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休醒來,見眾人看他的眼光都發生了變化,十分訝異。小他悄悄告訴他炙心烤的事,君子休剎時表情凝固,不知所措。
為不讓君子休太尷尬,淺深嘆一口氣對君子休說道:“現在,算是打消了對你的懷疑,我們相信你與佬主沒有勾結。不過,你撒謊的習慣是真的不好!”
“我哪里有撒謊了?我對天發誓,每一句話都是肺腑之言……”
“我覺得君子休不是撒謊,只是有點說大話!”尼落說道。君子休本能地想反駁,但他看了一眼尼落后欲言又止。
小他和吞吞也開始安慰君子休,說大家一起經歷過這么多風風雨雨,從現在起就是兄弟了。君子休被他們感動了,有些不好意思,隨口問怎么沒有看見玉彌來跟自己道歉,是不是做賊心虛了?
尼落讓君子休不要再數落玉彌了,并告訴他夜想也被吸入了炙心烤;玉彌現在正難受,一直守在夜想床前懺悔呢。
君子休憤憤不平:“這小子還敢動夜想,不怕離少上主將他粉身碎骨嗎?”
淺深提醒君子休先關心自己,又問君子休的戾障之術是從哪里學來的。君子休說小時候在一次逃難時無意中使出來的,后來就成了關鍵時刻保命的法子;后來被玉彌捉弄,又意外發現自己還可以轉換意念和軀體傷痛。
淺深直接將自己推測君子休是源源村莊北少主的事說了出來,還說君了休與幻念術共生,并非他說的戾障術,君子休聽不明白,睜大眼睛,半信半疑。淺深交代小他,將源源村莊的事情一點一滴地講給君子休聽,還讓小他和吞吞一同助君子休好好練習幻念術。
夜想一直未醒來,玉彌自責,堅持日夜守在床前。尼落看了心疼,求淺深想想辦法。淺深抱著雙臂倚靠在門前:“我剛去了溯心宮,木叢守在離少的殿外,說上主閉關修行,不見任何人。以離少對夜想的情份,夜想已有三日未蘇醒,他竟無絲毫關心,不覺得奇怪嗎?”
尼落認真地思考了會兒,突然生氣道:“這離少上主一定是在嫌棄想想的過去!這個討厭的偽君子!”
“也許不是。炙心烤在投射夜想過去的時候,我注意到離少的表情有點奇怪。后來,夜想脫離了危險,他叮囑我們好生照顧夜想,但在離開的時候情緒明顯有些低落?!睖\深回過身往書桌前走去,若有所思。
“想想又沒有得罪他,那他為啥看到想想脫離危險還不開心啊?我看就是嫌棄的意思!”尼落說著,不開心地用腳踢門。
正說著,離少帶著木叢趕來,僵硬的表情帶著些失魂落魄。淺深起身行禮,尼落則撅著嘴站在一旁,無視離少駕到。木叢欲斥責,被離少攔住。
淺深告訴離少,夜想一直未醒,玉彌一直在房內陪著。
離少把淺深叫去隔壁單獨聊,尼落也想去當面聽聽離少的解釋,被木叢攔住。
“少主是嫌棄夜想姑娘的身世嗎?”未等離少開口,淺深便問道。
離少欲大聲否認,轉而欲言又止,表情復雜。淺深有些焦急,便想借口出去,離少跺腳:“我是混蛋!我是混蛋!”
離少說,那天知道夜想的往事后,總感覺有些場景很熟悉,掙扎了許久,最后借用炙心烤看了自己的往事,尋回了部分記憶。
原來,離少自小就跟著一位道人修行。在少年時期,道人告訴他荒南一木匠人家生有一女,名喚夜想,實屬不滅之靈。得其真心,可助修行。
一天,道人將年幼的離少丟在夜想家門口,獨自離去。怎料年幼的離少并不討喜,還未見到小夜想,便被其兩個姐姐欺負,趕走了。
寒冷的夜晚,小離少身著單薄,被凍得瑟瑟發抖,于是在夜想家不遠處升起了火堆溫暖身子。不料,一陣狂風吹過,火苗迅速躥到了夜想家,小離少嚇得大喊救命,最后被濃煙嗆暈。待清醒過來,小離少已被販賣為權貴的仆人,天天備受欺辱與謾罵。
為保性命,小離少忍氣吞聲數年。直到一次在濁荒城郊,陪權貴游玩途中,實在看不下去權貴對一少女的禽獸之行徑,暗中施計將其救下。自己也從此擺脫了權貴的蹂躪。
少女告訴小離少自己名喚夜想,還講述了自己的身世。對于數年前木匠家的大火,小離少一直耿耿于懷,心中充滿愧疚。于是,從此對夜想百般照顧,最后成為夫妻。后來,隨妻子到釀峰跪拜八荒時,突然被一個聲音擊中。那個聲音告訴離少:“該離開了!該與前塵有個絕斷了!你不屬于這里,去濁荒找長恒,你才是真正的濁荒上主!”
受這個聲音的驅使,離少很快去釀峰接受了炙陽之禮,也毫不猶豫地飲下了忘塵酒。
“沒錯,我成為濁荒上主之前名喚元舍。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離少講罷,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不斷嘟囔:“我是個混蛋!夜想不會原諒我了,可是我想補償她……”
淺深站在一旁,聽完離少的話眉頭緊鎖。既感嘆兩人的經歷,又擔心離少是被那位道長利用??呻x少對道長的記憶實在模糊,沒有任何線索。
兩人的談話被玉彌原原本本偷聽到。正當兩人發愣之際,玉彌突然踹門而入,大聲呵斥離少狼心狗肺。離少一驚,隨口一句:“這小屁孩,小小年紀,居然敢偷聽!你懂什么?……”
可未等話落音,玉彌快速上前一拳揮在了離少右臉上,淺深欲攔未及,嚇一大跳。
木叢,尼落聞聲趕來,五人頓時愣在一起。離少打圓場說剛剛是在玩游戲,讓大家不要大驚小怪。玉彌生氣地奪門而出,尼落跟了上去。
離少回了溯心宮,臨走前提醒淺深常去溯心宮走走。
小他回來,見淺深面無笑意,問是不是有心事。淺深摸摸小他腦袋,問怎么跑回來了。小他說君子休恢復得差不多了,還有吞吞在一旁照顧,就想回來看看淺深哥哥。
淺深讓小他去房內端些雪釀去哄哄玉彌。小他端著雪釀從房內走出,問道:“淺深哥哥,夜想姐姐去哪里了?”
淺深一驚,進房內一看,發現夜想果然不見了。
淺深立刻趕去溯心宮,剛好看見夜想走進離少的溯心殿?!白屗麄冏约鹤鰝€了結吧……”淺深轉身回去,小他不明所以,跟著離去。
路上碰見玉彌和尼落,一聽到夜想去見離少,玉彌激動得要去找離少。淺深讓小他和尼落看住玉彌:“這終究是離少與夜想之間的私事。既然是夜想主動去找離少,我們尊重她的想法,讓他們好好聊聊吧。”
見夜想進殿,離少趕緊起身相迎。
夜想說是來告別的,離少一時不知所措:“想想,對不起!我有太多的話想和你說,又不知道如何說起。我,我……”
“什么也不需要說,上主和淺深說的話我全部聽見了。我沒有恨,沒有怨。之前,我總想聽一個解釋,所以在離宮待了這么久。這段時間經歷了許多事,尼落、吞吞、玉彌他們像家人一樣待我,還有淺深、小他、君子休都待我如親人,我很溫暖。現在該離開了,彼此珍重!”夜想面帶微笑,說罷便轉身準備離去。
“想想,我錯了!我想補償你,把我的命給你都可以……”離少著急。
“當初,是上主救我于水火;最后,也是上主不容我和孩子于八荒。早都扯平了,何來補償?。俊?
離少泣不成聲,雙手使勁地捶自己的腦袋。
夜想平靜地說:“還有吞吞右臂彎處的炙陽眼,你也很好奇吧?我種炙陽眼的時候,打算舍了自己的靈體,誰知孩子拼死相拒,跳下了釀峰。還好老天垂憐,我畢生的眼淚化成的襁褓,讓孩子靈識不滅,最后有緣根植于吞吞的靈體,還讓我遇到。也許,我們每個人生來,都是要還一個心愿的……”
夜想離開溯心殿,離少癱坐在地,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