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明瑯在醫(yī)館看診。

慕清羨便在后院，二樓有一塊小陽臺，明瑯給他準(zhǔn)備了個躺椅，鋪得很軟，他沒骨頭似地窩在里面。

陽光斜斜地灑落在他身上，他閉著眼睛假寐，唇角微微漾著一絲弧度。

沒一會兒，他聽到后院的門被推開的聲音。

這里有兩個門，一個是醫(yī)館大門，一個是后門，居然還有人從后門進來。

慕清羨睜開了眼，探頭往下看去。

一個穿著粉色衣服的少年匆匆地從樓下走過，他臉上戴著面紗，一頭烏絲隨意挽著，有幾縷散落了下來，有種慵懶而柔和的好看，身段纖細，規(guī)規(guī)矩矩地走著路，都散發(fā)著一種不同常人的嫵媚。

他有些焦灼，在后院的凳子下坐著，一直在絞弄手里的帕子。

沒一會兒，金旭來到后面，看到他也不意外，說了一句稍等，就又回了前面。

再過片刻，明瑯就來了。

她在少年對面坐下，低聲說了句什么。

慕清羨沒有聽清，趴在欄桿上向下看著。

然后少年朝她伸出的手腕，明瑯在他手腕上搭了個帕子，把脈。

明瑯指尖放在少年手腕上停留片刻，微微蹙起了眉。

這將少年嚇得臉都白了，他一把扯下面紗，泫然欲泣地望著她，“醫(yī)師，可是能治？”

明瑯點點頭，“放心，能治。”

少年頓時松了口氣，又忍不住落下淚來。

明瑯：“只是你那事兒，近三個月萬不可再做了，還有平時……”

明瑯囑咐著，少年連連點頭。

明瑯給他施了針，又過去小半個時辰，她寫下一貼藥方遞給金珠，少年跟著金珠便去了前面抓藥了。

明瑯將桌上的銀針簡單收拾了下，然后抬頭，一眼對上了慕清羨的眼睛。

她似是知道他在那看了許久，溫溫一笑。

慕清羨歪頭，也還給了她一個甜甜的笑容，便又躺了回去，懶洋洋地窩在了里面。

慕清羨有些疑惑。

這看診都是在前面醫(yī)館，怎么還有人來后院，多少是覺得有點奇怪。

晚飯的時候。

在飯桌上，慕清羨從金旭和金珠的八卦里了解到。

那少年先前是妓院的，半年前被屠夫家的女兒娶回了家，只是這半年肚子里一直沒有動靜，平時房事上也會覺得不適，他心里惶惶不安，恐怕是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落了病，便過來找明瑯看看。

這件事當(dāng)然不能被外人知道，外面的閑言碎語已經(jīng)夠多了，雖然他妻主總是表示不在意，還把他當(dāng)寶似的哄著寵著，但這種事要是說出來，妻主難免想起他的過往，心里怎會不難受？

說起懷孕的時候，慕清羨不自覺地摸了下肚子，有些念頭在腦海中一瞬閃過，沒有停留太久。

吃完飯后，慕清羨坐在凳子上，懶懶的，不太想動。

明瑯去前院忙活一些事情，說忙完就帶他出去散步。

金珠不知道跑哪去了。

金旭在這兒收拾碗筷。

慕清羨撐著腦袋，隨意地與金旭聊著天，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我看今天明瑯挺忙的，她在這里醫(yī)術(shù)很好嗎？”

金旭笑著搖頭，“那倒也不是，街那邊還有一家仁義堂，百年招牌了，也有些其他醫(yī)館，我們永春堂算不上什么，只是老師對一些奇奇怪怪的病好像都很了解。”

金旭湊近慕清羨，壓低聲音說道：“例如不孕不育，還有一些難以啟齒的病，來到我們永春堂，藥到病除。”

慕清羨點了點頭。

夜晚走在江邊，空氣里都是風(fēng)吹過來清水和柳葉的味道。

明瑯牽著慕清羨的手在河邊散步。

到了夜里，酒樓飯館還沒關(guān)門，妓院剛開始營業(yè)，正是熱鬧的時候。

賣肉的那里還開著門。

明瑯牽著慕清羨過去，說要買一些排骨，明天早上給他燉清湯排骨。

屠夫手起刀落給她剁了兩排精瘦的肋排。

明瑯給了錢，提著要走的時候。

屠夫?qū)⑺凶。搬t(yī)師?！?

明瑯回過頭，慕清羨也去看這個屠夫。

女子模樣很是普通，但眉眼生得不錯，眼睛黑漆漆的，周身氣質(zhì)沉穩(wěn)而健朗，雖然有些冷酷，但應(yīng)當(dāng)是少年都喜歡的那款。

屠夫問：“今天內(nèi)郎去你那兒看病，情況可好？”

明瑯沉默。

屠夫又道：“外面閑言碎語太多，他平時都不愛出門，今天下午一出去就待了小半個時辰，我想他應(yīng)該是去你那兒了?！?

明瑯點了點頭，“不是什么疑難雜癥，調(diào)養(yǎng)調(diào)養(yǎng)就能好，你也別多想，不是那種腌臜病，只是幼時吃了太多烈性藥，身體虧損嚴重而已?！?

屠夫眼里閃過一絲暗芒，周身的戾氣怎么都掩不住，悶悶地“嗯”了一聲。

下午在醫(yī)館看到的那個少年從里面出來，親昵地抱住屠夫的手臂，軟聲撒嬌，“妻主，我們還不該收攤嗎？”

屠夫眼神柔了下來，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腦袋，“馬上?！?

少年一抬頭，才看見是明瑯，溫婉地笑了笑。

明瑯對他點了點頭牽著慕清羨繼續(xù)往前走。

慕清羨說，“我看你連芥草蠱都能解，應(yīng)當(dāng)不只是會看一些疑難雜癥?！?

明瑯笑著說：“樹大招風(fēng)，你妻主可什么病都能看，但也要給人家留口飯吃?！?

慕清羨笑而不語。

他穿著一襲紅衣，卻不張揚，像是傍晚落入地平線前的那一抹落日，紅得純粹卻不灼人，周身氣質(zhì)清貴，一頭長長的烏絲溫婉地挽在腦后，側(cè)臉映著江邊的燈火，顯現(xiàn)出迷離緋靡的好看，紅潤嘴巴微微彎著，上面水潤的光澤顯得誘人。

明瑯停住腳步，牽著他的手緊了幾分，“我們回去吧?！?

慕清羨愣了愣，指了指再走幾步就到的酒館，“不是說要帶我去酒館看看嗎？”

“來日方長。”

慕清羨覺得奇怪，但想起她今天下午忙了一天，估計是累了，便笑著說好。

與她一同原路返回。

醫(yī)館的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明瑯帶著慕清羨繞到后門。

慕清羨返回身將后門給插上。

剛做完這些，便被一雙有力的手扳過腰身，后背壓到了門上。

慕清羨嚇了一跳，鎮(zhèn)定下來后又羞澀不已，“你啊……”

前些年尚還青澀時，那雙微微上挑的貓眼總帶著幾分無辜，而嘗過男女情事后，少年身上被明瑯親手染了幾分嬌媚，如今微微一抬眼自是風(fēng)情萬種，水光瀲滟的眼眸里帶著鉤子似的。

偏偏慕清羨自己媚而不自知。

明瑯高挺的鼻梁抵著他挺翹的鼻尖，呼吸亂得一塌糊涂，而表情依舊溫潤，一襲白衣依舊光風(fēng)霽月。

她的手放在慕清羨細瘦纖柔的后背，忍不住蹂躪，聲音低沉，“好幾日了?！?

慕清羨也想，紅著臉說：“那也得等回到屋里?！?

明瑯嗯了一聲，將人牢牢地抱在懷里，低下頭淺淺碰了一下少年嫩軟的唇，呼吸滾燙，“那先讓我親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