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以后,我的心里升起不安的念頭。
右邊這個大哥長得很斯文柔弱,我覺得有事他自己就先涼了。于是我跟他說,“這位大哥,你要不然進來?我總覺得不是很安全。你看這才幾點,醫院的走廊上一個人都沒有,整個醫院像是進入沉睡狀態了。剛才那位說在房間里安放了什么,總比外邊安全些?!?
事情總是很符合我的想象,沉悶的走廊里,安靜得可怕,我說完之后就只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那個人像是沒聽見一樣,目視前方,一動不動。
恐怖的氣氛越來越濃,我試著遲疑的叫了一聲,“大哥你有聽到我在講什么嗎?”我一手伏在門框上,只要有不對勁的地方,我就立馬閃身進門。
他還是沒有動,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正當我準備關門進屋的時候,走廊的燈開始從兩頭往中間熄滅。我的病房剛好是正中間,燈熄滅的速度很快,我還來不及進屋就被黑暗籠罩了。
我什么也看不見,周圍也沒有任何聲音。
我一手捏緊了拳頭,另外一只手抓著門框,手心連汗水都來不及凝結,下一秒就被一陣風給吹散了。
我好像被一陣風帶跑了!
在黑暗中,我伸著手亂揮亂抓,什么也沒有!我不能說話,就連眼睛也因為受了刺激而睜不開?,F在的我就是一個聾啞同時又瞎的人,身體騰空的感覺讓我有些驚恐,無所依靠。
不一會兒,我就開始頭暈腦脹,這陣風好像帶著我拐了很多彎之后終于停下了。失重感席卷全身,我想起了坐跳樓機那種緊張感,兩條腿不自覺地發抖。
“啊——”我可以說話了,同時我也重重地摔了下來,身下是一片草叢的觸感。我撐著腰,痛得半天才回過神。
落地的一瞬我就能睜開眼了,我茫然地環顧四周,這是什么地方?我好像處在山里,周圍是半人高的雜草,枯樹,八月的天氣里我卻被凍得發抖。
沒有亮光,我的視線看不了多遠,只知道我坐在一個土堆上,空氣濕漉漉的。我撐著地站起來,不成想碰到了土堆上的泥,黏糊了一手。
我低頭一看,一個激靈,只覺得燙手。
一股寒意從頭到腳順延而下,我瘋狂的甩著手,祈禱我只是看錯了。然而并沒有,當我抬起手的時候,手上粘著的幾只肉蟲還在。
我這輩子最怕最討厭的就是沒有骨頭的蟲子,現在我就像是被電擊了一般,渾身顫抖。我強忍住惡心,隨手折斷了一根草,飛快地刮掉了那些蟲,然后我又檢查了一下,確定身上沒有蟲子之后,才放心。
這里沒有路,放眼望去,沒有地方能讓我離開。當我站起來以后,我越發的緊張不安,這個地方的土堆實在太多了,大大小小滿地都是。
我是被帶到了什么地方?幻覺?
跟前就有一個土堆,不知道怎么的,我覺得它好像個墳堆……我的心跳得飛快,冷汗從額頭滲出,漸漸地滾落在脖頸間。
作死的我僵硬地蹲下,想要看看這到底是不是墳墓,如果是的話,那么我現在正在死人堆里……好在我沒看出來,沒有墳墓的標志性物件,好在只是個普通的土堆。
天殺的把我帶到了這么個鬼地方,我得趕緊離開。我拍了拍臉,清醒了一下,天空被烏云牢牢遮住,沒有星星,無法判別方向,只能再看看這些樹的生長情況了。
當我小心摸索到一顆樹邊時,我發現一個讓我差點驚叫出聲的東西。
這棵樹的樹枝上纏了一個頭。不是單純的頭,是脖子繞在樹上。它有人的五官,但是面色如白紙一般,就是我白天看到的那張臉!只不過它現在閉著眼睛,看上去好像在睡覺。
我絲毫沒有夸張,這個頭連著一根巨長的脖子!繞樹好幾圈,那脖子還往里收緊了一下,就像蟒蛇一般,它的皮摩挲著,發出“噗噗”的聲響。
活的?!
我整個人有些虛軟,差點栽倒在地。這到底是什么地方!
根本不給我思考的時間,那顆頭突然松開了樹,然后自然地睜開眼睛眨了眨,朝我的方向移動。長脖子甩著人頭,開始攻擊我。
不好!好惡心的長脖子!
我毛骨悚然,提腿就跑,聽見身后的野草猛烈的搖動,沙沙聲此起彼伏。不管我往哪邊跑,它總能跟在我身后一米的地方,我往右它也往右。我一邊跑,一邊左右繞,希望能擺脫這鬼東西,但事實告訴我,我做的這些很徒勞。
跑了大概十分鐘左右,我還在這些土堆當中繞圈子,由于太過緊張,肌肉不放松,后果就是沒注意腳下,我踩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然后飛似的的往前摔了下去。
我以為就此停止了,然而并不是,我像一個棗子一樣轱轆往下滾。這里有一個斜坡,傾斜角度很大,坡也很長,過了好久我才停下來。
我能明顯的感受到,我落到了一個滿是石頭的地方,因為我停下來之后背部著地,磕碰感傳來,我有些眼冒金星。
“我不是很能明白?!笨傆X得段惜說的是正確的,這些東西就是為了耍我。
以這妖怪的速度明明可以直接弄死我,但是它卻沒有,而是把我趕到了這個地方。我晃了晃腦袋,同時確定那怪物沒跟上來之后,才開始打量起周圍。
好吧,很黑,什么都看不見。
我又開始猶豫了,往前興許會碰到有一個怪東西,但是呆在原地只能等死。
不是餓死就是凍死。
權衡利弊,我踩著碎石歪歪扭扭地往我的正前方移動,我盡量把聲音做到最小,以免驚動四方。
“如果他們的目的是殺死我,完全不用如此大費周章,所以我暫時還是安全的。”我在心里想著。因為看不見,我前行的速度很慢,但是即便如此,我還是受傷了。
地面上的石頭很尖銳,為了不摔跤,我得用手摸索前行,現在十根手指都在叫囂,指尖時不時會有些熱流淌過,應該一直在流血。
我的速度越來越慢,似乎在這里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讓我的身體虛弱一分。拖著千斤重的腿,走兩步就要停下來休息一會兒。
以前負重二十公斤鍛煉都沒這么累,這是一種難以言說的痛苦,我知道我的身體快負荷不了了,但是前方又死死吸引著我,讓我不得不堅持向前。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于隱隱約約地看見前方有一些建筑物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