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壓低了嗓音，自以為除了自己和老嬤嬤外，即便有人偷聽也肯定聽不清自己說了什么。

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說這話的時候被她提在嘴邊的司靖乾正好進了院子。

撩衣袍的手指僵硬，司靖乾抬起的腳放下也不是，抬著也不是。

偏偏院內的兩個女人還沒發現他的存在，正聊得熱火朝天。

老嬤嬤是出了名的苛刻。

以往被她教訓過的夫人小姐，哪個不是乖順聽話。

怎么到了溫棠這兒，似乎就不起作用了。

司靖乾頭疼。

他整理好官袍，五指虛握成拳后抵在唇邊咳嗽一聲，就瞧見正說著悄悄話的兩個女人同時轉過頭來看向自己。

這還是溫棠第一次瞧見司靖乾穿官袍。

晨間她還犯著瞌睡，加上燭光微弱，她沒有仔細看清楚。

如今看著他身姿筆挺站在那兒。

【......倒也人模狗樣的。】

司靖乾嘴角抽搐了兩下，還未開口說什么，就聽旁邊未開口的老嬤嬤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

【相爺這身子也不知能不能好，若真如夫人說的這般，恐怕真要采取些手段才能留后了。】

司靖乾昨晚吃的根本是護國寺主持每月給他送的溫養身子的藥。

昨晚也是為了逗弄溫棠才叫她誤會。

如今他怎么也沒想到溫棠竟然能把這種閨房秘事都拿出來說。

忍著要發怒的沖動，司靖乾沉聲讓管家先把老嬤嬤送出府，眼看著老嬤嬤人影消失，司靖乾方才轉過身來直面溫棠。

“那什么相爺，剛下朝是不是餓了？我去叫人給你備些吃的。”

溫棠瞧見他眼底翻涌的慍怒轉頭就想跑。

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司靖乾下朝時候和外人說這些。

就在她準備出逃之際，一只冰涼的手擒住了她的手腕。

“阿仁已經去了，你同我進屋說話。”

好涼。

溫棠被涼的身子下意識打顫一下。

時下已經入冬，平日里她都不怎么愿意出門。

司靖乾卻穿著一身不比常服暖的官袍，在天還未亮之際就出了門。

如今回來，他的身姿依舊筆挺，細看之下除了臉色有些發紅外，并沒有異常。

溫棠本只想好好當個米蟲繼續生活下去，或許哪天活夠了，該回去了，她還能不留下分毫轉身就走。

這幾天與司靖乾相處下來，她這個不愛多管閑事的人，竟隱隱生出了惻隱之心。

司靖乾是個好官。

因為他的存在，大魏朝才能如此富饒。

百姓安居樂業，夜里甚至沒有宵禁。

許是命不該絕，該他死的時候他硬挺了過來。

眼下他的模樣明顯正在高燒，按他的體質來看，這次如果熬不過去，恐怕之后不死也是半個殘廢。

被司靖乾拉著進了房間，感受到房間內火盆帶來的溫暖，溫棠就聽到耳邊傳來陣陣強烈的咳嗽聲。

司靖乾原本是想說些什么。

只是屋內炭火旺盛，一下由冷轉熱的他身子受不住，劇烈的咳嗽來的猝不及防。

溫棠替他倒了杯溫水，又伺候他慢慢喝下，看他咳嗽漸止，這才松了口氣，嘴里怨聲道，“您就是再愛國愛民，也不能扛著病體上朝，您倒下就罷了，萬一將病氣傳給陛下呢。”

溫棠的刀子嘴一刻不停，好不容易等司靖乾緩過氣來，他趕忙抬手制止了她要繼續往下說的話。