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王爺見他這樣說，眼中現(xiàn)出絲早就預(yù)料到了的眼神。

“還沒好好跟顧大人說說話，不知你家鄉(xiāng)是哪兒？家中可有些什么人？”

衡王爺語氣一轉(zhuǎn)，看似問得隨意，但眼神陡然變得凌厲起來。

顧重淵頓時警惕，面上不動聲色道：“小地方來的，寒窗十載，有幸金榜題名，這才能有為國效力的機(jī)會，家中父母早已亡故，如今跟岳丈家在京中，開了點(diǎn)小買賣。”

他說的避重就輕，衡王爺沒從他表情中看出半死異常，眼中現(xiàn)出不甘的神色，之后笑了笑，道：“果然是寒門出貴子啊，顧大人能在完全學(xué)子中脫穎而出，已非凡人做能為了，日后若得空，可來衡王府中坐坐。”

這算拉攏朝臣嗎？

顧重淵笑容依舊，但并未點(diǎn)頭應(yīng)著，而是敷衍的打了哈哈，說了些榮幸之至之類的話。

衡王爺不死心，繼續(xù)道：“本王門下眾多門客，都是好結(jié)交之人，顧大人新上任，難免有不懂的，大可跟他們一起交流，不知什么時候得空，本王跟他們說一聲，也好一起熱鬧一下？”

顧重淵皺眉，對方居然將拉攏這件事進(jìn)行得如此赤裸。

堂堂異姓王，為了拉攏自己的勢力，居然對一個新上來的文官如此，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他對這個衡王之前的印象，徹底顛覆了。

“最近怕是都沒空了，既然接了皇上的任務(wù)，就得盡心竭力，等這水災(zāi)一事完了，下官也就安心些了。”

顧重淵神色恭敬，但語氣卻淡淡的。

衡王爺幽深的眸子定定的看了看他，半晌才顯出一絲冷笑來，將車簾緩緩放下，走了。

顧重淵看也不看對方離去的背影，原地松了口氣，往通往自己家方向的路上走去。

“哈哈，看你這臉色，剛才跟衡王說話，不比殿前奏對輕松吧？”

柳致遠(yuǎn)沒走遠(yuǎn)，在這等了半天了，見他一過來就拉著個臉，笑的意味深長。

顧重淵冷笑，“老狐貍……”

“呵呵，勸顧兄一句話，萬事多加小心，還是離那只老狐貍遠(yuǎn)點(diǎn)。”

柳致遠(yuǎn)對顧重淵的感情很復(fù)雜，他是朝中唯一一個知道對方身份的人，一方面要忠于朝廷，另一方面，也隱隱希冀著，心里念著當(dāng)初先太子還在時的盛況。

兩個人一起走了一段路，顧重淵心里煩躁，索性問道：“劉兄可愿隨我回家坐坐？”

“樂意奉陪。”

……

最近戚明月也忙，合適的鋪?zhàn)颖蝗藫屪吡耍荒芰硗庹业胤健?

可地段好的就那么幾條街，找了好幾圈了，都沒有合心意的。

這天她將尋鋪面的消息放出去，讓人替她打聽，自己則關(guān)在屋子里，潛心研制酒樓新品，既然暫時沒辦法擴(kuò)張，那只能做精做細(xì)了。

顧清歌在柜臺前，手中拿著當(dāng)天的明細(xì)賬本，一邊看一邊在另一個本子上整理著什么。

忽然，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過來，此人一身石青色寶藍(lán)緞袍，緞袍下繡著江牙海水紋，腳踩墨色緞面靴子，龍鳳鳳眼不怒自威，一看就不是平凡百姓。

他先是環(huán)視這個大堂一周，又將眼神投向柜臺后的顧清歌，聲音微啞沉悶，“戚姑娘可在這？”

顧清歌抬頭，先是被對方的氣質(zhì)嚇了一跳，見他一副不怒自威的樣子，頓時心生警惕，“你又什么事？”

對方眉頭一皺，聲音重了一個度，“戚姑娘呢？”

最近酒樓頻繁出事，顧清歌生怕對方又是來找事的，當(dāng)即犯起了性子，道：“客官若是來吃飯的，找伙計定位子點(diǎn)菜就行了，我們東家忙。”

說完，低頭又去看賬本了。

其實(shí)，她的心里在打鼓。

“大膽！”

一道又尖又細(xì)的嗓音傳來，對方身后一個面皮白凈的中年男子頓時發(fā)怒，指著她的鼻子道：“居然跟跟我們爺如此說話，你……”

正要再罵，那男人回頭瞪了他一眼，他當(dāng)即住嘴，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一步。

顧清歌心里起疑，抬頭皺眉看過去，分明在對方眼中看出一絲殺氣。

這時，戚明月從后面過來。

她是聽到動靜才趕過來的，誰知一進(jìn)門，眼睛剛往前一掃，差點(diǎn)嚇得心跳都停了。

皇上？

他怎么來了？

馬上小跑到眼前，戚明月將平生最真摯的笑容都奉獻(xiàn)出來了，面對皇上那張馬上就要?dú)⑷说哪槪裏o比恭敬道：“這位客人別生氣，都是我們伺候不周。”

顧清歌像不認(rèn)識戚明月一樣，一雙眼睛將她上上下下看了個遍。

戚明月此刻哪兒有功夫管她這眼神呀，她滿心都在替她解圍。

心里暗自腹誹，谷大小姐您知不知道，剛才被您兇的這位爺，可是當(dāng)今圣上，他一句話就能要你的命啊。

皇上見她出來了，臉色才稍稍和緩了些。

“沒想到戚姑娘的酒樓，好大的排場啊。”

大到他想見一面都這么難。

“還好還好。”

戚明月笑得很狗腿，伸手一引，試圖將其往屋里引，恭敬道：“貴客來臨，我必須親自己接待，屋里有上好茶，您先喝著，咱一會兒就上菜。”

不管對方是來干啥的，總之得先安撫好了，大堂里還有食客呢，若出點(diǎn)什么事，她可擔(dān)待不起。

她說話的同時，往后看了看，心里又是一驚。

皇上膽子也太大了吧，居然只帶了李公公一個人出來？

顧清歌皺了皺眉頭，滿眼警惕。

她再遲鈍，也看出來的這個男人身份不一般了。

但是身份再貴重，也沒見戚明月這么詭異的表現(xiàn)過，她可是記得對方去衡王府，都跟逛街似的，還有皇宮，她也去過好幾次了，什么男人能讓她熱情成這樣？

戚明月見顧清歌一副還沒從夢里醒過來的模樣，一個勁的給她使眼色，見對方依舊沒明白，索性開口，道：“那個……我后院的小廚房燉著湯了，你去幫我看看。”

對方一聽這話，才將信將疑的走了。

皇上被戚明月請到了里間。

一進(jìn)門，戚明月便回身將門關(guān)緊，隨后想也不想就叩拜下去，“皇上恕罪，民女實(shí)在不知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