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江白絕口不提要嘗試開車的事情。

在紛雜擁擠的城市里這么慢悠悠地轉可沒多少意思。

兩人直奔目的地，其實也沒什么目的地。

商業街兩邊全都是類似的店面，隨意找一家家私店進去都有江白想要看的東西。

江白又不挑，隨意地選了一套包含兩張床、餐桌、沙發和一整套的家用全息影像套裝的東西，就打算付款。

全部下來也只需要2000枚能源幣，這個時代的錢比自己那個時代的錢購買力要大得多。

江白粗略折算過，1枚能源幣大概相當于自己那時候的3塊軟妹幣，所以重生后賺到的兩萬多能源幣足夠他花銷很久。

當然，就算動物園小隊的那一萬多能源幣他不好擅自動用，也依舊還有一萬自己的資金。

魏言也在一邊四處饒有興致地看著，這還是她第一次來逛家具城。

新鮮的感覺讓她樂在其中，好像在親手裝扮自己的家一樣。

見江白這邊似乎挑選好了東西，她忽然開口問道。

“廚房呢？需不需要自己做吃的？”

廚房？

江白一愣，他們的住房似乎沒看到有單獨分割出來可以作為廚房的空間，后面的陽臺太小，難以承擔這個責任。

“下次再說吧。”

有空也得去看看房子了，也不知道這個時代的房價怎么樣……

“好吧~”

魏言頗有些惋惜的樣子，她看中了一套紅白相間的廚房柜臺。

找到負責登記信息和收款的工作人員，江白正要把收貨地址登記給她。

卻被魏言突然神秘兮兮地拉走。

“等等啊……我們再看看。”

沖著工作人員歉意地笑了笑，魏言拉著江白往無人的角落里面走去。

看著江白，魏言極為注意自己措辭地小心問道。

“你現在好像……還沒有公民資格吧？”

新奇的事物讓魏言樂在其中，臨近江白打算付款時她才想起來一個致命的問題。

“對啊……”

江白倒是不太在意這種身份上的問題，只是不解地看著魏言。

見江白還沒有反應過來，魏言只能點明關鍵所在。

“不是公民的話，好像沒有購買資格吧……”

只是瞬間，江白臉上的笑意便黯然了下去。

是啊……怎么把這個給忘了。

原身江白自然也是知道這件事情的，只是繼承了記憶后，如果不是太過于熟悉的方面，相應的記憶很難第一時間跳出來。

簡單來說，就是僅僅觀看了一遍原身生活軌跡的江白，對于很多事情并沒有足夠的敏感性。

原身從來沒有過這么多的錢，自然也就不會有這種有錢花不出去的煩惱。

在這一刻間，江白忽然回憶起了在之前爭執的時候，侯杰所說的那一番話。

是啊，沒有公民的資格，就算是有一個有錢的親戚，也沒辦法花出去。

貧民是不被允許擁有任何的實體個人資產的。

別說房子了，連家具這些也是一樣。

甚至不說這些固定資產，哪怕是吃喝，也會限制高消費。

有單筆、每天、每月、每年的消費上限限制。

四環的貧民之所以有些還愿意努力工作，一方面是為了偶爾的口舌之欲，一方面……是為了繳納貢獻金，從而徹底擺脫貧民的身份成為公民的一分子。

事到如今，江白從記憶里面全部找出來了。

這還是沒登記信息。

否則要是被那個前臺小姐姐知道收貨地點是四環貧民窟，少不得要被人以為是來調戲她玩的。

“江白？”

魏言看著江白的臉色，輕聲問道。

“沒事?！?

江白的臉上再次掛起了笑意，搖搖頭說道。

“那就不買了。”

“我聽說黑市上似乎能買到……”

魏言小心地提出意見。

原本以她的身份，該是與黑市這種地方水火不容的。

只是此刻，也只能如此安慰江白。

盡管江白臉上再次升起笑意，卻無法掩飾其中的冷然。

江白搖搖頭。

“沒事，不買了?！?

激活相關的記憶之后，他便記起了很多規矩。

從黑市上買到了又怎么樣？

真以為這條規定僅僅限制消費么？

只要被抓到在使用，一樣沒收。

而貧民窟之中人多眼雜，眼紅別人的家伙不在少數，只需要輕飄飄的一封檢舉信，就能夠讓城市監察辦的人登門拜訪。

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運回去？

平時也關著大門憋在家里用？

購買這些東西是為了更好的享受生活，而非成為一個活在陰影下的老鼠。

“我回去了。”

江白對魏言告別道。

“我送送你吧？”

“那……謝謝了?！?

去往四環的路上，有些沉默。

再次看到那滿大街的霓虹燈光、紅藍光雨，江白的眼神中已經沒有了來時的熱情。

這片城市很美，可是美不屬于他。

怪不得他們都要往上爬。

爬進公民的世界里面來。

可是……四環的人呢？

“其實……這也是為了城市的安定才頒布的法令。”

魏言坐在旁邊，看著江白沉默的側臉小心地解釋道。

她知道這些貧民窟出身的孩子因為身份上的天然自卑，所以自尊心往往要比任何人都要強。

他們常用一副冷漠或者強勢的偽裝來保護下面那顆軟弱的內心，深知于此的她對這種出身的孩子擁有更多的耐心。

“如果對這座城市沒有任何貢獻的話，卻能夠得到相同的福利待遇，這才會讓其他所有人都感到不公。全意義上的平等，對這個社會來說并非好事?！?

光影交錯，在江白的臉上交織出鬼魅的圖案。

江白一動不動，嘴里輕聲回道。

“我知道。”

他不想辯解什么。

花不出去的財富，還能叫做財富么？

“四環的現狀，其實也是執行廳不想看見的，只有讓他們對于現狀不滿，他們才有動力奮勇向上。”

“但是個人的財產神圣不可侵犯……”

使用權也是一樣。

憑本事賺到的，憑什么不讓花？

魏言抿了抿嘴，難以解釋。

并非是她心中沒有想法，而是一些規則之下的東西不好明說。

沉默了片刻，魏言忽然轉移話題問道。

“這周的外出實踐有想去的地方么？最遲明天就要定下來了哦，還需要學院提前去溝通呢……”

“果果說的……”

“大概率是過不了的，三大公司可不會容許這么多學生進他們的公司亂來?！?

江白搖搖頭說道。

“我沒什么意見?！?

看著窗外的風景推移，暗紅色的牌樓出現在了江白的視野之中。

車燈驅散黑暗，照亮了一些好奇看過來的人影。

“快到了?！?

江白說道。

“我送到你家樓下吧？”

魏言看著黑暗中的四環說道。

“這里太黑了。”

“沒事，習慣了。而且里面的路太窄，你這車可不好過?！?

車子緩緩停下。

魏言看著江白的背影緩緩沒入陰影之中，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