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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忘川136

“她是細(xì)作不假,可她也是謝輕晗孩子的娘。”雪慶霄嘆了口氣道,“孩子是父母的軟肋。很多父母忍辱負(fù)重奮斗一生,都只為給孩子一個(gè)相對安穩(wěn)的生活環(huán)境。我想胡冰清也不例外。是做蕭堯的細(xì)作,還是做謝輕晗的妻子,她早就有答案了。蕭堯應(yīng)該也看出了這一點(diǎn),才沒讓她執(zhí)筆。恐怕就是硬逼著她寫了,她也有辦法露出破綻來。”

方清歌拍著扶手道:“蕭堯這廝可恨!白白讓本宮落了話柄!”

“總想著算計(jì)別人的人,早晚也會被人算計(jì)。趁早和蕭堯斷了吧,別再弄出那些傷人性命的事來。”

“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替謝家打抱不平?”

“我是在為所有蒙受不白之冤的人抱不平。”雪慶霄的語氣很沉重,“你總說你愛惜人才,那謝輕云不是人才?我怎么看不到你有半分愛惜之意?”

“謝輕云是有才。不過我不喜歡!只要我不喜歡,才氣就不是他的本事,而是禍?zhǔn)隆!?

“明白。非你族類,必有異心。有異心者,棄之不用。”雪慶霄的嘴角爬上一抹很深的嘲諷,“斬妖除魔的路上也沒見你少用俗家弟子。”

“我招他們?nèi)腴T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讓他們披荊斬棘,蕩平險(xiǎn)惡?有他們在前面沖鋒陷陣,我仙界嫡系子弟才能安然無恙,不是么?”方清歌愜意地喝了口茶,又十分愜意地舒了口氣,笑看雪慶霄,“你有意見?”

“我有沒有意見不重要,重要的是當(dāng)事人心里怎么想。”

“仰人鼻息者,無權(quán)表達(dá)意見。這是生存法則,鐵一般的法則。”

“聚沙成塔,集腋成裘。或許有一天,弱者的鼻息會凝聚成狂風(fēng),摧枯拉朽,重新定義生存法則。”

“整天就知道危言聳聽,你就不盼我好!”方清歌打翻茶杯,指著雪慶霄嚷道,“我要是被摧毀了,你又能落到什么好處?”

“我沒這個(gè)意思。我是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尊重別人就是在尊重你自己。總這樣咄咄逼人,不擇手段,對你沒有好處。”

“是好是壞不用你操心。別跟著那些人架秧子起哄,就算你有良心。不過,你應(yīng)該巴不得我倒霉吧?我倒霉了,你才能解心頭之恨。”

“不分好歹,不可理喻!懶得跟你講!”雪慶霄朝后殿走去,又說:“不想想怎么安撫梅先生和季曉棠,還有心情跟我吵架。你以為他們是我,幾句話就打發(fā)了?他們絕不會就這么算了。”

“事已至此,我還能怎樣?你有何高見?”

“我能有什么高見。”雪慶霄的聲音十分冷淡。“左右不過是我厚著臉皮登門賠罪,你高坐永安殿等消息就好。”

“你若不愿替我轉(zhuǎn)圜,我自己去就是。何必把話說得這么難聽?”

“只是話難聽倒還好,就怕口蜜腹劍,背后下刀子,那才可怕。”

“這話我聽著別扭!你有不痛快就直說,沒必要這樣指桑罵槐。”

“我腦子蠢也缺心眼,最不會的就是指桑罵槐。既然你想聽實(shí)話,那我就直說了。昨晚我夢見朝煙了。真是不可思議,過了這么多年了,我還清楚地記得她的樣子,一如當(dāng)年……”

“住口!不許你再說!”方清歌兩步搶到雪慶霄面前,雙目含怒。“不許你在我面前提這個(gè)賤人!不許!”

“不是你讓我直言不諱么?怎么又不讓我說了?”雪慶霄笑了笑,不慍也不怒。“朝煙說,當(dāng)初她之所以沒來赴約,是因?yàn)樗耐葔牧恕N覇査钦l下的毒手?她不肯說,只叫我好生保重。”

方清歌深吸一口氣,壓制住怒火,慢聲道:“你心疼了?以美貌聞名的柳朝煙毀了容貌成了丑八怪,你是不是很失望?”

雪慶霄臉色大變,掐住方清歌的脖子恨聲道:“果然是你!我只說她的腿壞了,可沒說她毀容了。方清歌,你好狠毒!”

“你是今天才知道我狠毒?”方清歌有恃無恐地道,“沒錯(cuò),是我毀了她的臉!那又如何?擋我路者,只有死路一條!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已經(jīng)手下留情留她賤命了,你還要我怎樣?”她指了指雪慶霄的手,嘲諷道,“咱倆誰不知道誰啊?有必要擺出這副架勢么?你敢殺我么?有心無膽的孬種。誰會怕你!”

雪慶霄甩開手:“當(dāng)初說好的,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為何要如此?”

“因?yàn)槟氵€有利用價(jià)值,我不能放你走。雪慶霄,我跟你說過的,到你該走的時(shí)候我自然會放你走。可是你不聽,總想著提前結(jié)束我們的關(guān)系。那怎么成?我絕不允許此類事情發(fā)生!”

“所以你就廢了朝煙,斷了我的念想?”

“事實(shí)證明,我是對的,你留下來了。”

“我為什么留下你不清楚?”雪慶霄滿臉厭棄地道,“人怎能這么無恥!怎么能!”

方清歌哈哈大笑,神情癲狂:“不無恥,我能坐上這個(gè)位置?不無恥,我能讓蕭堯俯首?不無恥,我能贏了柳朝煙?不無恥,我能讓你恨我這么多年?”

“朝煙的美在骨不在皮。她就是毀了容,也依舊美麗。何況,她最讓世人稱道的,是她出神入化的醫(yī)術(shù)和慈悲的心腸。”雪慶霄的目光毒蛇一樣一寸一寸滑過方清歌的身體,挑剔而刻薄,不屑得輕蔑。“你,永遠(yuǎn)沒辦法跟她比!永遠(yuǎn)!”

方清歌氣得雙唇發(fā)抖:“雪慶霄!注意你的言行,別欺人太甚!”

“豈敢。”雪慶霄咧嘴一笑,“您可是至尊無上,威儀天下,舍棄自己將眾生玩弄于股掌的仙后。我,雪慶霄,不過是您諸多棋子中的一枚,哪有膽量跟您叫板?不過是實(shí)話實(shí)話罷了。”

“不跟我叫板就最好!”方清歌整理好衣襟,切齒道,“我問你,是不是莫待那狗東西跟你說了什么?”

“莫待?我倒是想跟他說話,你給機(jī)會么?倘若你能從他嘴里問出朝煙的消息,麻煩告訴我一聲,我多謝你。對了,順便再幫我問問,靈犀是怎么到他手里的,我好奇得很。”雪慶霄以一個(gè)冷硬嫌棄的眼神結(jié)束了兩人的談話,繼而轉(zhuǎn)入后殿無人處,閉目站立半晌,朝姻緣殿走去。

永安殿外,雪凌寒悄無聲息隱入花叢。一只團(tuán)扇大的蝴蝶追在他身后,一直追到星辰殿外才改變方向飛向一處很少有人光顧的涼亭。它停在一朵新開的菊花上,聽閑話解乏。

綠樹簇?fù)淼臎鐾だ铮┣N腿坐著,仔細(xì)修著指甲。連翹一只腳踩著樊讓的背一手拿著鞭子,正大聲訓(xùn)話:“你再嘴硬,我可就下狠手了。我家公主就想知道,蕭堯老兒安的什么心?這問題很難回答么?”

樊讓磕頭作揖,一個(gè)勁求饒:“公主……求公主饒命!咱家真的不知道哇!您就是把咱家打死了,咱家也還是說不出個(gè)所以然,只能是個(gè)冤死鬼!”

雪千色輕輕吹去指甲的粉末:“還是不想說?想學(xué)人家當(dāng)忠仆?行,不說就不說。本公主大人大量,不勉強(qiáng)骨頭硬的人。連翹,卸他一只胳膊做花肥,再卸一只腿喂狗。等等,還是別了。閹人太臟,不配滋養(yǎng)仙界的草木與靈獸。一會讓他自己帶回人間界去,別臟了我瑯寰山的地。就這樣吧!你處理,我回去午睡了。”

連翹收了鞭子,掏出匕首試了試鋒刃:“公主放心去睡,奴婢絕對辦得妥妥的。”

雪千色掐了她臉蛋一把:“動作要帥,刀工要快,別弄得到處都血乎刺啦的,白瞎了你這身好衣裳。這可是母后賞給我的云錦,若不是看在你生日的份上,我才不舍得給你。”

連翹笑道:“公主好小氣!送了別人東西還要當(dāng)著面念叨。要不奴婢脫下來還您?”

雪千色撇嘴道:“就你這身段,本公主想穿也穿不了。”

樊讓深知雪千色的為人,落入她的手中,不吐點(diǎn)真東西出來是脫不了身的。“公主饒命,咱家說,咱家說……”

“瞧你,非要弄得這么不愉快才肯服軟,賤不賤吶?說吧,本公主聽著。”

“膽敢有半個(gè)字的欺瞞,公主能饒你,我也饒不了你!”連翹眼中的兇光比那匕首還要嚇人,“休想把皇宮中的那套把戲用在公主身上!聽清楚沒有?”

“咱家不敢!信確實(shí)是圣上找人模仿嘉和公主的筆跡寫的。一來是因?yàn)殡p珠事件,圣上一直耿耿于懷,總想著弄個(gè)水落石出,出一口惡氣。二來,人魔兩界已成水火,開戰(zhàn)之日迫在眉睫。眼下這情形,誰先動手誰就輸了人心,必須等一個(gè)契機(jī)。圣上此舉的目的就是為了制造矛盾,尋找機(jī)會,搶得先手。誰能想到莫待居然有嘉和公主的親筆信,更可氣的是那蒙面人,橫插一腳,盜走了密函,咱家回去怎么向圣上交差啊!”

“交不了差就去死唄,與本公主何干?”

“懇求公主替圣上在仙后面前美言幾句。此事百密一疏,功虧一簣,連累了她實(shí)非圣上所愿!求公主明鑒!”

“我呸!蕭堯算個(gè)什么東西,也配本公主替他說話?”雪千色罵了幾句,問道,“昨晚入你房間的蒙面人,當(dāng)真是謝三公子?”

“那人蒙得嚴(yán)實(shí),咱家也不確定,不過身形很像。特別是聲音,他雖壓著嗓子說話,可吐字發(fā)音簡直就是謝三公子本尊。還有,他被展護(hù)法打得口吐鮮血,摔下了高墻也不肯施展仙法,顯然是怕被看出端倪,想來是熟人。最要命的他被重傷后,展護(hù)法與幾個(gè)侍衛(wèi)聯(lián)手也沒能抓住他。這得是多好的身手!仙后震怒,決心找出此人,這才有了后面這攤子事。咱家句句屬實(shí),請三公主明察!”

連翹喝道:“謝輕云才入仙門幾天?哪有本事逃過展護(hù)法的追殺!”

樊讓忙道:“現(xiàn)在看來怕是有人冒充了謝輕云,試圖栽贓嫁禍。”

雪千色抓起桌上的花瓶砸了過去,罵道:“腌臜東西!謝輕云好歹也是仙門親眷,你一個(gè)閹人也配直呼其名?”

樊讓忙不迭地磕頭認(rèn)錯(cuò):“咱家錯(cuò)了,錯(cuò)了!再也不敢了!”

“如果不是胡冰清的那張?zhí)樱銈兇蛩闳绾翁幹弥x輕云?”

“這個(gè)……”樊讓偷偷看了看雪千色,又慌忙低下頭去,“先收監(jiān),當(dāng)晚演一出蒙面人殺人滅口的戲,讓他死在監(jiān)牢里……”

“氣煞我也!”雪千色霍地起身,奪過連翹的鞭子一頓亂抽,“我打死你這黑心腸的狗雜種!”

樊讓被抽得皮開肉綻,苦苦哀求。連翹不明白雪千色為何突然發(fā)火,嚇得縮到柱子后,等她抽不動了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小聲喚道:“公主……”

雪千色沒有理睬,又抽了兩鞭子才問:“上官離又是怎么回事?說!”

“上官小侯爺?shù)氖轮两駴]定論。前些天,他晌午后奉詔進(jìn)宮,陪圣上用晚膳,出宮當(dāng)晚就昏迷不醒,說是途中看見了臟東西,嚇迷了心竅,心疼得皇后娘娘都快哭瞎眼了。后來圣上親自過問,每天派御醫(yī)伺候湯藥也沒起色,已經(jīng)快不行了。這件事仙后早就得到信了,不是新鮮事。”

“上官家的人有什么了不得?死就死了,芝麻大的事也值得我母后操心!”雪千色使勁踹了樊讓幾腳,“母后也是糊涂了,竟與你這閹人聯(lián)手做局!”

“仙后操持仙界的事務(wù),她當(dāng)然想知道誰忠誰奸,是誰害群之馬,誰是可造之材。不設(shè)局,怎么看得清?”

雪千色心想:設(shè)局也不能這么設(shè)。沒有確鑿證據(jù)就行雷霆之權(quán),動姻緣殿的人,豈不是自找麻煩!“蕭堯老兒混賬得過頭了!竟敢利用我母后!他再敢胡來,給我母后添麻煩,本公主割了他的鼻子耳朵!你把這句話帶給他,就說是我雪千色說的。”

樊讓哭道:“公主,您這不是要咱家的命么?”

“你的命也叫命?早死早給別人騰地方,也算你有心。”雪千色忽而笑道:“萬水千山的,你來瑯寰山一趟也不容易。本公主體恤你,不叫你空手而回。連翹,你替本公主賜樊公公幾個(gè)窟窿眼吧!大小多少你看著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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