賽爾知道哪個女人不向往有一個自己愛的男人在身邊呢？不過愛情就是很奇怪，明明一個人就在你眼前，可是你錯過了，當他和別人戀愛了，你才發覺自己內心原來一直在渴望，只是太過朦朧，以至于自己并沒有意識到。

當然，具體到盧卡，她的確認識胡佛太晚了，自己從來沒有想過盧卡也許需要一個戀人。是因為太熟悉，所以忽略了身邊朋友的情感需求？她一直以為盧卡全部身心都在事業上，無暇顧及個人問題，現在看來，自己想錯了。

為此，拉賽爾覺得很對不住盧卡，可是自己又能做什么呢？男女之間那種感覺很神奇，不是事先可以預料，掌控的，誰都逃不出命運的作弄。

起初她也沒有想到愛娃居然愛上了胡佛，胡佛也愛上了愛娃，這有什么不可思議嗎？這需要理由嗎？至少她本人懵懵懂懂沒有看出什么苗頭，突然間，那兩個人就相愛了，很快就在一起了。盧卡內心一定非常痛苦，心愛的人每天和別人形影不離，那種痛苦雖然拉賽爾未曾經歷，但是可以想象的出來。

自己呢？環球旅行走的地方也不少，接觸到的異性也很多，而且當中很多都很優秀，可是自己愛上了哪一個呢？拉賽爾不得而知，到目前為止，她的白馬王子還沒有出現，否則自己一定會心動，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