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羨這么一覺，睡到下午才醒來。

隱約聽到外面有人說話的聲音。

他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便就這樣躺著靜靜聽著外面的聲響。

慧容坐在明瑯對面，一手拿水壺，一手拿水杯，茶水已經從里面溢了出來，她還沒有察覺，直愣愣地看著明瑯脖子處被慕清羨抓出的紅痕。

直到明瑯抬眸看過來。

她才反應過來，連忙放下水壺，狼狽地看著從桌面淌到她衣服上的水。

明瑯拿起塊布子不緊不慢地擦著。

慧容遲鈍地反應過來，連忙要伸手，“將軍，還是讓我來吧……”

明瑯搖了搖頭，將桌面擦拭干凈，不緊不慢地拍了拍手。

隨意的舉動都有那種風雅貴氣的氣度。

明瑯：“現在不必稱呼我將軍，你也不是我的下屬。”

慧容沉默，穩定下心神，問道：“公子如今的身體怎么樣？”

明瑯點了點頭，“還需要時間調養，已無大礙。”

慧容有些放心。

明瑯聽到屋內那一道呼吸微微有些變化，她站起身，“稍等。”

慧容點頭。

明瑯進了屋內，對床上的少年笑道：“醒了？”

慕清羨點了點頭。

明瑯轉身去衣柜那給他拿衣服。

慕清羨就這樣望著她的背影。

柜子里的衣服一路都是紅的，明瑯拿出一件相較起來比較簡單舒適的衣袍回到床邊，將赤裸的少年抱到腿上，憐愛地摸了摸他的臉頰，又自然而然地親吻他的唇角，“身體難受嗎？”

她的親昵還是無法讓慕清羨一下就適應。

這一年下來，他早就心死如灰，本以為身心都已如枯木，卻沒想到再度重逢，連枯木逢春都變得輕易。

他眉眼掠過一抹羞澀，微微抿嘴，故作淡定，“也沒有那么累……”

一開口，聲音嘶啞得要命。

慕清羨想起昨晚自己梨花帶雨得哭個不停，一會兒求她重些，一會兒求她停下，還被她逼著在他耳邊說了很多難以啟齒的話，喉嚨都喊啞了。

慕清羨耳朵和脖子也紅了。

他表情羞赧，明瑯眸光微深，也不敢打趣他，先拿起中衣，為他穿著衣服。

慕清羨有些無法適應，這是他的妻主，妻為尊，怎么敢讓她伺候他？

即便在他那民風開放的西域，若是阿娘這般對阿爹細無巨細的侍奉，也是會被人嘲笑的。

慕清羨伸手要推明瑯。

明瑯說：“我喜歡。”

明瑯給慕清羨穿好衣服，又將他抱到窗邊他習慣待著的那個軟榻上，為他洗了臉，綰了發，再讓小侍送來一碗咸肉粥。

喂他吃下半碗，慕清羨突然想起慧容還在外面，“你去忙吧。”

明瑯想了想，趁機問道：“你想去哪兒？”

慕清羨一時間琢磨不透這句話的意思。

“我現在的身份不適合在城主府，將軍主君的身份對于你而言也是一道枷鎖，如果你也愿意的話，我們可以離開這里。”

明瑯怕慕清羨不愿意離開這里，又因為她的身份而多有顧慮，便又道：“如果你想繼續留在這里也可以，我完全不介意做你的女寵。”

慕清羨臉一紅，“你這是說的什么胡話。”

“不是胡話。”明瑯摸了摸他緋紅的小臉，眼神比任何時候都要真摯，“我本就是為你而來的，只要能陪在你身邊，用何種方式并不重要。”

慕清羨心里泛酸，眼睛一熱竟又差點哭出來，他眨了眨眼睛，扯著明瑯的衣袖，讓她靠近，主動地吻住了她的唇，甚至伸出了嫩軟的舌尖在她嘴里舔了舔。

他這會兒也顧不得害羞了，心里滿滿當當的滿足感就像是蓄滿了一池水，稍微動一動就要晃出來。

他與明瑯相擁，側臉貼著她胸口，聽著里面真實而溫熱的心跳聲，溫柔地說道：“那就隨你安排吧，你既是為了我而來，也應當想過陪我一生的話，要用何種方式。”

明瑯低頭吻了下他的額頭，“我只想你幸福。”

慕清羨唇角微揚，沒有說話。

他何止幸福。

她死而復生的那一刻，已經是上天對他的偏愛了。

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慧容下意識地看過去，指尖有些僵硬地握著茶杯，指尖冷了，里面的茶水也已涼透了。

慧容笑著問：“是清羨醒了嗎？”

明瑯點了點頭，在他對面坐下，“在外邊宣告將軍主君去世了吧。”

慧容愣了一下，脫口而出，“你要帶他走？”

明瑯點了點頭，“死因就隨便編一個。”

慧容沉默下來。

慕清羨在里面聽著明瑯的安排，唇角微微翹起一絲弧度。

…

很快，從將軍府傳出將軍主君因病去世的傳聞，后來將軍府的下人親自承認，這傳聞是事實。

一夜之間，雀城掛滿了白稠，家家戶戶以著素衣祭奠那擊退數萬北戎大軍的將軍主君。

而此時，一輛馬車悄悄地出了城。

城外青山綠水，空氣清新，鳥語花香，令人心曠神怡。

馬車從外面看著很樸素，除了大沒有什么特別的，而里面別有洞天。

整個車壁裝了軟墊，磕了碰了也不會感覺疼，下面鋪著一大塊珍稀狐裘皮，車壁左邊穩固著幾塊橫截面，上面放著茶壺點心水果之類的吃食，中間放著一面小矮桌，上面布著棋局，棋子兩色分別是碧玉和瑪瑙紅，稀有的玉石打磨出來的圓潤而光滑，觸手溫暖。

明瑯身后還有一個收納箱，像百寶箱一樣，慕清羨需要什么她都能從里面拿出來。

慕清羨在里面坐著，背后靠著宛若云團一般的軟墊，感覺整個骨頭都軟了下來。

白皙纖長的指尖撩開轎簾，看著外面的風景，有些愜意地瞇著眼睛。

“我們要去哪里？”

明瑯輕緩地給慕清羨捏著腿，“回我之前待著的地方吧。”

“那是哪里？”

“青云鎮，那里臨靠北戎和東夙的邊境，住著各種各樣的人，我之前在那里開醫館。”

慕清羨聽著便覺得應該是一處魚龍混雜，又有特別秩序的一個地方，應該很有意思。

他笑道：“那我們就去那里吧。”

明瑯點了點頭。

慕清羨又有一點擔心，“開醫館的話，掙錢多嗎？還能養我嗎？”

明瑯忍俊不禁，“你放心好了，餓著我都不會餓著我家寶貝的，也不要太小看妻主。”

慕清羨哼了哼，眉角眼梢皆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