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電話,大廳的空氣安靜了下來,她周身的氣壓又低了幾分,花欣精神放空,短短的幾分鐘被無限放大,像是度過了無數個夜晚。直到微波爐的提示聲響起,她才緩緩回過神來。她的眼睛慢慢垂下,看著玻璃櫥窗里的牛奶。思緒被漸漸打斷。
蘇思陽起床時,花欣正窩在沙發里打游戲。
聽見她出來,花欣頭也沒抬道:“中午我要回花家,午飯你自己解決。”
似乎是聽到這話廚房的人頓了頓,“花家?爺爺叫你回去的?”大概是知道些什么。
“鴻門宴,花夜寒讓我回去商量高中學校。”她淡淡道。
蘇思陽聞言大翻了個白眼“切,貓哭耗子,假慈悲。”
花欣只是笑笑沒說話。
沒一會,蘇思陽從廚房里繞出來,“那一會要我送你嗎?”
“不用了,我坐公交車。”她的手機調了靜音,沒有游戲播報聲,若開了聲音,那一定是不停的播報聲。不知是早晨的起床氣還是那一通電話,她腦子里煩,玩游戲是發泄,但游戲的聲音會讓她更煩,她就干脆把手機靜音了。
“呦,還學會勤儉持家了?”女生端著牛奶到地毯上坐下。
兩個人也不是一直同居,蘇思陽高一下學期就回了京城,只是一有長假就會來粘著花欣,也不知道誰先染上的臭毛病,在家老不喜歡穿鞋,所以兩人的房間,:沙發周邊以及電視前都是白色的毛毯。
“那你把上個月提的邁巴赫借我?”花欣打完一局收起手機,往后靠了靠,拖著尾音道。
“……”蘇思陽是絕不可能交出她的愛車的,忙陪笑臉,“格格,作為一名合格的社會公民,我們就應該落實綠色出行,響應國家政策……”
她話沒說完,一回頭人就在回房間的路上了。
花欣:“拉倒吧,你要真響應國家政策,就把你那一車庫的車全開垃圾回收站去。”
蘇思陽:“……”她說什么?她說把那一車庫的豪車開去汽車美容院。
……
希城,山茶花庭院。
一個獨立的別墅,方圓百里雪白的山茶花渲染的氛圍很是愜意。
“這到底是神醫還是蜈蚣啊,跟長了八百條腿似的,真他媽能跑!”歐陽林的聲音響徹整個大廳。
“人背后有花魁樓罩著,要真這么容易找到人,花魁樓也別干了,你就是抓到又能怎樣?花魁的那幾個元老一個比一個變態,更別說那樓主,惹上他你怕是尸體都不知道上哪撈。”沈澤淡淡道。
歐陽林:“……”
花魁樓堪稱最強任務組織,業務能力可稱最強沒有之一,無論什么,花魁樓一旦接了單,只會忠于首次下單者,這是它的信賴之處,花魁樓的資料庫深不見底,且任何組織動花魁樓人之前都要掂量幾分,這是人人的夢想之處,而花魁樓的這一切地基都建立于四位元老和樓主之上,讓人提及都面色巨變。花魁樓掌事齊降曾混跡整個O洲,背后勢力不可小覷,陸子郁國際前三殺手,剩下的隨璟,風鈴以及樓主帝姬都不知道是不是個人。只聽曾花魁樓樓主帝姬三年前在那無縫無守衛以及監控的F洲地下黑聯拿下所有機關,帶走了內部交易賬本,并全身而退,這一戰直接封神。四個元老的任務成功率都在90%左右,而帝姬的成功率卻高達百分之百,她接過的單無一敗例,但她一年到頭接的單不到十次,近一年里甚至是一單都沒接過。
別墅客廳里的兩人百無聊賴地打著游戲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
江厭沒理,只是看著茶幾上的電腦顯示的藍調拍賣界面,首頁是他們掛在招牌的神醫推出的拍賣品——安神花眠香。
“阿厭,你說神醫一老頭,三頭兩頭地折騰圖什么?”歐陽林悻悻道。
江厭手搭在沙發靠背上,聞言懶洋洋地抬了抬眼,“你又知道是個老頭?”
“不是個老頭的年紀能有這么高的醫學造詣,這要是個美女姐姐,怕是死人都不敢給她解刨。”歐陽林也不知為什么篤定,但直覺告訴他是這樣的。
江厭的手指沒規律地點在真皮沙發上。
沈澤聽著也有些疑惑,“是啊,神醫也不是歸山了,他不定期的都會發布論文,能混到這個地位怎么也不會太年輕的。”不知為何,聽到江厭的話總有點不安,這神醫怎么也不會跟這爺一樣那么變態吧,那這世界未免是不是太小了。
江厭不置可否,不知過了多久,他沒頭沒尾地道:“晚上去藍調。”
沈澤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藍調的規矩守得死,我們的人去過了,死活不肯說,而且得罪拍賣行對我們也不利。”
“藍調不好下手,他們背后是S洲的米洛斯家族。”歐陽林說到這話人有些忌憚,皺了皺眉附和道,雖然他們的勢力即使跟米洛斯家族的人對上也不是沒有勝算,但為了區區一個神醫不值得。
江厭有很多事情是歐陽林沈澤他們不知道的,他們不敢問,江厭也不會說,他們忌憚的,江厭可不一定會放在眼里。
江厭沒回答,只是吩咐旁邊和兩人一起打游戲的江北:“去安排。”
江北一刻都不敢耽誤地下去安排了。
江奶奶人老了,不能隨隨便便開刀了,但腦瘤存在地越久,人就越危險,京城醫學院,醫學組織的各大教授以及名醫都沒有兩成以上的把握,誰也不敢接這燙手山芋,江奶奶雖不是江家的主心骨,但也算是一家老小最牽掛的,人很慈祥,對誰都一個樣,深得京城很多名門望族的尊敬,但那都是表面功夫,唯不一樣的就是大房一家三口,尤其喜歡她這江家老幺,從小就放在自己身邊當塊寶,其實江厭這次來希城,她是很不愿意的,但他一向尊重江厭的選擇,以至于許多的豪門名媛上門套近乎,她都一個勁地把江厭的一群表哥堂哥往外推,其實江奶奶對于女方的家庭情況并不在意,只希望有一個能對她這小外孫好的就行。最終,以江厭在安女士的迫使下到希城一中混一年的畢業證。
……
中午十點半左右花欣才走到公交站,女生黑色的鴨舌帽低扣在頭上,灰色的外套里面還是短款上衣,牛仔短褲沒蓋住的長腿暴露在空氣中,一雙黑色的馬丁靴,很酷。
她仍然只帶了一個手機以及半邊耳機。邊打游戲邊等公交。興許是玩膩了又或是早上的起床氣迫使她一天的心情都不怎么好,燥的慌,一局沒打完她就把手機收起來了,她把雙手插進外套兜里。
不時,一輛黑色的車路過,她迷了瞇眼。她們小區的樓下也算是一個挺好的路段了,前面就是街道,但這會臨近中午,沒什么人。車剛走過,同車相反的地方出來了一群大概十八九歲的人,流里流氣地看著花欣,像是蓄謀已久的計劃,她的很敏感,感覺到了這群人的視線。也知道這群思想不純的來干嘛,眉眼很淡地看著他們越走越近。
就在他們還有三四步時,不知花欣想到了什么,唇角扯了扯。小流氓們見她笑了,頓了頓,很快又反應了過來沒在意:“小美女,這哥哥家,要不要來坐坐?”打頭的老大哥指了指身后的御庭。剛要動手去碰她,女生終于有了反應。
她抬起頭,眼里出現害怕和無辜,看起來惹人疼地不行,她往后退了一步,那群人看到這一幕更興奮了,像是‘這事兒我熟’地知道她下一步便是要跑,快步沖上去就要抓她?,但還是晚了,花欣扭頭就跑,讓他們撲了個空,這么大個美人,這群人肯定是不會輕易放棄,思考不到一秒便追了上去。邊跑邊笑道:“妹妹別跑啊,哥哥家里有錢供你花。”
跑在旁邊的人也附和道:“是啊,妹妹,看到剛剛那房子沒?那是御庭,那兒房子老貴了!”
花欣的外套一邊被跑得掉落在臂彎里,露出右邊細白的手臂,頭發也在左右飄逸,嘴里微喘著氣。就快要跑到街道那邊時,花欣看到了剛路過她面前的那輛車,不知是要停車了,還是減慢了速度,跑過她隔著防偷窺的車窗與后座里的男人對視了半秒,便跑進了前方銀行旁邊的小巷里。
原本小流氓們以為她要跑到人多的地方便不追了,誰知這蠢女人直接往小巷里送?
這巷子就是個死胡同,里面擺放了許多的雜物,還有一些破舊的自行車,但不熟路路段的人從外面根本看不出來這會是個死胡同,因為這是七拐八拐的卻只有一條路,表面上看起來就是一個很繞的地方。
花欣跑到盡頭停下,追在后面的人也停下,一群人隔著四五步沒動,有些被動跑完三四百米的微喘,但還是不忘調侃:“小美人,怎么見到哥哥就跑,這要撞到人了多不好?還是說妹妹要去哪,早說,哥哥送你啊,哥哥的車可舒服了,要不要試試?”說完,旁邊的小弟都跟著起哄。
花欣跑完也跟著微喘,慢慢地轉過來看向他們,眼眶有些紅,泛了點新鮮的水光,一副楚楚可憐的樣,看著流氓們的心里直癢,清甜的聲音斷斷續續:“你們…不要過來。”邊說邊往后退了一小步,因為地面有些狼藉讓她猝不及防地躊躇了一下摔到了地上。
“誒呦,怎么那么不小心,來哥哥扶你。”說著便要上前去碰她,就差兩毫米就要碰到時,被一只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抓住。他將那流氓大哥的手一扭,流氓大哥結實的手臂直接被他扭斷,慘叫聲響徹整個小胡同,隨即就是膝蓋骨磕到地面的聲音,流氓大哥砰的一聲跪在了地上。
江厭看著旁邊剛站起來的女生,目光只在她帽子下的五官上停留,眼睛很好看,泛著點還沒褪去的潮紅,睫毛纖長,鼻梁高挺,粉嫩的薄唇。
花欣也沒躲避視線,就迎著他的視線與他對視。
短短的幾秒像是過了好幾個漫長的世紀,江厭仍看著花欣,,頭也不回的吩咐跟來江北:“把這處理了。”
說著便往外走,江北還沒從剛剛那女生跟他家爺對視中緩過神來,這世上敢跟他家爺對視的人在這之前恐怕還沒出現過。就會聽到聲音才驚醒過來開始干活。
花欣跟著江厭從巷子里面走出來,理了理頭發和衣服。前面的人停下來,她也跟著停下來,男生轉過頭去高臨下的看著她。
似乎是輕笑了一聲,頭頂又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去哪?送你。”
“……”整理完的花欣似乎是頓了頓,她不信他剛剛沒聽到那群傻逼的話,這兒明擺的調戲清純少女呢嗎?抬頭看著眼前的男生,太高了,脖子累,“怎么?江少也缺女人?”女生微挑著眉,嘴角掛著淺淺的笑。
江厭似乎對女生能認出他沒有感到特別意外,也笑了,“難道你廢那么大奏章不就是為了我……的車?”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還是難以切齒他在中間停了幾秒。
其實花欣也沒有十全的把握,他一定會來救她,他如果不來,大不了她就自己動手,只不過江厭那里的水她必須去撈撈,那個東西極大可能就在他那,但是這人智商和警惕性太高了,即便再逼真的演技在他面前都有瑕疵。
“花家。”花欣沒再多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