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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忘川123

  • 風雪長安道
  • 舒涓
  • 4268字
  • 2022-06-11 11:30:17

莫待聽得直皺眉:“不管是用于封印還是守護,三界有很多術法都能做到,而且效果還非常不錯。像前輩說的這種過分耗時耗力的東西,真的有修煉的必要么?”

“你看,連你都覺得沒有必要。”紅衣女子苦笑著,眼里盡是神技后繼無人的痛心與無奈,“如今這世風,世人謀其利而不正其道,急其功而不修其理。對這種精打細磨的功夫已經沒人上心,更沒人愿意去做。這就是為什么人人都知道有天絕,有天月,卻鮮少有人知道天照的原因,因為已無人傳承。當然,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無人愿意修天照,是因為天照結成之日,也就是施術者命喪黃泉之時。說白了,天照就是以施術者的命為另一個人結成保護屏障,換取他的平安。林漫花了數十年之功,一點一點耗掉自己的生命,結天照護你性命。如果這都不算愛,那什么才是愛?”

莫待望著天空,過了許久才問:“前輩眼中的林漫,是什么樣的人?”

紅衣女子沉默良久,眼中有淚:“她是什么樣的人已經不重要了,你只要知道她足夠愛你就可以了。”她化出一道符,咬破手指滴上去三滴血,默念:天照之光,護我至愛;以我生魂,護我血脈。那符吸收了她的血,化作一撮紫紅色的灰。她又取出心頭血滴在灰上,任二者慢慢融為一體,最后變成一粒熱氣騰騰聚而不散的血珠。

“前輩這是要做什么?”

“受天照保護的人,世上無人能看穿他的前生后世,神也不行。我之所以知道你和顧長風的關系,不是我比神厲害,是天照出現了裂痕,我從裂痕中看到了些許片段。我沒猜錯的話,近期有不少不速之客在你周圍打轉。他們是被你的靈力吸引,想要證實你身份對你不利的人。”紅衣女子將血珠射入莫待的心臟,“我已將裂痕修復,以后再無人能感受到你的靈力。”

莫待摸了摸胸膛,并無不適:“多謝前輩。請問這裂痕因何而生?”

“你受過好幾次極為嚴重的攻擊,是天照幫你擋去了大部分傷害。后來梅染不惜代價為你療傷,還用他那強大得要命的靈力為你續命。他的這股靈力沒有完全消耗掉,一部分被天照吸收,一部分在你身體里游走。外來靈力造成的傷損加上內部靈力的沖擊使得天照有了一絲裂痕。這種巧合大概林漫也沒想到。她封印你修靈的能力,是希望你遠離三界紛爭,做一個平平凡凡的普通人。如此,就算你再活一千年,一萬年,天照也不會有損,你也不會有性命之憂。可惜了,你沒有走她替你鋪好的路,還是一次次身陷漩渦。”

“天照會吞噬靈力?難怪我修煉的靈力都無影無蹤了。”

“怎么會無影無蹤?那些靈力沒有被吞噬,只是被天照鎖了起來,等到你命懸一線時它會自動釋放,保護你不受傷害。就像剛才那種情況,要不是有天照,你現在已是忘川河里的一個屈死鬼。說不定,連渣都不剩了。”

“這我就想不明白了。為了保護我才結成的天照,卻封印了我自強自救的能力。我該對她心懷感激么?”

“你可以不理解她的苦心,但你不能怪她。巫族歷史上精通占卜的老祖宗在臨轉生前卜了一卦。卦象上說巫族會在千百年后迎來一位最強大的……族人,他有經天緯地之才,有澤被蒼生之能,有鬼神難測之機,有利物濟人之德。這樣的一個人,最后卻死在仙界手里,其狀凄慘。于是,老祖宗便定下了巫族最嚴苛的族規,大多與仙界有關。其中一條是:凡巫族之人,不管出生,不分男女,不論職位,皆不許修仙問道,更不可與仙界的人往來。違令者,殺無赦!林漫封印你的能力,一來是遵照族規,不讓你接觸仙法;二來也是想護你性命,還你一生安寧。”

“我對修仙成神沒興趣,不表示我就愿意受限制。不管結印人的出發點是好是壞,天照對我來說都是麻煩。前輩,我想解印。”

“你再說一遍,你想干什么?”紅衣女子像聽見了上古奇譚,眼睛瞪得有些失態。“許是忘川河的風太大浪太急,我的耳朵出了毛病?”

“前輩的耳朵沒問題。我說我想解印。”莫待凝視著河面上剛漾起的兩個小而深的漩渦,目光深沉。“我走我的人生路,是非成敗我自己扛。不需要誰替我鋪路,也不需要誰替我圓場,更不需要誰替我出頭。我相信我可以主宰自己的人生,無怨無悔地過好這一生!”

錢婆婆聽不見說話聲,卻從兩人多變的神情猜出談話內容非比尋常。又見莫待神色冷肅,紅衣女子面色發僵,便知道這非比尋常之事極為機密。她自動關閉聽覺,專心劃船,生怕有一絲半點的聲音進了耳朵。做了這么多年的擺渡人,見過千奇百怪的亡魂,她深知一點:不對別人的秘密感興趣,就是對自己生命的尊重。

良久之后,紅衣女子一聲嘆:“多么諷刺!林漫賠上性命才做到的事,在你看來卻是限制和麻煩,不知道她聽了你這番話會作何感想。”

“前輩是否愿意幫我解印?如果不愿意,我也不勉強。不知道日后我繼續修煉,會不會給天照造成傷損。到那時,再有牛鬼蛇神找上門來,希望我能想出自救之法。”

“你怎么知道我能解天照?”

“前輩對天照熟得像自家的東西,不能解也應該知道解法。”

“好吧!我如你所愿。但愿你將來不會后悔。”紅衣女子以血為祭,化靈為符,施解印之法。“一年后,天照可解。”

“為什么要一年那么久?”

“花十年之功,賠上性命才結成的印,難不成你要我一招解?真是這樣的話,那天照也太不堪了!還稱什么傳世絕學!”

“受教了。是我心太急了。”

“距離閻魔殿還有段路程,不如我教你符咒術玩?這些符咒有些需要靈力操控,有些則完全不用。你能多學就多學,說不定關鍵時候能救你一命。”

“前輩為何要教我?你我并無交情。”

“你就當我閑得無聊,找點事做打發時間。”紅衣女子不容莫待表達意見,已開始教授口訣。等莫待將口訣爛熟于心,才開始講如何畫符。她邊講邊畫,讓莫待跟著練習,并不斷改正糾錯。

越練習莫待越驚奇,終于忍不住發問:“前輩,這是什么咒?變化竟如此深奧。”

“你能看出它的深奧,說明你已經抓住要領了。”紅衣女子看著莫待非常流暢優雅的手勢,笑了,“你以前學過符咒術,而且還學得不錯。梅染知道么?”

“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我會結印畫符,仙界無人知曉。”

“好東西就該藏著。”紅衣女子出手封住莫待的行動,用符咒將一長篇口訣化作血滴射入他的身體。“默讀背誦,一個字也不許錯!”

莫待自然照辦,邊背邊嘗試,漸入忘我之境。

在距離河岸只有二三里地,隱隱已能看見一重重樓閣時,莫待結出了第一個符咒。紅衣女子滿意地點頭,遞過去一本巴掌大的冊子:“看在你叫了我幾聲前輩的份上,這個就權我的當見面禮了。這上面記載的符咒術享譽六界,能練到何種程度就看你的天分與勤奮了。不必道謝,我不喜歡別人對我畢恭畢敬一句一個謝。”

莫待粗略翻了翻,驚道:“世上符咒之精華,無不在此!前輩究竟是何方高人?”

“也算不上高人,只不過在符咒術方面比你那位梅先生要高那么一大截。”紅衣女子笑道,“以后梅染問起來,你就說,他這輩子也休想超越我。”

莫待笑道:“先生常說,一山有一山的妙,一山有一山的高。他自然不會與前輩爭輝。”

“你很會說話。難怪梅染疼你。”

“先生對他的學生都很好。大恩不言謝。我會用心鉆研,爭取將符咒術發揚光大,不辜負前輩的栽培與美意。”頓了頓,莫待又道:“我有一事,想請教前輩。”

“你問。只要是我能回答的,定然據實相告。”

“前輩在此,是等人,還是渡人?”

紅衣女子怔了怔道:“等人,也渡人。我渡的不是別人,是我自己。”

“渡人不易,渡自己就更難。前輩等的人還要多久才能到?”

紅衣女子看了莫待半晌,露出溫暖的笑容:“應該快了吧。”

“那萬一短時間內他來不了呢?前輩還打算一直等下去么?”

“無論多久我都會等下去。我想在離開忘川前親口跟她說聲對不起。”

莫待沉默一陣后,費勁地從喉嚨里擠出一句話:“她……她在哪兒?”

“她?”紅衣女子見他目光閃躲,很不自在,忽而明了。“你是問林漫?她去了她最喜歡的地方。也許有一天,你們會相見。但愿到那時,你對往日種種已釋懷,也肯相信她是愛你的。你的路還長,人生的答案要慢慢找。去吧,按照你想要的方式生活。希望有一天你可以身心自由,不受鬼神約束。”

莫待玩笑道:“就像前輩這樣么?”

“不,就像這忘川河畔的風一樣。”紅衣女子見船已靠岸,眼里閃過一絲惆悵。

“因為有山的阻擋,風一點都不自由。”想起顧長風,莫待心中悲喜交加。“如果沒有山該多好,風就徹底自在逍遙了。”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也許對風而言,跨越萬水千山沖破重重阻礙,奔赴與山的約定并與之相擁,是他一生最美的夢想。”

“可惜,山有花木要守護,并非一心一意,也并非只為風存在。但愿前輩等的人如約而來,彼此不負。”莫待見紅衣女子緘默不語,告辭離去。

紅衣女子目送他遠去,神色傷慟。

忘川河上,落霞似血。

登岸后,莫待正向一名行人問路,兩名高大健碩,動作利落的男子過來問清楚他的名字與來歷,之后十分客氣地說了聲“有請”,便將他帶上了另外一條小道。這兩人沒說請他的原因,他也懶得問,跟著就走了。

不過一袋煙的功夫,三人來到一座布局結構極為普通的房屋前。其中一名男子將莫待帶至庭院,留下一句“請在此地稍等”,就和等在門外的男子離開了。兩人說著話走遠,快到對街拐角處時回頭望了一眼,似乎在談論與莫待有關的話題。

正廳和左右廂房都靜悄悄的,鬼影都沒有一個。莫待連著問了好幾次有沒有人,都無回應,索性在院子里逛開了。

這房子正對著主街道,四棱見方,相當方正。每一進院落也都方正得挑不出毛病,像手藝絕佳的裁縫用尺子比著切出來的豆腐塊。院墻上爬滿了粗壯的古藤老蔓和掛著花兒朵兒的刺條,都還綠意盎然,茂盛得很。院子里種著許多花花草草,高的矮的,彎的直的,錯落有致,有幾種莫待在瑯寰山見過,人間界也有,只不過都開在皇宮的御書房。

已是深秋,正是菊花的好光景,修剪得一絲不茍的枝葉和清洗得一塵不染的花朵沐浴在晚來的秋風里,每一株都是天上人間絕無僅有的好顏色。靠墻角的大水缸里,養著似蓮非蓮的花,顏色雅麗,香氣清逸。幾尾叫不出名字的魚游戲水中,時不時躍出水面看風景,一點也不怕人。

石榴樹下,一群嫩黃的小雞擠在母雞的翅膀下,幸福地打盹。最小的那只大概做了美夢,嘰嘰叫了兩聲,扭頭在母雞的身上蹭了蹭沾了泥的嘴,就又睡了過去。聽見腳步聲,母雞蜷在翅膀下的腦袋動了動,咕咕兩聲。一只大紅公雞應聲而出,飛奔到母雞面前,擺出斗雞的架勢對著不速之客,做好了為妻兒頭破血流的準備。莫待好笑地癟癟嘴,腳下轉彎,拐進了后院。

后花園里,一株巨大的合歡樹半死不活地矗在正中央。按整套房屋的高度來算,這合歡樹已經嚴重超高,樹冠更是遙不可見。莫待圍著樹轉了兩圈,沒找到枯萎的原因,便打算爬上樹再看看究竟。誰知他剛捋起袖子,就聽見背后有人說:“誰敢爬我小閻王的樹,我就把他的鼻子割了做雞飼料!”

“那麻煩閣下動作利索點,別拖泥帶水的弄很久,浪費我的時間。”莫待回頭看去,眉頭不受控制地皺了起來。要不是想著時間緊迫還有重要的事要辦,他一準要調侃兩句。“小閻王今日大婚?連發帶都是紅色的,晃得人眼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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