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的反常表現引得流川皺眉:“你今天很奇怪誒。”
可他不知道,美惠心中有著強烈的不安。
那次莫名其妙的“回到未來”,就是在暗示她,如果什么都不做,那么之后流川遭遇的一切,很可能變為真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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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記得,那時候的流川說,他提前被深體大錄取,順利開始了大學籃球生涯,卻因為舊病新傷,而導致錯過NBA的選拔。
她也回想起,最初的未來里,流川高中還沒畢業便去了美國,在那里一邊讀書一邊打球,幾年后便從NCAA登陸N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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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到了命運的分岔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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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鈍如流川都看得出美惠的異常,她這樣愛笑愛鬧的姑娘,心事重重的樣子并不多見。
在流川的視角里,美惠單手扶額,眉頭也化作熨不開的皺褶,像是陷入了某種棘手的困難之中。
“在想什么?”流川再次問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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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拉回現實,美惠轉向流川那一側,認真地看向那雙漆黑的眸子。
倘若不是有了那些離奇的經歷,美惠自己也會認為此刻她的話就是胡言亂語,更何況勸說當事人接受這樣的提議:
“流川你不可以去深體大,別忘了你的夢想,是去美國,是成為NBA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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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美國。
美國。
暫且忽略美惠反對他去深體大的理由,女孩不知道的是,提到美國,又讓流川想到泰勒,前幾日的負面情緒重新浮現出來。
出于男生的尊嚴,他不愿意告訴美惠那樣的潰敗感,要怎么說,他當然想去,但是現在的他已經被經紀人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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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流川沒說話,美惠輕輕去拽他的袖子,就像每次賽前對他的加油鼓勵:“是流川的話,一定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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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悅耳的鼓舞之詞,現在卻聽著略帶諷刺。流川又恢復了一貫的冷淡,漫無表情地推開美惠的手。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露露似乎也感受到了男生周身變得清冷的氣場,“嗷嗚”一聲,從他身上跳開。
流川就這么走掉了,留美惠一個人在原地。
原本的周末約會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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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了“為他好卻沒法說”的怪圈里,如果美惠說她是從十年后回來的,可以想象流川會投以怎樣的世紀大白眼外加一句“大白癡”。但是事關流川的未來,她不敢去賭其他的可能。
沒曾想,卻演變成了他們之間的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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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校,美惠不是和晴子就是跟社團同學一起;而流川,除了籃球隊的訓練,又恢復了以往的那個獨來獨往的他。
就這樣又過了兩天,美惠的心理活動也從起初“他可能心情不好”演變到后來“他真的有點過分”,越想越氣,她根本沒有做錯什么啊,流川那副臭臉是什么意思。
她決定最近都不要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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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文課上,老師在講述著一篇宋朝時期的文章,圈出了「來日方長」四個字,表示對未來的期待。
也許是因為國文老師和體育老師好事將近,能感到這位溫婉的女教師話語間充滿了美好的愿景,學生們也很合時宜地調皮起哄,期待著樹葉被風染成金黃的季節里,吃到兩位老師的喜糖。
而美惠對此并不關心,在課本一角涂涂畫畫,流川的輪廓在筆下逐漸顯現,她故意把那張線條分明的俊臉畫成了胖包子。她只知道,流川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自那天不歡而散,就沒有變回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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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迎面相遇的走廊上,流川似乎是想要開口叫住美惠,但最終卻是對視無言。
往來的學生喧囂,他們在原地呆住幾秒,美惠最終沒有等到流川開口,先一步走進教室。
陽光反射在黑板上,呈現出窗框投射的影,「來日方長」的板書正逐漸被值日生擦掉,空氣中蕩起微塵。
就是這么一個,再尋常不過的課間。
她還不知道,毫無預兆的分離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