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致遠知道戚明月跟鄭嫣兒之前的過節，今天本是打算來傳遞這個消息，好讓她知道當初在宮里害她的人下場也挺慘，但他不知道后來發生的事。

見大堂被砸的不像樣，他又詳細將牢里的事情說了說。

“我聽那個牢頭說，鄭嫣兒昨晚是被人打暈了，然后才剪的頭發，又劃傷的臉，她今兒醒來才知道自己變得這么慘，在大牢里哭嚎了半天，嗓子都啞了。”

戚明月臉上神色復雜，眼底既有些暢意又有疑惑。

“姐姐可別心軟，她那是報應！”

小胖見戚明月的神色，生怕她心軟。

壞人就該受到懲罰，他只是安排了任務，并不知道那些人做的怎么樣，正想找個機會去問問呢，這柳致遠就送上門來傳遞消息了。

顧重淵看了小胖的神色，越發確定了，看來這件事跟他脫不了干系。

本來他對對方在戚明月身邊待著，總有些不放心，但仔細觀察這么久，他似乎對月兒沒有惡意，他一時也不知道該不該跟月兒說說暗機閣的事。

想到這，顧重淵又復雜的看了小胖一眼。

戚明月對二人的眼神互動毫不知情，給柳致遠倒了杯茶，神色也淡定下來了。

“她做事一向跋扈，又自以為有娘家親戚庇佑，在外難免得罪了很多人，也不知道誰聽到她落了難，這才去落井下石。”

說起來，也是咎由自取了。

柳致遠點頭，對于一個犯人來說，在牢里只要沒死，沒有人給她出頭，所以當獄卒看到她那樣子后，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權當沒看見。

反正哭上幾嗓子，沒力氣了她自然老實了。

“大牢里陰暗潮濕，傷口很容易化膿，到時候她再出來，就是個丑八怪了，哈哈。”

小胖拍著小手，乍一看去，依稀還是那個純真的孩童。

柳致遠對戚明月收留的這個小孩子沒什么印象，只覺得他身世可憐，淡淡笑了笑，端起茶碗喝了幾口。

“對了，戚姑娘你再跟我說說報案的事。”

想到酒樓被砸，他很想知道府尹的態度。

既然是鄭云霄親自帶人來的，那結案應該很容易，該讓他賠錢坐牢才是。

戚明月神色瞬間暗淡下來，顧重淵這才將事情說給柳致遠聽。

對方聽完，滿臉不可置信。

他沒想到府尹居然能將這么簡單的案子斷錯了，居然在公堂之上跟皇商勾結，明顯以權謀私。

“官員貪墨，乃御史管轄范圍之內，回去我就寫折子遞上去，讓皇上查一下府尹的帳！”

柳致遠眸光凌厲，雖然一身便服，但瞬間就散發出一身文官正氣來。

……

他雖然年輕，但在朝中根基卻不淺，翌日果然聯系了一眾清官，共同參了那個府尹一本，上面羅列了他不少罪證，跟皇商勾結這一條直看得皇上臉色發白。

皇上暴怒，大手拍在案幾上，震得聲音巨響，下頭頓時跪了一片，威嚴的聲音傳遍四周，“居然有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勾結皇商，朕要是不治他得罪，改天就貪墨到朕的頭上來了！”

龍顏震怒下，眾官員紛紛怒斥府尹昏庸，平日看不慣他的，更是添油加醋一陣罵，還帶出了不少傳言。

比如說去年那個府尹后院里抬出來兩具有孕的尸體，很多人猜是他那個五品官庶女的老婆吃醋，濫殺無辜，這是他管家不嚴造成的。

又比如，他一年之內給老娘過了兩次壽辰，不少當地大戶都送了孝敬銀子過去，實在是變向搜刮。

還有些平日里跟他相交不錯的，見狀一個個都不敢說話，生怕自己被人當成同案。

一時間，府尹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他的官階不算高，還到不了朝堂上，不能親面圣上的斥責，但皇上當天就下令，讓三王爺徹查此事。

三王正當寵，急著立功，當時就拍胸脯保證，說要給父王清理朝廷里的蛀蟲，下了朝就點齊了一班人馬，直沖府尹府邸去了。

抄家抄個底朝天，凡是他經手過的卷宗也要一一拿出來重審，各種判官齊上陣，在這樣的陣容下，別說府尹本身不干凈，就算他沒什么，也會被揪出好幾條罪狀來。

當時顧重淵也在朝，但因其中牽扯到美食城的事，他不好表態，只好低頭裝作不知，幸好皇上對翰林院這邊的官員很寬容，事后只提點了一下那些有油水的部門，并未注意到他。

御史柳致遠作為這起事件的揭發者，自告奮勇跟三皇子一起查案。

前面有三王的馬車開路，眾侍衛隨從，他和幾位判官的小轎緊隨其后，浩浩蕩蕩的就往府尹府邸去了。

門口守衛一看是三王爺，連攔都不敢攔，所以一隊人馬如入無人之境般，直接到了府內院。

家丁驚慌不安，女眷們也縮在后院自己的房間不敢出來，三王爺讓人抓住一個家丁問了問，對方說府尹進了書房很久了，并帶路去了府尹書房。

剛進門，就聞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傳來，眾人紛紛震驚，忙往四周看。

一個人影斜斜的坐在書桌后面的椅子上，動也不動，仔細一看，脖頸處一條長長的血痕，流到那身淡墨色衣袍上的血跡，還未干透呢……

殺人滅口？

眾人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家丁嚇得跌坐在地上，三王爺便命人將府邸圍了起來，不讓人出進。

審了半天，確認家丁里沒有人知情，他后院一房正妻和兩房小妾，也被嚇傻了，只會說老爺今日未曾召見她們。

后來，在書房搜了一圈，發現桌上有一根長方形的烏木牌子，上頭刻了一個形狀怪異的刀斧圖案。

那是江湖上一個殺手門派的標志，三王爺門下門客眾多，所以對一些有名的門派略有耳聞，也知道他們各自的標志是什么。

他拿著那塊烏木牌子陷入沉思，鬼斧門的人干的？

想了半天，沒想出府尹為何會牽連上江湖門派，三王爺只能讓人暫時關閉了城門，并且下令搜查整個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